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區別(2 / 2)
雲夢郡主哭笑不得。
好在可以借坡下驢問自己想問的事情。
「這兩日可曾見到王初一王大人?」
老人明白今兒個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忙搖木訥的搖頭:「兩夜未歸,不知人去了哪裡。」
郡主看了麵前似乎一點兒都不關心王初一死活的老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怎的現在你們錦衣衛連自己指揮使大人去了哪裡都不知道?難道就不怕他在外麵有個什麼好歹?」
頭發花白滿臉褶子的老人想了想,認真回答道:「不怕,大人武功不弱,更何況人又聰明,隻是如果連錦衣衛都不知道大人的去處,那就說明大人並不想被人知道,他若是不想被人找到,那就算掘地三尺都找不到,所以還不如呆在家裡等大人回來就是,郡主找王大人有急事?」
「倒也算得上是急事,眼下他既然人不在這裡,那我也沒其他辦法,隻能在這裡等了,我就不信他不回來。」
說罷,雲夢郡主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並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看樣子是非等到王初一不可。
倒也並非是郡主吃飽了沒事兒乾。
眼下錦衣衛可負擔著失竊的九龍玉杯,尤其王初一這隻領頭羊還在太後以及南詔國特使麵前,許下豪言壯語,一個月追回九龍杯,雖然不知道究竟追查到了哪一步,不過如果這時候錦衣衛被人彈劾,於他王初一,於朝廷,都是一件不小的麻煩事。
如果不能弄明白王初一究竟在搞什麼鬼,郡主的心還真放不下來。
隻因為雲夢郡主也姓宋。
這可為難了宋祠。
錦衣衛鳩占鵲巢了這棟豪宅原本隻是為了配合王初一的行動,自己被拉過來也是如此,宋祠一向喜歡安靜,畢竟做的就是環境比較安靜的活兒,開膛破肚是一件力氣活兒,更是一件技術活兒,容不得分心,否則一但錯過什麼蛛絲馬跡,結果就有可能功虧一簣。
若是來個錦衣衛其他的人到此處休息或者等人,宋祠倒還不會在意,畢竟都是平日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那些個弟兄後輩,可一位當朝郡主坐在這院子裡算怎麼回事?
這不是成心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跟郡主閒話家常也不是,一時間宋祠隻覺得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似乎想起來什麼一般,宋祠突然思索道:「對了,郡主,在下雖然不知大人究竟去了哪裡,但前兩日偶然間聽他說好像是去京城裡的某個幫會,也隱隱約約提到了三個字,聚香園。」
……
老鼠臉這半日的時間可不太好過,因為昨夜裡手刃王莽的關係,使得他的身體到現在都不聽使喚,總是時不時的哆嗦,一上午光是打爛的盤子和酒杯都至少有十幾個。
掌櫃的有心發難,掌櫃的雖然也是童大寶麾下之人,但卻是管賬管財的人,對於他來說,什麼大計劃大行動都是狗屁,遠不如替童大寶守好這一畝三分地來的更實在。
中午吃飯時候便找夾菜的機會說了老鼠臉那麼一兩句,午餐好巧不巧是剛鹵好的豬頭肉。
童大寶對麾下弟兄那是沒的說,別家客店的小廝能吃些新鮮的大米飯都已經算是不錯,又怎敢奢望這些美食?
誰料到一句話還沒說完便見到老鼠臉在看了一眼鹵豬頭肉之後,沒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
當時連同後廚的弟兄們可都在場,吐了一個昏天黑地,連吃飯的客人都熏走了好幾桌。
把每日裡的進賬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要的掌櫃暴跳如雷道:「老鼠臉你這個驢日的,莫不是懷了娃娃了?吃個飯都特娘的能吐成這幅德行,不吃了不吃了,吐成這樣,還有個毛的胃口吃飯。」
老鼠臉滿是無辜。
從前連隻雞都沒殺過,突然見到了人頭落地的場麵,如何不在心裡留下陰影?
雖說京城裡倒也不缺死刑犯人問斬,可問斬的犯人也極其有講究,若是身在朝廷的官員問斬,一般都是在皇城的午門,江湖流寇以及大盜問斬,基本上都是在菜市場,也不乏行刑的時候圍攏的人山人海。
外行人看熱鬧,都以為那些看熱鬧的人基本都是閒來無事的百姓,可因為跟隨童大寶日子久了的關係,使得老鼠臉知道了其實最外圍的才是百姓,裡麵三層的可都是實打實的朝廷官兵。
之所以這麼做,是為了防止犯人還有同夥,有劫法場的可能。
類似的事情在江湖上多有傳聞。
曾經就發生過某個江湖上臭名昭著的江洋大盜,因為太過肆無忌憚的關係,惹來龍顏大怒,被送往京城問斬,這對於當時設計抓住那名江洋大盜的州府來說,可是個不小的難題。
隻因那江洋大盜在道上頗有威名,手下弟兄無數,其中更不乏武夫高手,乾這一行的,最重的就是一個義氣,若是沒了義氣,且不說這碗飯能不能吃的長久,有沒有命吃都是個問題。
押送犯人的路上定會有人半路劫持,並且有可能人數還不低,定要部署加倍的兵力才行,在吃江湖飯的那些個亡命之徒眼裡,下手從來都是下死手,絕對不拖泥帶水,想比之下,官兵則有許多顧慮。
好在當時那位州府的巡撫也是個難纏角色,否則也不會有辦法將那來無蹤去無影的大盜抓住,當下便想了一條瞞天過海的妙計,終於將那大盜送到京城,交給禁軍看管。
這麼一來,州府算是放心了。
隻是後來聽說那群悍匪們在中了調虎離山計之後,個個勃然大怒,殺害了不少官兵的性命,一路追到京城。
這事兒後來傳到皇帝耳中,王朝鐵蹄之下,居然還有人如此行事明目張膽,豈非膽大包天?
行刑日,禁軍布下天羅地網,正是在看熱鬧的人中布下禁軍,後來那群悍匪果然中計,再想折騰,卻也無計可施。畢竟禁軍的戰鬥力擺在那裡,並非一州一府的官兵可以相比較。
也就是從那次劫法場之後,便生出了這麼一條極少有人知道的密辛。
老鼠臉隻是遠遠看到過一次砍頭,隔著大老遠,也沒真看清楚什麼,隻看到監斬官嘴唇一動,手起刀落,一股血水噴出,人就倒下。
老鼠臉不以為意。
做大事的人怕什麼砍頭?還是砍別人的頭?
可真到昨天晚上那一幕發生在自己眼前時候,老鼠臉才真正意識到,遠距離看一個人被砍頭,跟近距離看一個人被砍頭的區別,也真正意識到別人砍頭,跟自己親手砍頭的不同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