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弟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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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不安,忐忑地跟他走了。老師領著我下樓,出了宿舍樓,往校門口走,還沒走到,我就看到校門口外站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宇?!」我震驚極了,連忙跑過去,他小小一個,站在鐵門外,隻穿了一件很薄的襯衣,是我給他買的,本來是想讓他在家穿或者過段時間天熱了再穿,結果現在他穿著,站在十度以下的夜幕裡,凍的直發抖,一看到我就紅了眼眶。

我著急死了,班主任和保安說了什麼,鐵門打開,小宇撲到我懷裡,帶著哭腔小聲喊我哥,我扌莫扌莫他涼颼颼的額頭,緊緊抱住他:「你怎麼來的啊?誰讓你來的?咱爸呢?」

小宇抓住我的衣服,不說話,我心疼又氣惱,更多的卻是無可奈何。班主任說給我爸打電話了,我點點頭,小宇卻抓我的衣服抓的更緊了,他在我耳邊小聲哭:「回家,哥哥,回家。」

「小宇。」我微微鬆開他,他瘋狂扒住我,又急又惱,眼淚浸濕我的衣服,也不說話,哭也是憋著哭,就死強。

班主任嘶一聲,百思不得其解:「他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你家裡人打他了?還是誰欺負他了?」

班主任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頂著禿禿的小腦袋,圓滾滾的小肚子,很友好和善。我沖他笑笑,搖搖頭,沒有說話。我不知道說什麼,難道說小宇可能就是離不開我?

我扌莫著小宇的腦袋嘆氣,他哭累了,靠著我的肩膀都要睡著了,但還抽噎著,小手抓住我的手,死活不鬆開。

過了二十多分鍾,我爸風塵仆仆地趕來了,滿臉的汗,麵如土色,看到我倆長出一口氣。班主任大致和他講事情經過,說是晚上快九點,小宇來到學校門口,就他自已,一直站在門口不走,保安感覺不正常,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叫陳宇,找他哥陳霧,除此之外問什麼都不說了。保安偏偏是有印象的,因為整個下午就我自已沒有父母陪同,拎個行李箱,他留意過,看到我的校服校徽,初一八班,陳霧。然後他給我們班主任打電話,班主任來找我核實,又給我爸打電話。

我爸對班主任又是道歉又是感謝,對著保安又是道歉又是感謝的,說大晚上的辛苦他們,麻煩他們了,班主任一直在留意我爸,是一種審視地留意,他問我爸說小孩兒這麼小,怎麼自已跑出來了?我爸尷尬地笑,說是他的錯,沒看好,是他的過失,越說越讓人對他起疑。

我和小宇說爸爸來了,該回家了,下次不準再做這麼危險的事了。小宇搖頭,使勁抓住我,就是不鬆手。我爸過來拉他走,小宇抓住我的衣角,崩潰地喊哥,濕漉漉的眼睛看的我心疼,我根本坐不住,也沒辦法不為所動,他哭我也跟著難受,哭的我也想哭,幾乎是不受控的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抱到懷裡:「不哭了小宇,不哭了,哥跟你一起回去。」

他在我懷裡嗚咽著,哭的一顫一顫的,讓我心疼的不得了,又無可奈何:「小宇,男子漢大丈夫,哪能這麼喜歡哭鼻子啊?」

小宇的眼淚蹭我一脖子,他委屈地說:「你不要我我一愣:「我沒有。」了。」

我爸見我們倆這樣,也沒有其他辦法,和班主任交流去了。我捏捏小宇的手:「哥哥沒有不要你。」

但他不信,也聽不進去,不理我,也不說話。

真是執拗的很。

班主任給我開了請假條,臨走時還囑咐我,說有任何情況就和他說,不要怕,他是可以幫助我們的。我點點頭,說謝謝。我不知道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但總覺得他好像把我爸當成了會欺負我們的壞人。

車上,我問小宇:「小宇,你怎麼找到哥哥學校的?」

小宇靠著我沉默,沒有回答的意思。

「他翻的我的手機。」我爸疲憊不堪:「我以為他在研究東西,誰知道跑了,還偷我五十塊錢,估計是打車來的。」

我哭笑不得,捏捏他的耳垂,看著他的側臉:「你怎麼膽子這麼大?未經別人允許翻別人的東西,還偷東西,這都是不對的知道嗎?」

他還是不理我。

回到家,我洗漱完看到床上放著我給小宇買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著。小宇從身後抱住我,悶悶地喊我:「哥。」

我回神,轉身看他,他低著頭:「對不起。」

他以為我因為衣服生他的氣了嗎?我扌莫扌莫他的腦袋:「哥沒有生你的氣。」

可他還是不開心。

我拉著他上床睡覺,他枕到我的胳膊上,抱住我:「哥。」

「怎麼啦。」我揉揉他的小腦袋:「哥哥是在上學,小宇也要上學的。」

他盯著我,小聲說:「爸說你不回來了。」

我皺眉:「不是的,我是星期天去上課,星期五下午回來,一個星期回來一次。」

「不要。」他揪住我的衣服:「你要每天都回來。」

我無奈:「小宇……」

「好好好。」我生怕他再哭,連忙答應:「回來回來,哥每天都回來……」

話出口我就後悔了,可是看著小宇開心地笑,我也不好再說什麼。

第二天我找我爸商量,我爸說那就辦一個走讀證吧,就是睡覺時間要縮一些了,問我能不能行。我說沒什麼,隻要安穩住小宇就好。

再說了,我以前照顧小宇的時候基本沒睡好過,所以也沒有睡懶覺的習慣。

我爸拍拍我的肩膀:「走讀很麻煩,每天上下學,下雨下雪怎麼辦?」

「沒事,等他再長大點就不黏我了。」我說。

我爸嘆氣,說我真是個好哥哥。

小宇是我的弟弟,我當然會對他很好。

小宇七歲的時候問我為什麼我們沒有見過媽媽,我不想和他說因為爸媽離婚了,也不想說因為媽媽出軌了,不要我們了,就和他說因為你有一個哥哥,我有一個弟弟。

小宇說可是有的人有哥哥也有媽媽,我說所以他們比我們幸運一點,但我們也很幸運。

幸運這個詞是我從我爸的電話裡聽到的,我姑姑和他說,幸虧我們兩個是被我媽拋棄給了我爸,如果讓她帶走,指不定被後爸虐待成什麼樣,所以我們是幸運的,我這麼感覺,也這麼和小宇說。

所以他黏我,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很小的時候他把我和媽媽一詞的概念弄混淆了。就像鄰居阿姨說的,我就是他的安全感,我在他就不害怕,感覺自已是安全的,我不在,他就會產生被拋棄、遺棄的想法,感覺自已處在危險的境地當中。

人在危險裡怎麼可能不害怕呢,我想,所以這是情有可原的。

話雖這麼說,我爸卻應該透過這些事情的表象看到小宇性格裡的極端和偏執,對他進行正確的疏導和引導,可他沒有。他的教育方式是,隻要能順利長大就行,所以小宇想要什麼就給什麼,我對他的溺愛也是他想要什麼就給什麼,可我們都忽略了。

小宇是那麼聰明。

我縱容他,我爸縱容他,他表現出對我的渴望,我爸就把我往他身邊推。他需要成長,我們給予他養料,他是漂亮的花,我們給予他清澈的水,但他的小花苞裡躺著一個小惡魔,被我們滋養的越來越貪婪,直到他盛開,成長成一株漂亮卻有刺又有毒的玫瑰。

我和我爸永遠沒有主動權和主導地位,在他小時候是,長大更是。我爸是一個窩囊父親,我是一個窩囊哥哥,導致他將我們拿捏的遊刃有餘。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愛我的弟弟。

但我最怕陳宇。

我辦了走讀後每天最起碼早起三十分鍾,有時候我得起來,但小宇在我懷裡睡的很熟,我看著他長長的眼睫毛總是會感到很可愛,就忍不住親親他的眼尾。有一次剛親完,他就睜開眼,偷親被發現我有些尷尬,他勾起嘴角,往我懷裡鑽了鑽,深深吸口氣。

從那以後,每天我醒他也會醒,醒了以後拉住我要親親,不親不讓起床。我一般都會親親他的額頭和眼角,有時候他裝睡覺,我剛低頭,他就猛地轉過來,我就會親到他的鼻子,對上他黑黑的瞳孔,我對他嚇我的行為表示憤怒,掐掐他的臉,他故作嫌棄地說我有口臭。

我說他爬起來坐到我身上,抱住我:「哥哥哥。」:「那哥哥以後就不親你了。」

「怎麼啦。」

「喜歡你。」

我聽了很開心:「真的啊?」

「嗯。」他像小狗一樣蹭蹭我的側臉:「喜歡你。」

「哥也喜歡你。」我拍拍他的屁股:「下去,哥要起床了。」

他翻身躺好,眨巴著眼看我,我給他蓋好被子,換好校服出去。

小宇上小學不用起那麼早,但我得比他起得早。我爸總是先送我,然後回來做飯,再送他,然後去上班。

聽到我不住校的消息,陶冶和楚瀾完全是不同的反應。陶冶感覺可惜,楚瀾猖狂地笑,但怕被陶冶打,笑著笑著又憋住了。陶冶問我為什麼突然不住校了,我說我有個弟弟,離不開我,我得回去陪他。他感到驚奇:「怪不得,是不是年齡很小,你爸媽都在照顧他,所以沒人照顧你?」

我點點頭。陶冶攬著我的肩膀:「沒事,父母一般都很偏心老二,不怕,你可以找我玩。」

我忽然感覺,陶冶就是我想找的那個好朋友。

「可以嗎?」我撓撓腦袋:「放假也可以找你玩嗎?」

「當然啦。」他拍拍月匈脯:「放假哥帶你去打電玩,滑旱冰,不在家呆著,沒意思。」

楚瀾在一旁做鬼臉:「嘔嘔嘔,陶冶我告訴你爸,讓你爸打死你。」

「你去啊小逼崽子。」陶冶揮揮拳頭:「你不去你孫子,傻逼。」

我在初中聽到過最多的罵人的話,就是陶冶罵楚瀾。我也感受到楚瀾的確是個嬌生慣養,被寵溺出來的小孩兒,相對於陶冶的敢打敢罵,他被打了隻會哭,被罵了隻會大聲說陶冶太過分了,連傻逼這種張口就來的髒話都說不出來。

整個班,隻有陶冶能治住楚瀾,楚瀾也隻聽陶冶我們三個一個班,都是八班的後排優等生。我學習差真的是有諸多原因的,有我自已小學基礎就沒打好,上課還總是思想拋錨想小宇,回去趕半宿作業,早上還要起很早,這中間還要陪小宇玩,總之我對我學習差已經看開了,就沒想好過。的話。

楚瀾差的比我灑脫乾脆,我早讀和上課還能忍住困意,因為我膽子小,怕被老師罵,也不想被請家長,他不怕,他坐在我後麵,單獨一個人,身後就是掃帚,一上課就用鉛筆戳戳我的背,說他要睡覺了,幫他看著點老師,他總是在睡覺,我們班主任給他起個名字叫睡神,我們同學都喊他八班睡神楚瀾。

陶冶學習不好的原因我隻能說太拽了,他是我的同桌,但我基本沒見他來上過課。開學第一個通報批評就是我們正在上數學課時,陶冶逃課在操場,把比我們高一個年紀的男生打了。周一陶冶站在講台上讀檢討時還沖我拋媚眼,因為那封檢討是我給他寫的。三千字,寫的我手都快斷了,隻是因為時間原因他也沒讀完,最後上交了。

除此之外,他就算來上課也每天遲到,不是翻牆就是挑釁保安大叔的底線,趕著他要拉門時沖刺。至於他上課時吃辣條,喝水,看漫畫書,甚至打遊戲機,這都是老生常談,說了都沒新意。

陶冶被人稱為校霸,楚瀾被人稱為刺頭,因為陶冶不在,他就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的狂妄,而我,就是個混混。

我爸知道我們三個之間的關係是來自一場家長會。他開完以後樂嗬嗬地和我說,我看起來挺乖的,誰知道還能和這種傳奇人物成為朋友。我問我爸他小時候上學時有沒有這樣的同學,我爸說有,應該每個學生階段都會有這樣的同學,隻不過那個時候他學習還行,比我強點,中不溜的水平,每次看到後排學生那麼瀟灑,都很羨慕,可是自已又不敢和他們看起。

「他們人怎麼樣。」我爸教育我說:「等你長大就知道了,交朋友看的是人品,看其他什麼都沒用。」

他轉著方向盤,伴似懷念,伴似嘲諷地說:「你媽當初是優等生,還是校花。」

因為我交到朋友了很開心,所以每天晚上回來都會忍不住和小宇分享。比如楚瀾又因為睡覺被罰站了,陶冶看漫畫書的時候又被老師發現了等等。自從上次我不告而別去上學後,小宇對我的態度簡直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現在隻要我喊他出來吃飯,他無論乾什麼都會放下,跟著我乖乖出來,我讓他試衣服就試衣服,睡覺就睡覺,乖的沒辦法。

小宇聽了一兩次我的分享後就認真問我,我是更喜歡他們,還是更喜歡他,我捏著他的小手說當然更喜歡他,陶冶他們都隻是同學、朋友而已,小宇可是我弟弟,都差不多算是我一手帶大的了,他小時候的尿布,現在長大了點的內褲,他的文具、衣服、鞋子等等,都是我看著買的,我看著他一點點長高,一點點變瘦,一點點成長,看著他學習,每學期都拿回來獎狀,看著他討很多人的喜歡,不會有人懂我的自豪和驕傲。

小宇拉著我的手不說話,我問他有沒有學校裡的趣事和我分享呀,他認真地想了想,說班裡有女生給他寫情書。

我震驚了,他才幾年級啊?

小宇沒什麼反應,說情書他看了,字寫的很醜,還有錯別字,他不喜歡就撕了,那個女孩子就哭了,有同學說他欺負同學,他沒解釋,然後被老師說了兩句。我說那你給人家道歉了嗎?他很困惑地看我一眼:「為什麼要我道歉?她送我的情書,不就是我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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