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對話(1 / 2)
京城,清貧小院。
原本清幽的小院中自從住進了蔡奚元一家三口後便也不再冷清。
因是內眷,所以張維自覺地便把兩進間的主廂房給讓了出來,自己搬到了東廂房去。
院子的石桌上,張維正對著幾本儒家典籍咬文嚼字地苦背。
而在他身邊,蔡奚元已經是換了一身乾淨得體的儒衫躺在太師椅上品茶看書。
「子曰…」
「子曰…」
「子曰…」
張維苦讀了小一個時辰的典籍後,終於疲憊地放下書籍,揉了揉已經有些發澀的眼角。
人就是這樣,閱讀歡樂開心的內容,時間飛逝。
但如果閱讀晦澀難熬的內容,是一件很傷神費力的事。
「廷益可是在典籍中遇到困難了?」蔡奚元看著一本前朝野史,嘴中灌了一口清茶。
張維收起書籍感嘆道:
「不敢欺瞞老師,自過了青少年華後,學生就覺得精力一日不復一日,先賢典籍又紛繁復雜,背誦理解起來實在吃力。」
蔡奚元放下野史看向張維笑道:
「的確,典籍一科,考的其實就是精力,並無任何花巧可言,年富力強者勝,老邁昏聵者汰。」
「廷益,老夫且問你,你覺得光是背誦理解典籍,可有什麼難度?」
張維聞言知道這是蔡奚元在考校自己,當即認真思索了一番後,斟酌道:
「學生愚見,並無難度…」
蔡奚元聞言放下茶壺哈哈大笑了起來,張維見狀不由有些疑惑。
「老師何故發笑?是學生思慮不周?」
蔡奚元之前可是禮部的五品郎中,在禮部的權力序列排在第三序列。
這種職位換在前世相當於教育部司長,是正兒八經的大佬,他肯定知道科考真實的目的。
不,準確來說是大周朝的教育戰略!
蔡奚元擺了擺手,笑著道:
「不不不,你說的沒錯,背誦典籍其實根本沒有難度,這就是個體力活。」
張維聞言不太相信一個國家的教育戰略真的會是如此簡單。
況且就他所知,前世的官方教育方針中也有這種類似的考察內容。
兩方世界,雷同的文化,為何會選擇同樣的考法?
「難道朝廷真的隻是想將年邁不濟者刷下?」
蔡奚元斂起笑容,一臉認真地看向張維,撫了撫胡須道:
「連廷益你都看得清的事情,朝堂中的袞袞諸公又如何不知。」
「但你可曾想過,背書難,還是治理一方百姓難?」
張維老實答道:「自然是治理百姓更難,責任更重。」
「如你所說,如果一個人連背書這種簡單的事也做不好,連自己的個人前程也不去負責。」
「這種人,如何放心他能勤奮地治理一方,盡職盡責地為天子牧民?」
「所以說,科舉三科,必須首重典籍一科,隻有典籍一科過關你才有可能被閱卷考官點入中試。」
「隻有中試之後,才會有主考官閱覽策論與書畫,最後殿試不過是分個名次,華而不實。」
張維聞言當即恍然大悟,果然這個世上沒有一個是傻子,哪怕是古人,也都一個個的是人精。
如果今天沒有蔡奚元的指導,張維還按照之前的自以為,仗著自己的前世見識和書畫技藝橫行無忌,那注定是要吃大虧!
張維聞言感慨地將收起的典籍再次打開,感悟道:
「原來這就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的道理,學生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