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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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李少天想要離開戲班的請求,老班主和這個幾乎由他一手養大的大弟子之間爆發出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爭吵。

墨裡早就料到這個結果,他不想在家裡聽著父親和師哥的爭吵,收拾東西去了魯伯那裡借住。

魯伯向來寵愛他,比對自己的孫子更加寵愛。聽墨裡說了原由,魯伯並不擔心那兩個人的爭吵,他隻關心墨裡。

「讓他們在家裡吵,阿狸就在這裡住下,等他們什麼時候不吵了什麼時候再回去。」

本來寬敞的三室兩廳現在擁擠地住著九個人,三對老夫妻帶著各自的孫子孫女在這裡落腳,兒子兒媳還得另找地方。墨班主本來還要管著他們全部人的吃住,幾個老人住進了這間由墨班主出錢租賃的房子,堅決不肯再接受別的惠贈。

「你爸爸就是太頑固。」魯伯的老伴在廚房裡忙著給墨裡下麵條,魯伯就和墨裡坐在一旁小凳子上一邊剝蒜一邊閒聊。

「戲班維持不下去,就該關張了,他不該再逼著孩子們。」魯伯說,「墨劇的戲太老了,愛聽它的人也老了,都得服老啊。你大師哥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他想做什麼就要去做,什麼時候服過管。你爸爸想用養育之恩拴住他,難啊。」

「師哥向來比我聽話,爸爸不會生他氣太久的。」墨裡懨懨地咕囔。

「小阿狸啊,你才是那個傻孩子。」魯伯哼哼了兩聲,「少天那叫會做人。都說他聽話,去什麼酒吧唱歌,搞個什麼樂隊,哪個不是他想乾就乾成了。現在又想去當明星,淨瞎折騰。你不聽話,你就會瞎叫喚,你爸不讓你乾的事你一件沒乾,讓你乾的事你一件沒少乾。所以魯伯不讓你跟你師哥玩,那孩子太精明,你可玩不過他。」

魯伯的老伴端著麵出來,瞪了魯伯一眼:「你又在孩子們跟前挑撥離間。阿狸別聽他的,少天去酒吧打工他就對少天橫挑鼻子豎挑眼,老頭子討厭的很,別理他。快去洗手,趁熱吃麵。」

魯伯咕嚕了兩聲:「老婆子不帶眼看人,我不跟你拌嘴。」

墨裡在魯伯家裡住了幾天,陌生的單人床讓他每天早上醒來都有一刻的恍忽。

這種恍忽不是現在才開始的,從離開戲園的第一天,早晨的清醒仿佛就成了一件困難的事。他往往需要幾十秒鍾的思索,才能將他的新臥室想起來,格格不入的陌生感覺卻經久不散。這屋子裡潔白的牆壁,淺藍色的窗簾,線條簡潔的書桌,造型歐式的大床,無一不是陌生的。

他熟悉的隻有那些用褪色的紅漆木頭包裹的窗邊,青色的刻著花紋的玻璃,青石鋪的地板,老式的木頭床架,藤條編的衣箱,木頭做的門栓。他習慣走出臥室就跨進樹蔭掩映的院子,師兄弟們在院子裡忙碌地奔走,而不是在麵對一個空盪盪的冷清客廳。

墨裡從前不知道老戲園在他的心裡是如此地重要,甚至他可能比他父親更加想念那個古老清貧卻永遠生機勃勃的大房子。

他的父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延續墨家班的事業,而他在懷念那一磚一瓦的靈魂。

父親常說墨家班不是一個地點,不是某一個園子,墨家班是人的集合。隻要戲班的人還在,不管在哪裡,都是墨家班的傳承。

但這一年間墨裡已經送走了太多人,他一個都挽留不了。如今關係最親近的大師哥也要離開,墨裡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

最後留下的,隻有他和老戲園的廢墟。

離開戲園的每天晚上,他都會夢到那一片斷壁殘梁,他一直在其中徘徊無法離開,所以才會在該清醒的早晨總是那麼混沌,墨裡覺得他的靈魂被永遠地困在了老戲園裡。

甚至連那些廢墟也是一座幽靈,並沒有具體的所在。老戲園的原址早已建起了新的商場,墨裡去過幾次,那兒到處都是熱鬧的施工景象。地產商不會讓它閒置太久。

老戲園的幽靈依存於他的靈魂,又禁錮著他的靈魂。它無法去找別人,因為別人都不想念它,早已將和它有關的一切都拋之腦後。

墨裡可以理解師兄弟們為了謀生必須離開的選擇,卻不能接受他們像擺脫了一個牢籠一樣將和老戲園有關的一切遠遠地拋棄。

連李少天也沒有一絲不舍,他隻苦惱於怎樣說服蠻橫的父親。

夢境裡他的靈魂走過那一片隻有他還在想念的土地,月光的清幽撒在四周,將一切映照得高大又陰森,如同狐妖的領地。

他走過碎裂的青石板路,踏上塌了半邊的戲台。落滿灰塵的幔布自動地拉開,台下是靜默的桌椅,歪斜的擺放著,顯出頹喪的寂寥。

他一甩手臂,潔白的衣袖飄過眼前,狐妖的戲服出現在他的身上,如同白狐的皮毛所化。

他不用耍一些雜耍般的小把戲,就可以踏出步步生蓮的步姿。

台上沒有師兄弟們合奏的樂班,台下沒有客人,身旁沒有那位年輕的道長。墨裡需要這些,但是狐妖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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