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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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回去的,等她病情好一點我就回去,我們再也不分開了,你等我好不好?」他從沒想過自己會這樣苦苦哀求她,有時候在愛情麵前,自尊也隻能妥協。

「我不等了。我怕的不是漫長的等待,我怕的是你的不信任,是你的一聲不吭轉頭離去,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值得被你這樣對待?我累了啊……」

「對不起……對不起,等我,你等我好嗎?」趙泛舟隻能反復說這麼幾句話。

周筱哭到周圍的人已經開始注意她了,連那個躺大腿的男生都坐了起來,邊假裝和女朋友說話邊偷瞄她。周筱淚眼婆娑地瞪了他一眼,看什麼看?沒看過人家失戀啊?你們早晚也會分手!

趙泛舟隻會在電話那邊反復地說著要她等他的話,她既生氣又難過,反而停止了哭泣,但是話講得難聽了起來:「趙泛舟,你早不會叫我等你?你要是在出國前叫我等你,我等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我都等,我要不等的話我就是狼心狗肺水性楊花……可你非得讓我那麼難過了才跟我坦白,才叫我等你?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有多蠢?蠢到你覺得我會一直一直都等你回來?告訴你,沒有你這麼玩人的,姐姐我不玩了。」她講完之後,心裡特舒坦,本來指望著好聚好散,現在看來不大可能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好幾分鍾,唉,國際長途啊,每一分鍾都是在燒錢啊。

「你怎麼樣才能原諒我?告訴我好不好?」他的口氣聽起來像垂死前的掙紮。

「你不能這麼周而復始地折騰我然後要我原諒,我沒有辦法。」周筱嘆了口氣,接著說,「我知道你有你的難處,我不恨你,如果可以,我們還是朋友吧?」

「……對不起,如果這樣你真的會比較開心的話,就分吧。朋友的話,可以保持聯係吧?」他那邊好像也冷靜了下來。

「嗯。那……拜拜?」真的走到這一步,為什麼她又充滿了不確定?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拜。」他真的掛電話了,他們真的分手了,endofthestory?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聲音,周筱忍不住又想哭了。

她環視一下四周,幾乎每個人都在做自己的事,但耳朵都拉得和喇叭一樣在等她崩潰,她也真的就崩潰地哭了,兩手環抱著自己的腿,頭埋在兩個膝蓋中間,一直哭一直哭,誰愛看就看去,難道失戀了還不讓她哭啊?

大洋彼岸。

趙泛舟走出電話亭,步伐堅定地朝回醫院的路走去,現在的他還不夠成熟不夠有擔當,但是他會努力的,在他成為有資格守護她的人之前,如果退回好朋友的位置才是唯一能夠在她的生活中保留一席之地的方法,那他也隻能接受。但是,他和她,永遠都不會隻是朋友。

分手第一天,沒什麼感覺。

周筱記得她看過那個阿姨的電視劇叫什麼深深什麼蒙蒙的,裡麵讓她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的台詞是:「xx走後的第一天,想他,xx走後第二天,想他想他,xx走後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當時她沒頂住,就轉台了,但可以估計後麵應該是xx走後的第n天,想他乘以n次方之類的。那阿姨是言情界的泰鬥,那她表達的應該是普羅大眾的心聲才對啊,為什麼跟她的心情一點也不符合呢?她什麼感覺都沒有,課照上,飯照吃,覺照睡。隻是前幾天哭多了,眼睛很痛,隨隨便便就想流眼淚。哦,還有,就是她變得很想吃東西,一閒下來就不停地吃零食,唉,再這麼吃下去,估計一個星期她就把這個月的生活費吃沒了,也不知道失戀狂吃可不可以跟爸爸報銷,但她一點都沒有想他啊。

分手第二天,別再找她去ktv了。

周筱正式宣布和趙泛舟分手的第二天,室友們很好心地請她去唱k,她奇跡般地發現,好像每首歌都有一兩句歌詞是為她量身打造似的,剛剛室長唱江美琪的《東京鐵塔的祝福》:「隻是愛已結束,你走到了遠處……goodbye在我身邊的大樹,我想你忘了說過隻給我保護,我能享受獨處,卻不能承認孤獨,靜靜留在昨天,一個人,走兩個人的路……」

陶玲唱辛曉琪的《領悟》:「當我看我深愛過的男人,竟然像孩子一樣無助……啊,一段感情就此結束……」

小鹿唱蔡依林的《一個人》:「從皮包裡抽出我們的照片……今天,陰天,今天又是星期天,唯一的打算是醒得晚一些,反正我不知道怎樣打發時間,出門或不出門沒差別……」

平時被稱為麥霸的周筱默默地聽她們唱歌,想一想,她錢包裡沒有兩個人的合照,可以省去抽掉照片這一環節,再想一想,她手機裡好像有偷拍他的照片,於是低頭找手機翻出那張照片——他低頭看書,身上穿著一件米色的毛衣,有點背光,顯得寧靜而美好。唉,還是不刪了,用手機都能拍得這麼好看,留下來紀念她偉大的攝影技術好了。

室長最後的一首梁詠琪的《原來愛情這麼傷》讓周筱嚴重懷疑她們是故意想把她鬱悶死的:「找朋友交談,其實全幫不上忙,以為會習慣,有你在才是習慣,你曾住在我心上,現在空了一個地方,原來愛情這麼傷,比想象中還難……」

最後她們哼著小曲兒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時,小鹿才突然想起來她們原本的目的是安慰受傷的人兒,於是問周筱:「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一點?」周筱瞥了她們一眼:「有。」唉,這個故事教育我們,失戀千萬不要去唱k。

分手第三天,理智和情感的交戰。

早上起床開機的時候,周筱收到趙泛舟昨晚半夜發的短信,很簡單,隻是告知她他換了手機號碼,有空常聯係之類的寒暄,口氣客氣而疏離。

真的隻是朋友了嗎?她心酸到每個毛孔都在叫囂著挽回、挽回。她存好他的新號碼,掙紮了很久才沒按下撥打鍵。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寧,不時地把手伸到口袋裡扌莫手機。「這是失戀必經的階段,會好的。一定會好的。」她每扌莫一次手機就這樣對自己說。就這樣欺騙自己吧,天知道,她第一次失戀,哪裡知道什麼階段!

分手一個星期,習慣是一種病,潛移默化,滲入骨髓。

周筱中午的時候在食堂鬼使神差地點了胡蘿卜炒肉片,挑了半天的胡蘿卜之後才猛然意識到沒人幫她吃胡蘿卜了;晚上在自習室自習的時候習慣性地拿了一本書放在旁邊的座位上,直到她自習完要回去之前才發現,她旁邊的座位空了一個晚上,她其實已經不用再幫誰占位子了。她才意識到,她太習慣趙泛舟的存在了,下了宿舍樓總是會下意識地抬頭看他以前常等她的那個位置;晚上睡不著總是想打電話騷擾一下他;走過他以前上課的教室總是不知不覺地慢下腳步;出門習慣不查路線,因為都是跟著他;發短信習慣加上語氣詞,因為她喜歡用短信調戲他……

分手兩個星期,不再偽裝。

如果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學會了什麼東西,那就是坦然麵對。她不再逼自己戴上堅強的麵具來顯示自己的不在乎。失戀了就是失戀了,假裝堅強並不會讓她變得比較快樂。所以,她承認,她很想他,想念他無語問蒼天的無奈表情;想念他牙癢癢想揍她時的死樣子;想念他挑起眉毛要笑不笑地睨著她;想念他輕輕幫她把頭發塞到耳後;想念他短之又短的短信;想念他手環住她的月要,用他的體溫密密地把她包住……很想很想,想到有時候恨不得一棍子把自己抽暈。

分手一個月,letitgo,letitflo

時間是個好東西,好到再深的傷口都會愈合。

周筱還是很想趙泛舟,但是不再那麼難過。

她已經常常頂著「老娘失戀,老娘最大」的麵孔出去騙吃騙喝了,她最近有個口頭禪,特好用:「可是,我都失戀了。」比如說,「小鹿,陪我去逛街吧。」「沒空,我要陪男朋友。」「可是,我都失戀了。」「知道了,去哪兒逛?」再比如說,「亞斯,請我吃飯吧。」「我沒錢。」「可是,我都失戀了。」「算你狠!要吃什麼?」這招苦肉計屢試不爽,她都快爽死了,這算是失戀的附加好處吧,她都快趕上當年清政府簽的不平等條約下互惠國的待遇了,難怪人家說上帝關了一扇門,必然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周筱和蔡亞斯吃了大餐回來,蔡亞斯小心翼翼地問:「你還好吧?」她喝了幾杯啤酒,有點微醺,大咧咧地說:「當然好了,好得不得了。」說完之後才想起她剛剛用失戀的名義敲了他好大一頓,馬上改口說:「除了有點想他之外。」然後擠出一個小媳婦臉,苦哈哈地看著遠方。蔡亞斯一臉哀傷地點了點頭:「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麼,你不要想太多。」他跟著她一起苦哈哈地望著遠方。搞得路過的人好幾個都停下腳步,順著他們的視線,試圖尋找什麼新鮮熱辣讓這兩人看得如此如癡如醉的東西。

「我還是先回去了,免得失態。」周筱跟蔡亞斯說,她其實是怕自己會露餡笑出來。蔡亞斯嗯了一聲說:「有事就找我,不要想太多啊。」說實話,這人安慰人的詞匯真的很少,除了「不要想太多」就找不到別的了。但是她還是很感動,對剛剛欺騙他的行為感到有點內疚,於是她說:「放心吧,我沒事,下次再請我吃飯。」她都失戀了,內疚當然內疚一下就好。

在樓梯的轉角時,她回過頭來看一下蔡亞斯,她以前都要在轉角的地方看一眼送她到樓下的趙泛舟。酒喝得有點多,她用力眨巴一下眼睛,有那麼一秒鍾,她以為站在樓下的真的就是趙泛舟。她甩甩昏昏沉沉的腦袋,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賈依淳真的迅速地辦理好出國的手續,跑來跟周筱做臨走前的告別。周筱真的搞不清楚那女人的腦筋到底出了什麼問題,難道還指望她會祝她一路順風?祝他們幸福快樂?

校道上人來人往的,周筱被賈依淳攔了下來,賈依淳說:「我下個星期出國。」周筱點點頭,側過身子要走,賈依淳又跟著說:「我會好好陪著他的。」周筱真的很無力,怎麼會有這麼極品的人呢?到底是要宣誓幾次她才會爽啊?能不能一次搞定啊?

「知道了知道了。」周筱揮揮手表示要走。

「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嗎?」賈依淳又說。

「沒關係,我不」周筱露出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什麼時候輪到一瓶假酒來做她的心靈導師了?真有問題也得喝真酒,方能一醉解千愁,假酒喝了隻能進醫院。

「就是這種態度,一臉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這樣的你憑什麼得到泛舟的在乎?」賈依淳的口氣稍顯激動。

周筱很不爽,姐姐不是沒脾氣,隻是不想跟你計較,少給臉不要臉:「你這人是不是有什麼毛病啊,我什麼態度還輪不到你來管!就你態度好,你態度好也不見他想跟你在一起啊……」媽媽說,打蛇打七寸,罵人就要罵弱點,瞧她那激動勁兒,誰看不出來她一直在care趙泛舟不曾選擇過她啊?

賈依淳的臉一陣青一陣白的,特有趣,她表演了好幾分鍾的臉部變色龍模仿秀之後用力地哼了一聲然後搖著小蠻月要走開了。

於是周筱一整天心情都很好,走到哪兒都哼著自編的歌:「啦啦啦啦啦啦,飛機破了一個洞,啦啦啦啦啦,天上掉下一個賈依淳,啦啦啦啦啦啦,賈依淳和魯濱遜一起漂流,流啊流,流啊流……」

趙泛舟沒想到賈依淳會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她在機場給他打電話叫他去接她。他匆匆趕到機場的時候,她笑盈盈地站在他麵前,身後是來來往往的人流。她的眼睛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深深地注視著他。而這種注視讓他不安,他開始意識到周筱吃她的醋不是無理取鬧了,原來兄妹之情隻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很快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所有的事。

他要上課,要照顧大媽,要在陌生的環境生存,要和周筱保持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他真的很忙。他不想傷害賈依淳,但是他真的不需要多一個人給他添亂了,以前沒意識到她的感情是他的疏忽,但是既然發現了,快刀斬亂麻是對彼此最好的解決方法。

第二天早上,趙泛舟就開始著手幫賈依淳安排住的地方,她嘟著個嘴跟他一起去看房子:「你住的地方那麼大,分一個房間給我就好了,何必花這個冤枉錢?」他隻是淡淡地說:「我家裡就住了我一個人和管家,不方便。」賈依淳義正詞嚴地說:「哪裡不方便了?這樣好互相照應啊。」趙泛舟走來走去,按房子裡每盞燈的開關,檢查電路的安全,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你出國不就是為了學會獨立嗎?」賈依淳愣了幾秒之後才鼓起勇氣說:「不是。難道你還猜不出來我是為了什麼嗎?」他停下按開關的手:「猜出來了,但希望我猜錯了。」他頓了兩秒鍾接著說,「我覺得這房子不錯,光線挺好的,布局也合理。水電什麼之類的都很安全,而且這一帶十分安全,你覺得呢?」賈依淳含糊地應了一聲就不敢再說什麼,她認識他太久了,久到完全可以從他淡淡的口口勿中聽出他的堅決。她可以在周筱麵前很勇敢地挑釁,但是卻一點都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他用了一天的時間幫賈依淳搬進新居,累得要死,但是躺在床上的時候突然想到:同一個學校,周筱應該多少收到賈依淳出國的風聲了吧?她會不會誤會什麼?他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躍起來,盤腿坐在床上給周筱發短信:賈依淳來了美國,之前關於她的事我說你是無理取鬧,我還逼你接受她的存在。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男朋友。

算算時差,現在她應該還在教室裡上課。他默默地等待她回短信,她回短信總是很快,他每次看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躍著,一分鍾她就可以打完一堆字。

有二十分鍾那麼久,她的短信總算回來了,以前她回他短信從不超過五分鍾……他們之間的距離,早不止一個太平洋,還多了她十五分鍾的斟酌詞句。她說:你才發現啊?真遲鈍。沒關係,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她說「沒關係,都過去了」。她斟酌了十五分鍾終究還是說了「沒關係,都過去了」,他等了十五分鍾終究還是收到了「沒關係,都過去了」。

他把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失神地看著天花板,實在找不到合適的語句去問……問她那邊幾點?問她最近好嗎?問她真的沒關係嗎?問她真的都過去了嗎?問她——有沒有那麼一點點想他?

還是現代漢語的那個老師的課,突然教室裡響起哆啦a夢的音樂。周筱臉抽搐了一下,見鬼了,剛剛忘了調成震動,她手忙腳亂地把手伸進袋子裡去按掉手機,不好意思地對著瞪著她的老師傻笑,嗬嗬,老師,不能怪我啊,咱們八字不合。

發件人趙泛舟

賈依淳來了美國,之前關於她的事我說你是無理取鬧,我還逼你接受她的存在。對不起,我不是個好男朋友。

手機屏幕空在寫短信那裡好久,她不知道怎麼回。

周筱持續了好一陣子的好心情被趙泛舟破壞了,原來賈依淳到了美國啊,原來她表白了啊,原來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沒心沒肺了啊,原來她現在給他發個短信要猶豫那麼久了啊。

「你才發現啊?真遲鈍。沒關係,都過去了。」她打完這段話用不了十秒鍾的時間,但是卻反復地刪去最後一句話又寫上,刪去又寫上。

已經發出去了,叫不回來了。中國移動,幫個忙好吧?她後悔了,她發出去自己也很難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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