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背信棄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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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因為趕路太急,上氣不接下氣的使臣終於來到了軍中。這使臣名叫寧春岩,官拜禮部侍郎,正式向我宣讀了帝君的退位詔,取消國號,宣布今年為共和六年,要地軍團就地向共和軍投降。

所謂就地的共和軍,就是被我們圍入墜星原,已無逃生之機的丁亨利軍了。當使臣一宣讀完畢,接詔的軍官從五德營統領以降,全都嘩然,再不顧地軍團的森嚴軍令,一個個七嘴八舌地說著。以得勝之命向敗北之軍投降,自古以來無此先例,曹聞道更是罵了帝君的祖宗十八代,罵得小王子臉一陣白一陣紅。

罵歸罵,等勢頭過去,我宣布全軍聽令,向共和軍投降。隻是我也加了自己的一句,不願降者放下武器,自行離去。結果此令一下,有五千餘整編自西府軍的五德營士兵要求離去。我不加留難,讓輜重營分發遣散費用。地軍團成軍以來,這還是第一次有士兵自行離開之事發生,看著他們,我心裡不禁一陣痛楚。好在軍官相對穩定,離開的隻有一些下級軍官,中級軍官,甚至包括從西府軍提拔上來的,一個也沒有離去。

忙完了這些事,我正準備與使臣一同前去麵見丁亨利,商量投降事宜。正待上馬,忽然聽得邊上有人在吵鬧。我皺了皺眉,道:「馮奇,出什麼事了?」

地軍團向來以軍紀嚴明著稱,從來沒出過這種士兵喧嘩之事。沒想到僅僅一道退位詔,這支堅如磐石的隊伍也一下變得如一盤散沙了。馮奇過去看了看,過來道:「楚帥,是那些離去的士兵想最後來向楚帥辭別。」

我嘆了一口氣,道:「讓他們過來吧。」本來那些士兵也沒資格來跟我辭別什麼的,但今天我的心境頹喪已極,倒也想看看他們。一個時代開始了,也就是一個時代的結束。西府軍變化過好幾次,這些西府軍出身的士兵也是輾轉才來到地軍團的,有始有終,也該見見他們。

馮奇答應一聲,帶了幾個人。他們仍然穿著號衣,隻是現在離開地軍團,把號衣上的標號都拆掉了。一到我馬前,那幾人一下跪倒在地,道:「楚帥!」

我道:「起來吧,幾位兄弟。楚休紅無能,讓兄弟們失望了。」

當先一個抬起頭來,滿臉都是淚水,道:「楚帥,我董良年從軍二十年,隻有在地軍團這幾年才有回家之感。今日離去,小人永世不忘楚帥之德,隻願能在楚帥麾下為將。」

我嘆道:「董兄弟,一個人的德是無濟於事的,德者唯有國家才能配之。國家有德,黎民才有太平日子。現在新的國家成立了,從現在開始,就為這個新國家出一份力吧。希望生生世世,再不要有戰爭了。」

那董良年點了點頭,又向我磕了個頭,方才站起身。邊上的寧春岩忽然嘆道:「久聞楚帥愛兵如子,果真不假。有楚帥這等深明大義之人,誠共和之幸。」

我隻是淡淡一笑。寧春岩在朝中為官久了,沒聽出董良年的言外之意。董良年分明是在勸我自立,但我拒絕了。我道:「請問大人,如今帝都形勢如何?」

「鄧畢兩位將軍領軍前來,太師全無防備,因此禁軍幾乎未曾出動。不過後來近衛軍曾要阻撓,畢將軍以火炮炮轟宮門,擊散後便沒人再敢頑抗了。」

寧春岩雖然口口勿平靜,但我隱隱聽得到他話中的惋惜。他的心裡大概仍然向著帝國吧,畢竟做了帝國的官那麼多年。假如近衛軍能夠多抵禦畢煒幾日,我將丁亨利擊潰後回師北上勤王,水火兩軍團多半無法阻擋的,事態便能挽回。我笑了笑,道:「對了,邵將軍呢?」

寧春岩的身子忽然一動,有點局促地道:「這個……楚帥,邵將軍他……」

我一把勒住馬,喝道:「邵將軍怎麼樣?」

寧春岩抬起頭,慢慢地道:「畢將軍起兵時,也曾向邵將軍通氣,但邵將軍不願,結果風軍團被盡數斬殺。」

我在馬上晃了晃,險些摔下來。飛羽也感到了我的異樣,長嘶一聲停住了腳步。我勒住馬,讓自己坐穩些,道:「邵將軍死了?」

寧春岩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我也沒有再說話,隻是道:「走吧。」

假如是昨晚曹聞道他們叫著要自立時我聽到邵風觀被斬殺的消息,一時氣急,說不定真會同意他們的建議吧。隻是現在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打定了主意要結束這場戰爭,再不願節外生枝。

邵兄,你也是為了這個新時代而做出犧牲吧,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在馬上,我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邵風觀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在邵風觀看來,投靠哪一方都已經無所謂了,但畢煒卻殺了他,大概是那時我堅持要為帝國盡忠,他答應與我保持一致的結果吧。四相軍團中,風軍團編製最小,實力也相對最弱,但邵風觀作為帝君的親信,有權節製水火兩軍,這也埋下了他被畢煒殺害的隱患。畢煒與我一向不睦,現在我對這個人卻已恨之入骨。

當我和小王子、寧春岩三人進入墜星原,麵見丁亨利時,丁亨利卻沒有一點驚異之色。隻是當我要向他跪下時,他一把扶住我,道:「楚兄,共和國沒有這種跪禮,而楚兄你也不是敗將,亨利絕不敢當。」

我苦笑道:「丁兄,攻城略地,一刀一槍之爭,大概我不曾敗;但運籌帷幄,決勝千裡之戰,楚休紅卻一敗塗地。丁兄,其實你早有預料,是故意在此牽製我吧。」

丁亨利也苦笑了了一下,道:「原本是有此意,隻是我哪裡料到竟然被你牽著鼻子走,七萬大軍居然被你不到五萬人圍住。雖說為了引你決戰,我沒有動用飛艇隊,隻是用兵之道,亨利還是遜於楚兄一籌。若不是可娜小姐終於得手,亨利已經在給自己準備墓誌銘了。」

我驚道:「可娜?」我不由得看向寧春岩。南宮聞禮遭尊王團刺殺後,可娜以其遣孀接任了禮部尚書之職。原本我對這種餘蔭大不以為然,但可娜的表現說明她雖是女子,才能卻不讓須眉,我也不再有什麼想法。但我做夢也想不到,可娜居然會是共和軍的人。寧春岩的麵色也有些尷尬,話都不說。他是禮部官員,禮部長官居然會是共和軍內線,在他看來,自然不是件榮耀的事情。

丁亨利道:「楚兄想必還不知道吧,可娜小姐即是蒼月公之女。嗬嗬,你敗在她手上,大概不算如何冤枉。南武公子與可娜小姐,誠當世人傑,楚兄雖然也是出眾的人物,比他們尚略有遜色。」

我喃喃道:「我哪敢與他們相比。隻是,這可娜小姐為什麼一直都在帝國?」

丁亨利道:「現在跟你說也沒什麼了。蒼月公當初教育子女,不願他們受己蔭蔽,因此自幼托付給他人培養,除了蒼月公自己,旁人根本不知道。可娜小姐托付給一個縣令,隻是後來出了種種事端,她未能回返。可娜小姐果然了得,說要留在帝國,沒想到居然做上了尚書的高位,真了不起啊。」

「的確了不起。」我隨聲附和著。不知為什麼,我功虧一簣,失敗在可娜身上,可是我總是對她恨不起來。不僅因為她是南宮聞禮的妻子,還因為她是郡主的老師吧。在我的內心深處,郡主已是一個路標,一個指引,偏偏不是一個妻子的形象。而可娜的身上,有著太多郡主的影子,幾乎就是一個人的兩個化身。我道:「丁兄,你說的飛艇隊是什麼?」

丁亨利道:「這是我軍的秘密武器,與你們的風軍團一般,也是空中作戰,隻是威力比你們的飛行機大得多。如果我用了飛艇隊,你肯定會避而不戰的,所以這次我沒有用,結果才會被你引入絕地。」他微微一笑,道,「我也是屬鴨子的,肉爛嘴不爛吧。不過假如我用了飛艇隊,應該不會敗得如此難看。奪下東平、東陽二城時,雖然水火兩軍團早有密約,那個鍾禺穀卻仍在搖擺,定然是靠了飛艇隊,他知道無法抵禦,這才開城投降了吧。」

我突然想起最後一次見到白薇時,她對我說的話。我一直沒把她的話當成一回事,可其實她已經透露了共和軍一個極大的秘密了。一時間,我的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這時丁亨利忽然苦笑了一下,又道:「楚兄,雖然你大概不願聽,但這一戰其實不是你我之事,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敗了。」

我哼了一聲,道:「此話怎講?」

「南武公子命我捕捉地軍團,伺機決戰,但首要任務卻不是決戰,而是牽製你,讓地軍團失去消息。」

我不由得一怔。寧春岩來時我私底下也問過他,為什麼帝國留守諸軍實力還算雄厚,即使共和軍有飛艇隊,想要再堅守數月總是行的。隻消守到地軍團得勝回師,戰局便又將是一副景象了。寧春岩卻說,因為地軍團長時未有消息,共和軍則宣布地軍團已被全數擊滅,使得軍心浮動。鄧滄瀾雖有降意,畢煒卻還曾起意抵抗,可是鄧滄瀾向他說連地軍團都已敗滅時,畢煒便隻得跟隨鄧滄瀾起事了。那時我還很有點感慨,四相軍團中畢煒與我最不相得,他一向看我等如死敵,尤其我成為元帥後,他連理都不再理我,沒想到他心底其實也是把我當成後盾和依靠。我沉吟了一下,道:「難道南武公子一開始就已經定下了此計?」

丁亨利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我長嘆一聲,道:「真是如此的話,那我也的確敗得不冤了。」

這一切,其實都在南武公子的計算中了。我自以為神機妙算,把丁亨利誘入埋伏,卻不知道一開始就已落入了南武公子的計策。我道:「隻是丁兄,南武公子有沒有想過,假如我不願聽從帝君詔書,你們這支主力豈不要全軍覆沒?」

丁亨利也沉吟了一下,道:「欲成大事,總有人要犧牲。亨利不才,卻願意為了共和國的建立付出生命。」

丁亨利的任務就是能勝則勝,不能勝就與我兩敗俱傷。南武公子的不擇手段,看來更超文侯。我哼了一聲,也不再多說。

談妥了第二天受降之事,本來該丁亨利設宴款待我們。但共和軍被我們圍在墜星原中,什麼東西都沒有,暫時也免了。我與寧春岩、小王子一同回來,一路無語。昨天這條路上還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今天卻已顯得祥和之極。戰爭結束了,連早出的小蟲子都似叫得歡快了許多。雖說二月的天還很冷,但料峭中也已有了暖意。

走過一程,寧春岩忽然嘆道:「天意,天意啊,楚帥。」

他突然感嘆起天意來,我也不去多說,隻是道:「是啊,天意如此。」

小王子在一邊道:「楚帥,五統領那邊,到底會不會出亂子?」

我笑了笑,道:「他們當然不願意,但事已至此,他們也不會做什麼事了。小殿下,對於五德營的兄弟,我是絕對信任,隻消是他們做的,就和我決定的一樣。正是有這樣的信任,地軍團才被稱為天下第一強兵。」

小王子詫異地道:「那麼,那些要離開地軍團的,你也不怪?」

「當然不怪,那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小王子低下頭,過了好一陣,他忽道:「楚帥,我也要對不起你了,我也想走,行不行?」

我一怔,道:「你要走?」

小王子呆呆地看著前麵,道:「有件事我也一直沒和你說,父王前一陣給我來了封信,說他病體加劇,要我速速回去。楚帥,前一陣我怕亂了軍心,不敢對你說,現在說了想必不妨。」

我嘆道:「王爺的病又重了?唉,你先回去吧,等我回去,馬上就去看望他老人家。現在,畢竟已是另一個世界了,夜長夢多。」

小王子的眼裡流下了淚水,道:「我看過父王,馬上回來。」

我笑道:「回來做什麼,這裡向丁亨利交割完畢,我也要回帝都了。以後,我們就安心做共和國的子民吧,盡自己的心力讓這個國家更美好。對了,」我說著跳下馬來,道,「我這匹飛羽腳程極快,你先騎回去,用不了一兩天就能到帝都。」

安樂王一定命不久矣,希望小王子能夠趕到。隻是這話我也不說了,不然小王子更要淚流滿麵。他想必也知道我的意思,沒有推辭,跳下馬向我行了個軍禮,來我這兒換過了馬匹,道:「那我連夜就走了。」

路上小心。我想說,但沒有說出來。小王子自從從軍以來,一直就跟隨在我身邊。名義上他一直是監軍,屬於地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但實際上他一直是我的屬下。諸軍的監軍能與眾將如此融洽的,他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即使不考慮郡主的關係,小王子也是個相當出色的將領。可是,現在與他分手,大概是我們作為軍人的最後一次了。將來會怎麼樣,又有誰能預料?

嘚嘚的馬蹄聲漸漸遠去。看著小王子的背影消失,我仿佛看到了一個時代的遠去。我長嘆了一聲,從懷裡扌莫出一個小盒子,往山澗中一扔。山澗不管太高,但很陡,那盒子掉落下去,跌得粉碎。

寧春岩見我扔掉了什麼,驚詫道:「楚帥,你丟了什麼了?」

「一點過去罷了。」我笑了笑,「寧大人,好在還有將來。」

地軍團現在的兵力還有三萬五六千。經過兩天的清點,連同清單一起,在墜星原的受降儀式上由我交給丁亨利。丁亨利倒是十分客氣,允許地軍團保留武器裝備,一同返回帝都。路上,他真個已經當我是同僚了,不時來陪我說話解悶。開始楊易他們見他仍然心懷戒備,但過不了多久,他與曹聞道已混得很熟。丁亨利談吐不俗,又從來不擺架子,曹聞道大概都已忘了眼前這人是身居共和軍統帥的將領。

與丁亨利相比,共和軍另外兩個名列七天將之列的莫登符和於謹要拘束得多。尤其是莫登符,當初他與七天將中另一個成員方若水一同與曹聞道對抗,結果被曹聞道的沖鋒摧垮防線,自己也被曹聞道刺了一槍,現在見到曹聞道時總是死板著臉。好在有丁亨利,我相信這莫登符不至於做出什麼借機報仇的事來。

現在共和軍與地軍團合兵一處,已達十萬人。十萬人行軍,不是容易的事。一路飢餐渴飲,曉行夜宿,回到帝都已是三月出頭的事了。三月已是春暮,細雨如絲,繁花似錦,帝都顯然煥然一新,頗有幾分新時代的新氣象。看著郊天塔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已近黃昏,走在我身邊的丁亨利忽然嘆道:「楚兄,雖是舊景,但看時的心境不同,看出來也大為不同了。」

我笑了笑,道:「丁兄現在才放下心來?」

丁亨利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讓小王子走時,就明白你沒有二心。不過你手下那些將領個個都是桀驁不馴之輩,一旦起事,隻怕會前功盡棄。」

我道:「你也太多疑了吧。地軍團既然已經投降,你的擔心就是多餘的。」

丁亨利看著我,半晌這才嘆道:「楚兄,你真是個老實人啊。難道你真沒看出來,他們有架空你,奉小王子為主,繼續與我們對抗之心嗎?小王子不願違背你的意思,所以故意避開了。」

即使坐在馬上,我也吃了一驚。我其實也隱約知道,小王子突然提出要走,定然是楊易他們向他提出了這個計劃。小王子沒有和我說,我也不再過問,隻讓他連夜離開。可是我沒想到丁亨利原來早就知道,假如當時真個執行,而天時地利盡已錯過,失敗在所難免。現在想想,那個計劃失敗,倒是一件好事了。我嘆道:「也真瞞不過你。丁兄,你要向上稟報嗎?」

丁亨利的眼裡一陣茫然,道:「楚兄,假如你能保證讓他們放下武器,就此解散,那我就不知此事。」

我道:「好吧。反正我也厭了戰爭,以後我就在共和國裡做個小官吧,希望能夠分管學校,我識字,還能教教人。」

丁亨利怔了怔,道:「好吧,我盡力而為。我也不想再從軍,我們一塊兒當教席算了,沒事了就一塊兒喝兩盅。」

可惜邵風觀不在了。我想說,但喉嚨口像有什麼哽著。

每次回到帝都,我都是作為勝利者凱旋,但這一次卻不同。寧春岩已經先行進去回稟,我們到了城門口,仍然見城門處冷冷清清的,城外卻已紮了不少營帳。見我們過來,有幾騎馬冒雨跑了過來,當先一人喝道:「丁亨利將軍在嗎?」

丁亨利迎上前去,道:「是敬唐嗎?是我。」

那人正是共和軍金槍班的首領程敬唐。他打馬到我們跟前,向我們行了個共和軍的軍禮,道:「末將奉公子之命,在此迎接楚帥和丁將軍。請丁將軍率部駐向華表山麓,地軍團就地紮營。」

原來那些營帳是給我們準備的。南武公子一定是害怕我們駐回城中,他難以控製吧,要丁亨利軍在華表山麓紮營也一定是防備我們。我看了看丁亨利,丁亨利的臉上也有些局促,道:「楚帥,我也得走了。不用多心,你們也是共和國和平的有功之臣,這隻是暫時的。」

我不由得苦笑。坐擁雄兵,不戰而降,在共和軍看來,我的確是有功之人,但是在支持帝國的人看來,我實在是個背主求榮的無恥小人,不知在背後我會被罵成什麼樣。不管我自己將留下怎樣的罵名,五德營的將士們毫無過錯,他們不該背上這種罵名,要罵,就罵我一個人好了。

南武公子考慮得倒也周倒,營帳中臥具什麼的全都已經備好了,連吃的也已煮好,甚至每個帳中都放了一壇酒。那種大帳每個足足要住五十多人,近四萬人進完,也得好半天。我看著五德營進入營帳,楊易走了過來,小聲道:「楚帥,酒菜試了幾個,都沒問題。不過,最好讓弟兄們吃前再試試。」

我看了看一邊,丁亨利正在那邊與程敬唐說著什麼,我小聲道:「也別太多心了。」

楊易還待說什麼,程敬唐已打馬過來。到了我跟前,他又行了個軍禮,道:「楚帥,請您入城,公子將與您商議善後事宜。」

地軍團一直是共和軍最主要的對手,突然間全軍投降,南武公子也覺得膽戰心驚吧。南武公子是文侯、張龍友那一類人,他是很難了解我的想法的,大概覺得我投降肯定會以地軍團為籌碼提要求。不過日久見人心,他再難以理解,總也會明白過來的。我點了點頭,道:「好,我馬上去。」

「請楚帥即刻出發,接您的馬車立刻就到。」

居然急成這樣,我不由得愣了愣。但現在我是降將,如果不聽他們的,南武公子更要多心。我道:「好吧。」

楊易忽然在一邊道:「楚帥,讓馮奇他們陪您去吧。」

馮奇他們九人擅長劍術,馬上擊刺不見得如何,步下相鬥,這九人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我去見南武公子,他肯定不允許我帶幾百個親兵一塊兒去的,隻帶九個就沒什麼理由拒絕了。程敬唐果然沒說什麼,楊易跟馮奇他們交代了幾句,向我行了個禮道:「楚帥請放心,末將等在此待命。」他把「待命」兩字說得甚重,我點了點頭,道:「有勞楊兄了。」

這時,一輛十分華貴的馬車駛了過來,這車隻怕是宗室用的。我坐了上去,道:「走吧。」

馮奇他們九人穿好蓑衣,騎馬跟在我的身後。馬車進了城,細雨蒙蒙,帝都的大街也被洗得乾乾淨淨。雖然下雨,街上仍是人頭攢動,與以前沒什麼兩樣。對於百姓來說,帝國也好,共和國也好,僅僅是名稱的不同罷了,對於他們來說沒什麼區別。做生意的仍然要做,乾活的也一如往常,每個人都在忙碌自己的事情。霧雲城的街頭沒有了橫行霸道的宗室貴族,倒顯得更加清靜了。也許是我的錯覺吧,我總覺得帝都的人臉上的笑意多了許多。

馬車拐了幾個彎,馮奇忽然追上來,喝道:「停車!這是去哪裡?」

我撩開車簾,道:「怎麼了?」

「楚帥,這不是去家裡的路。」

難道直接去見南武公子嗎?我怔了怔,看向程敬唐。程敬唐麵色不變,道:「楚帥,公子的意思,府上地處喧嘩,所以請楚帥到前朝的東宮暫時駐蹕。」

他居然用了「駐蹕」一詞,我不免有點尷尬。不過我也猜得到南武公子的意思,我家不算大,邊上盡是一些店鋪,不太好監視吧。帝君即位後搬出了東宮,而現在太子還太小,尚不能入住東宮,這座宮殿一直都空著,把我安排在那兒,自是軟禁的意思。到了這時候,也沒什麼話可說了,我道:「好吧,就去東宮。」

到了東宮,馬車駛進大門,停在寢宮前。不出所料,寢宮外殿已駐了兩三百個共和軍士兵,程敬唐倒像沒事人一樣推開車門,道:「楚帥,請下車。」

我走下車,看了看從後院挑出屋脊的觀景台,道:「南武公子今天不見我?」

程敬唐道:「今天太晚了,請楚帥暫且安歇,明日再談。有位楚帥的舊友想來看看你,別處多有不便,此處就要方便許多。」

他一說到「舊友」,我的心裡就猛地一動,想起了白薇。但程敬唐隻怕並不知道白薇是我的「舊友」,我登時有了好奇心,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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