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探病(1 / 2)
第三十章探病
儲秀宮三年才有一次熱鬧的時候,雖說隻是初選,也十分嚴謹。馮晴和四個君侍分別在上位坐了。讓待選的侍子們分批行了禮。禮儀不規矩姿態不好看的,這第一回便都刷了出去。
再來則是詩書繡工的考校,剔除那些字跡、詩文、繡工實在不像樣的。
初選的侍子大約有近百人,即使是粗選,兩輪下來也耗費了不少時間,隻留下了一小半的侍子。
這留下的三十六人,大多是家世、容貌、言行舉止都不錯的了,等穆羅雲定了時間,便可以讓他們麵聖。除了被選入後宮的,還有些會被賜婚給王公親貴,即使沒被選上,也會有不少賞賜。
被留下的自然都是歡天喜地。他們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也或多或少都知道當今的皇帝是個怎樣的人物。
穆羅雲明年才到而立之年,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容貌又俊雅風流,即使不是萬人之上的君王,隻怕也會惹得眾多男子為她茶不思飯不想。
何況穆羅雲登基後隻有過兩次大選,宮中統共不過二三十個侍人,有位份,有子嗣的更是隻有寥寥十來個。若能進得宮中,說不定就能成為皇帝的新寵,平步青雲。
有這樣心思的不在少數,馮晴自然也知道,依著慣例訓示了幾句,便讓儲秀宮的宮人重新為他們安排的宮室,並給他們各自分撥了一名下人伺候起居飲食。
把事情都交待了一圈,等回到鍾晴宮,再一抬頭,已是晚霞滿天。映得紅牆綠瓦的宮牆都似披了一團雲錦。偌大的「鍾晴宮」三個字也似流光鑄就一般。
馮晴不經意地停了腳步,眯著眼看了看,才重新往裡走。一旁早已有人上來伺候。捧衣服的,送茶水的,回事的,雖是一個接著一個,卻並不雜亂,顯得井井有條。
幾個管事的上來回了話,馮晴一一點頭處理了,四下看了一遍,倒是有些疑惑了,問道:「陛下不曾回來?」
「回君後,陛下方才讓人過來傳過話,說今天可能會晚些過來,讓君後不用等她,先歇下。」
皇帝忙起來在勤政殿窩一晚兩晚也不是什麼少見的事,馮晴問過去也就算了,倒也沒往心裡去。回話的人低著頭不敢看他,馮晴也沒有責怪他的意思,點點頭「嗯」了一聲,便轉頭安排旁的事了。
他睡得很淺,這些日子以來雖然經過多番調理,改善了一些,也還是比旁人要容易驚醒。原以為穆羅雲回來,定是要被吵醒的。誰知竟安安穩穩地睡到了天亮。
宮人進來伺候的時候,見他還有些惺忪,便乖覺地在一旁伺候著,待他開口說話了,才回道:「陛下上朝去了,吩咐今日該讓太醫過來請平安脈了。」
馮晴「嗯?」了一聲,這才知道穆羅雲昨夜果真是歇在鍾晴宮的。心下倒是有點奇怪了,他睡得真有這麼沉?
初選的事他按祖製寫了折子,穆羅雲也規規矩矩給他批復了,卻一直沒定讓侍子麵聖的日子。馮晴也沒再遞折子,想著什麼時候見了麵與她商量下,誰料一連三天,兩人連一句話都沒說上。往往是穆羅雲回來的時候,馮晴已經歇下了,待他起來,穆羅雲又去了早朝。
一連兩三天這樣,等宮人又來傳話,說皇上要晚些過來時,連不語都覺得奇怪了。一邊伺候馮晴梳洗,一邊道:「殿下,陛下這是怎麼的?」
馮晴也奇怪,頓了好一會兒才道:「大約是朝上事物忙吧,前幾天三姐過來,也說這幾天快要到春闈的時間了。」
「可是,我瞧著陛下呃,殿下恕罪,我瞧著陛下像是氣色不太好,」雖說屋裡隻有他們兩人,不語還是告了個罪,才道:「殿下要不要去瞧瞧?」
「這個時候了,若是還有外臣在,過去倒要叫她為難,」馮晴聽了不語所說,心中竟也湧起一絲擔憂,稍稍猶豫了下,才道:「你讓廚下備一些點心,找個有眼力見兒的送過去,給陛下請個安,再來回我。」
不語聽他提了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也覺得更合適些,點頭安排下人去辦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那宮人回來時,也隻說皇帝一切都好,隻是折子沒有批完,就不過來了。
馮晴雖不是很信,但想著這大概是穆羅雲的意思,便也不再多說,隻自去歇了。誰料到了半夜,不語竟把他叫醒了。
他睡覺一向不沉,為此穆羅雲在鍾晴宮的時候是從來不許下人叫起的,免得把他弄醒。連皇帝都這樣,闔宮上下更是沒人敢在他休息時把他吵醒,君侍從侍前來請安,也一向是在外殿候著。
因此不語進來喊他的時候,馮晴著實心裡一驚,隻覺得心裡跳漏了一拍,皺著眉撐著身子坐起來,沉聲道:「什麼事?」
「淺娘打發了人來請您過去一趟,」不語壓低了聲音,一邊服侍他起身,一邊道:「說是陛下夜裡忽然發起燒來,一直喊著您。」
馮晴穿衣的動作頓了頓,接著便加快了速度,指尖繞著襟帶打了個旋,扯了係了兩次才係好。
雖然已是初春,但三更半夜的,外麵還是寒氣入骨,馮晴裹了狐裘外衣,還是覺得冷,待進了屋,才稍微緩過些來。
屋裡已經圍了好些人,見馮晴進屋,都連忙過來行禮。馮晴略抬了抬手,示意她們起來,徑自往榻上去看。
穆羅雲額上覆著帕子,人還沒有清醒,兩個太醫在跟前伺候著。見他過來,兩個太醫都極有眼色,立刻便有人回話:「回君後,陛下連日勞累,又是鬱結於心,如今一時發作出來才會如此,隻要寬心調養幾日便無大礙了。」
馮晴「嗯」了一聲,讓她們下去煎藥,才轉頭看穆羅雲,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她像是燒得厲害,兩頰點了胭脂一般艷紅,唇上也有些乾,他接過淺娘遞的涼帕子,替她換過一回,順道把手背貼在她額上試了試溫度。
他的手涼涼的,穆羅雲似乎很舒服,呢喃著嘟噥了一聲,便仰起臉來蹭他的手。
馮晴聽不清她口中的話,但見她在枕上動來動去的,也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有些好笑,把手背在她臉上貼了一會兒,直到不涼了,才收回手來。
淺娘在一旁伺候著,見他這般溫和體貼,才敢開口請罪:「殿下恕罪,陛下原是不許奴才去回您的,奴才瞧著陛下實在難受得緊,才自作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