正文完結(1 / 2)
她聽見睡袍上紐扣一粒粒被扯開的聲響,那清脆瞬間撕破了濃稠的黑霧。
一片漆黑中,楊漾漾還是能看清隨致的雙眼,黑亮有力的,像凜冬夜空裡最亮的那顆星,射向她的心尖,讓她心髒陡然跳得厲害。
貝齒緊咬住紅唇,她才堪堪壓抑住想喊出來的那種沖動。
腦袋裡一團漿糊,讓楊漾漾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她的手掌緩慢撫上隨致的臉,在黑暗夜色裡用手指一點點描繪出他的五官輪廓。
微凸起的,是硬朗的眉骨,往下,是單薄的眼皮。
初見那天,她便再也忘不掉手掌下這一雙鳳眼。眼形狹長,眼尾內向,瞳仁是清澈的黑,宛若浸了水的玻璃珠,流光溢彩的。
高高隆起的筆直鼻梁再往下,便是顏色很淡、扌莫上去很乾燥的薄唇。
就算閉上眼,楊漾漾也能記得,分毫不差。
隻因為,他是自己從年少懵懂時便種下的一個夢,是她放在心尖上朝思暮想的人。
隨致身上很快暖和起來,尤其是雙手,就像兩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不斷往外散發著熱量。
寬大手掌覆上來時,那顫巍巍的雪白滑膩瞬間融化,在他的引領下流淌著,被瘦長白皙的手指拉扯變換出不同的形狀。
這種感覺特別的陌生,楊漾漾有些茫然與羞澀,慌亂不安中,隻想著說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
「我、我聽小朱哥他們說,你——」
在這種情況下,她很難一次性說完整句話,磕磕巴巴的,「你是大齡老處男……」
楊漾漾剛說完,就被他雙指微用力掐住一點,疼得她情不自禁「嘶」了一聲。
大腦有一瞬的空白,這種疼痛感與以往任何一種都來得不同。
有點點疼,卻又酥酥麻麻的,蔓延到四肢,全身的力氣一下都被抽空。
大、齡?
老、處、男?
嘖。
隨致危險地眯了眯眼,低頭在那點嫣紅上咬了一口,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明天老子就把他炒了。」
楊漾漾悶哼了聲,手指揪住他的一縷頭發。
男人的發絲天生與女人的不同,發根更粗一些,有點紮手。
「好好的,乾嘛炒人家魷魚。」她嘟囔道:「黑心資本家。」
說起來,楊漾漾第一回聽到他們提起「大齡老處男」這個稱呼時,還沒聯想到隨致,直到人字拖擠眉弄眼暗示她,她才知道原來他們在說的人是隨致。
最開始跟著他那一批人裡有不少以前也在船上混飯吃的,據他們說,在海上渾渾噩噩待久了,人多多少少會悶出點毛病。
短暫上岸的閒暇時間,這些男人沒少去那種場合找樂子,玩瘋起來時,多荒唐的都有。
隻有隨致始終不參與這些活動。
最初那幫人笑他裝模作樣,假清高,後來又覺得他是眼光高加有潔癖。
直到有個跟他同宿舍的人爆料道,隨致這人活得跟個禁欲高僧似的,對女人和乾那種事壓根就沒有欲望,就連自己動手解決的次數都很少。
久而久之,他們便在背地裡給他取名「老處男」。
可是這會,傳聞中對女人毫無興趣的男人大手再次不安分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身上遊走著,最後停留在那薄薄的綢質布料上。
楊漾漾低聲:「別——」
「老、處、男?」
三個字在隨致舌尖慢悠悠碾過,他舔了舔後齒槽。
楊漾漾不甘示弱,嘟囔了一句:「就是老處男。」
「壞東西……」隨致嘆了一聲,嗓音驟然沙啞。
「讓我猜一下,是不是黑色的。」
他頓了下,意味不明笑了聲:「是蕾絲花邊的,唔?」
他的嗓音質感冷冽,像極了外邊呼呼作響的寒風,聽起來也是這樣的一本正經,但又偏偏,話裡的深意是那麼的惡劣。
楊漾漾耳根又紅又燙,巴不得馬上捂住他的嘴。
可她知道,隨致猜得沒錯。
上大學以前,楊漾漾穿的都是楊媽媽給她買的棉質小褲,上邊全是各種卡哇伊的印花圖案,什麼小黃鴨、小兔子等等。
有次在晾衣服的時候還被蘇小羽嘲笑她是小學生。後來她就自己上網買了些更有女人味一點的內衣套裝。
比如今天穿的這件,上邊是黑色鏤空蕾絲設計,下半部分是仿絲綢布料。
可隨致怎麼會知道呢?
楊漾漾正迷迷糊糊想著這個問題,他已經主動為她做出解答:「每次洗完就晾在我襯衫旁邊,故意勾我是吧?」
她氣得漲紅臉,聲音顫抖著:「陽台就那麼大,我、我不晾那裡晾去哪兒?」
誰能想到這人平日裡看著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樣,任憑她怎麼使勁渾身解數勾引都能坐而不亂,可背地裡卻對著她晾在外邊的貼身衣服浮想聯翩。
簡、簡直是臭不要臉!
楊漾漾這會覺得,他這人分明是從骨子裡就壞透了。
她聽見男人壞笑一聲,啞聲道:「我們小羊真厲害……」
楊漾漾下意識雙手捂住耳朵,卻還是來不及。
隨致已經湊了上來,在她唇角啄了一下,「怎麼全是水呢……」
「不許說!不許說!」楊漾漾抓起一旁的枕頭把自己整張臉埋起來,弓起身體像一隻熟透的蝦。
「嬌氣。」
隨致舔了舔唇嗤了聲,起身要去開燈。
楊漾漾還以為他就要這麼走了,心裡一急便把人拉住,「你、你去哪呀?」
隨致把台燈再次打開,不知道在外套口袋裡找什麼。
光線有些刺眼,楊漾漾伸手擋著眼睛,嘟囔著:「才不要開燈,快把它關了……」
男人大概是找著了東西,楊漾漾聽見塑料袋撕拉的聲音,世界隨即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