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2 / 2)
鳳穎:「你們先繼續盯著,實在不行待沈風清下次去了西天佛境,你們跟緊一點,看看他究竟往哪個方向去了。」
穿著白裙,那其實很有可能是觀世音。
她也覺得以沈風清隻想隱居的性子,怎麼可能會遠去西天和女子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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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樹下光影斑駁,又是一年春。
司枕吹了一曲玉樓春曉,簫聲悠揚盪漾,夥同著漫漫落下的零星杏花,司枕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父皇母後俱在之時,她也是這樣在禦花園裡吹著玉簫,母後拿出古琴和她一起。
墨陵遊坐在她身邊,靜靜地看她。
殘英落在她白色的衣裙上,他見她隻顧著垂眼吹簫,便伸出手去替她拂掉那片花瓣,讓她一身白裙一塵不染。
她初知道國師也逝去之後,也是這樣默默斂了笑意,讓他把國師的屍身放出來,送他下葬。
今天不知道怎麼有了興致讓他拿了把玉簫過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她還精通樂理。
她沒有對他擅自冰封她和國師的屍身生氣,出乎他意料的,她也沒有強行要求他讓自己的屍身下葬,任由他冰封在梅園的地下。
這讓墨陵遊內心有了一些希望。
司枕去過冥府,他用寒冰保存著她的身體,說不定她會有辦法能夠重回原來的身體。
杏花微雨,簫聲停了下來。
墨陵遊看向她,「怎麼了?」
司枕握住手中的玉簫,用玉簫的一端指了指上方。
墨陵遊跟著抬頭看了看,沒看出有什麼,疑惑問道:「怎麼了?」
司枕瞥他一眼,無奈道:「下雨了。」
「嗯。」
二人本就在樹下,樹椏枝葉替他們擋了一部分雨,且墨陵遊用靈力護住了二人,自然時一滴雨也落不到他與司枕身上。
司枕收了玉簫,懶懶散散地靠在墨陵遊的肩頭,「你把靈力罩撤了,我想聽聽雨聲。」
墨陵遊依言撤掉了的靈力罩。
防護罩不會隔絕聲響,在靈力罩之內也能聽見雨聲,司枕自然知道這一點,不過她說要他撤掉,墨陵遊就不會想別的,依言照做就好。
雨絲綿密,在天空中拉成細細的白絲,落在地上化成一灘水漬,又蒸發成水汽,帶給凡間一股春寒。
雨絲墜下來浸濕了二人的衣服,墨陵遊一身玄袍哪怕是滿身鮮血也看不分明,不過司枕那一身白衣被雨水弄得深深淺淺的。
墨陵遊將外袍的係帶解開,將其籠罩在司枕的上方,把雨絲遮了個安靜,讓她安安心心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閉目聽雨。
守護在不遠處的宮人看見那位平日裡不苟言笑甚至是冷漠無情的黑蛟大人,把自己的外袍敞開分了一半出去,就為了給那魔族女子遮雨。
那魔族女子靜靜躲在寬敞的外袍下,頭枕著黑蛟大人的肩,手裡還握著那支玉簫,外界風雨似乎都與她沒有乾係,隻有偶爾被風雨吹打著飄落下來的杏花落在她身邊。
之前的種種揣測顯然一目了然,這入住長公主殿的魔族女子儼然是黑蛟大人的女人,而且還是被捧在手心裡珍視的對象。
司枕閉眼聽了一會兒春雨落在花園中花草上、鵝卵石上,和不遠處宮殿琉璃瓦上的聲音。
一川煙雨,滿城風絮。
她在這個世界上至親的親人又少了一個。
國師自小把她和司旻當作親生兒女照顧,甚至在父皇政務繁忙的那幾年,隻有國師常常陪伴在他們身邊。
她不是一個念舊的人,但這春雨杏花的日子,她吹著以前學會的曲子還是晃了神。
春寒料峭,這個時候的風還不是能夠吹醒萬物的溫和春風,反而攜卷著寒冷。
司枕聞到身旁陵遊身上帶著些寒香,比起撲鼻的花香,和司旻殿中的厚重的檀香,還有很多她聞過的香料,陵遊身上的這股寒香太過與眾不同。
一點也不溫柔的味道,她是這麼想的,但這寒香的主人對她卻是溫柔至極。
待她心靜了一些後,她主動開口說起了她從前在北崇皇宮的事。
從北崇州還是一個被人輕視的小州開始,到後麵開采靈石的礦脈逐漸富有,再到被其他州覬覦財富群起而圍攻。
從前墨陵遊不曾參與到的人生,司枕都慢慢地告訴了他。
不過那些不太好的部分,她說的極其簡略,著重描述了她曾經年少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的輝煌過去。
「當年我修行天賦高,模樣也俊俏,穿著司旻的衣服跟康二他們騎馬逛京城,那些紅樓裡的姑娘都被我迷得轉不開眼。」
墨陵遊低頭,看見她仍然是閉著眼,不過嘴角卻是得意地勾了起來。
他道:「是紅樓的姑娘,還是倌樓的小倌?」
司枕嘴角剛剛上翹的嘴角猛地一僵,她心虛回答:「那自然是紅樓裡的姑娘們。」
「嗯。」墨陵遊瞧出了她的心虛,也沒揭穿她,任由她繼續吹噓。
「那會兒國師見我修行天分高,恨不得日日將我所在他院子裡修行,偏偏他看不住我,一不小心就會被我溜出去,」司枕回憶著,「小時候的司旻還會幫我打掩護,後麵長大了就沒有小時候可愛了,隻會給國師告狀。」
「他告一次,我就揍他一次,反正他打不過我,每次被打都隻能哭。」
墨陵遊想到現在司旻那副深沉的皇帝模樣,想象了一下司枕描述中他被她成天欺負的樣子,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嗯。」
「……」
司枕近日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多,這說明這一世司枕的修為正在大幅上漲。
越到後期,誰能夠占據身體的主動權就越來越重要,這一世的司枕肯定也不會再像以前一樣那麼輕易地答應放司枕出來,畢竟她很可能因此失去自己的身軀。
墨陵遊一直等到司枕的聲音慢慢低落下去,直至徹底無聲,他這才抱著人起身。
協議約束能力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們要是想讓這一世的司枕再願意觸碰金蓮子,不能光憑借著那份過時的口頭協議。
墨陵遊抱著人回到長公主殿時,司旻早就在殿中恭候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