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三章 後來(1 / 2)
阿狔半夜出了趟院子,翌日,整個雲府後院亂成一遭。
小騏慌忙跑進院子,一個勁兒地講,說大夫人昨日穿的姑蘇雲錦繡袍被人給劃毀了,二夫人的一堆手勢被人折斷了,三長老的正夫人最慘,頭發都被剃斷了大半,這時連門都出不得了……
而現在,整個府裡都在搜捕這賊人。
小騏還繪聲繪色描述那賊人的長相,說是夜黑風高,夫人們都沒怎麼看清,但瞧著是一身有八尺,毛發茂盛的男子。
阿狔在旁邊嗑著南瓜子,附和道:「毛發旺盛的男子?那真是沒看清。」
「翊兒,過來,」姝夫人喊停了舞劍的雲翊,「阿狔,你想吃芙蓉糕嗎?」
「嗷,芙蓉糕…想吃!」阿狔自從來了這兒,就一直承蒙姝夫人的投餵,一時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姝夫人遞給雲翊一個錢袋子,「今兒天好,翊兒帶阿狔出去逛逛吧,老待在府裡阿狔怕是早憋壞了吧。」
「夫人,真沒有~」阿狔真心實意道,「我一點沒覺得無聊,可有意思了呢。」
姝夫人輕笑了聲,「那我委托阿狔帶翊兒出去透透氣,他出門少,怕生。」
「沒問題。」阿狔應下了。
雲翊隱隱有些不安,姝夫人隻是溫和道:「我不會有事。」
……
後來也確實無事發生,雲府有很多馴養的家獸,它們嗅遍了整個雲府,甚至還去附近的街巷挨家挨戶去尋,也沒找到這賊人,但卻在某個角落找到了那獸皮。
即使幾位夫人心有鬱結,但此事最後也就這麼不了了之。
……
阿狔在這方小院落度過了自己這輩子最閒散安逸的半個月,可好景不長。
塗溪州郡守多年未得兒子,病急亂投醫,不知從哪聽來的偏方,說什麼以狼王之心入藥食之,可得男子。他找上雲家,一番威逼利誘,要求雲家替他獵下狼王。
雲家出於多方考量,自是願意合作。
可長秋山狼王並沒有他們想的那麼好抓,再者長秋山狼王可是附近村寨百姓的守護靈獸,要抓狼王,百姓們也是極力反對。
最終,在這場慘烈的狼王狩獵中,和太多傷情諷刺話本的結局幾近相同。
——老狼王含恨被抓,百姓被威脅逼退,雲家獵獸師死傷大半,太守得到了想要的狼心,雲家也因此名聲大躁,得到太守的親肯。
這麼俗套的故事裡,阿狔都不曾有過姓名。
她隻記得阿家的血是溫熱的、黏糊的,她隻知道自己不僅救不了阿家,還害得阿家為護她挨了利箭。
她非是善類不假,可她謀財不害命,從未無故傷人乃至於殺人。
阿家也從未主動傷過人,甚至經常護佑來往長秋山的鄉民安全下山。
反而是某些人,為一己私欲,做起事來毫不留情。
在他們眼中,他們這些獸類,下層百姓的呼聲,都微不足道。
而雲家這樣的家族,隻會助紂為虐,還能收獲所謂的名聲?
用無辜之生靈的血肉搭建起來的名聲麼,阿狔覺得惡心、虛偽。
她從不大度,因著對雲家的恨,不談無差別的牽連,但她也不能再無所謂地麵對姝夫人和雲翊。
阿狔回了長秋山——她下定決心,不僅要做狼王,她還要做長秋山的百獸之王。
長秋山的獸類都各自分散,在有外來者捕殺某些獸族時,也很少擰成一股繩對外,即使是阿狔以前故意拖其他的猛獸下水,才促成獸族對不懷好意的外來者圍攻絞殺。
可即便難,阿狔也要試試,她要報仇,她也不想任何獸類再重蹈阿家的覆轍。
……
但她回了山,才知道沒了阿家的她是多麼弱小,在這弱肉強食絕對自然準則的山裡,她再也沒有喘息停滯的機會,她每天提心吊膽,因為較之其他獸類自身體力、身形都是弱勢,她隻能在別的方麵突破,不斷努力變強、努力變快,學會變得更加滑頭,將不算好的稟賦發揮到十二分,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
甚至拜了山裡一白發老頭修習所謂的道法,靜心養性,妄想參破那麼幾分天機。
她偶爾也會去看望一下胡老頭,那老頭消息靈通,時常逮著機會就同她說教,若是換做以前,她肯定是嗤之以鼻,但經歷這些事後,她竟然也能耐著性子聽這老頭高談闊論。
倒是胡老頭,悵然若失對她說,感覺她缺了些靈氣,比以前更世俗了。
……
阿狔花了兩年,終於向阿家後的第二任狼王——阿家的阿姊——她的大姨母發起挑戰。
大姨母實力很強,在此前她已經打敗了三位挑戰的狼族。
這一戰很慘烈,阿狔未使用道法、武器,他們進行著最簡單最原始的狼王之戰。
在肉搏中,阿狔左手被咬沒了兩根手指,雙腿乃至於其他部位都被咬下了好幾塊肉,爭奪狼王之位結束後幸遇上莫問神醫醫治,才不至於落下殘疾。
她隻算傷得重,可她下手又何嘗不狠——她的大姨母,當場斃命。
狼王之戰,多是一死一生,她早已見慣,也自認無心,可心還是莫名疼,腦子也有那麼幾瞬的空白。
在那短短的幾瞬裡,她想起曾經和雲翊在那個梧桐樹下的閒談,也不知那人現在混得怎麼樣。
她都是狼王了,那人不會還被欺負,被人看不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