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一節課（1 / 2）
說是學院，其實就是兩個老師帶三個徒弟的隱居生活，實在是因為在落日鎮這種小地方，見到一個覺醒者都不容易了。楊家雖然舊居在此，但除了楊神軍外，楊修路在市裡有產業，楊行才肆無忌憚的瀟灑到了快三十歲；楊種樹更不用說，以他的修為，是不可能缺錢的，把楊翼送到縣裡寄宿學校後，便四處遊歷去了；劉學文和王小波也完完全全是因為黃斯的「陰謀」，才機緣巧合之下和楊家人湊到了這一個小鎮上的。
而黃斯默許、楊神軍支持、更高層的人物沒有察覺，這種種因素拚接出了如今劉學文鋌而走險的勇氣，開辦超能力學院所需要的各種文件資質，就算是黃斯有了楊老爺子的協助，辦起來也是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劉學文敢招攬超能力學員，賭的就是更高層的人物找不到他們，也懶得理會如此的小村莊，退一萬步講，就算是查到他頭上，他完全可以說這是他同好友隱居的地方，講有村民孩子天賦異稟，收為弟子，加以教導。所以如今三名學生的情況，已經是劉學文心裡最好的預期了，既完成了給黃斯的交代，也不擔心被高層察覺，還利於劉學文探究更深的秘密。
宿舍很快分好，楊家兄弟一間房，楊小夢一間。少年的心事總是藏不住的悸動，期間楊行得知，所謂的楊小夢隻是楊翼休學期間在鎮上的玩伴罷了，無父無母，所以也沒有名字，加上雙方都害怕孤單，才有了聯合入學的一幕。
第二天是周一，早八點，幾人照例開了早會，楊神軍沒來，劉學文也沒講兩句，隨後便同王小波一起，各自領著學員，回到了各自班級。
「楊行，你倒是榮幸啊，我在市裡都是帶七八百的畢業班的，現在成了你一對一的教師了。」開學第一課氣氛都是有點乾的，更何況是麵對已經畢業好久的楊行，劉學文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楊行開著玩笑。
「嘿嘿，那哪能一樣啊？您在市裡教的，都是些普通人家的普通學生，他們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接觸不到我們這些；而我，可是我們落日鎮上百年不遇的天才，七年時間修成後天巔峰，現在甚至隱隱有了突破先天的跡象！」說起這些，楊行很是驕傲。確實，七年時間快突破到先天境界，整個星球上隻有那些從小覺醒的天才能夠比擬，在這件事上他確實有資本去跟劉學文叫板。
劉學文也不惱楊行暗中調查他的事，他同樣在得空到時候跟楊修路了解了不少楊行的事，明白這孩子確實有天賦，大學畢業以前都是安安穩穩上學讀書，有想與之接觸的覺醒者，都在楊老爺子暗中安排下退去了。直到八年前的雨夜，楊行始終認為是自已紈絝，害得楊翼他母親丟了性命，把自已關在房間整整一年，竟是無師自通覺醒了楊家傳承超能，到今天，的確隻是七年光陰。
「你小子，如果不是這些原因，你以為我還會要二十七歲的『老頭』嗎？」劉學文同樣打趣道:「好了，坐回去，我們開始第一課……理解修行的意義……」
與此同時，同樣的課題在王小波的課題上被提起。
「進了這個課堂，你倆就別去想世俗的事了嗷，你們的老子也不是普通人，相信你們會理解的……」王小波早就接到了楊老爺子的短信，讓自已不要放水，把楊翼當新兵去練，楊小夢，一樣。「修行的意義，可以很寬泛，也可以很細致，大到家國情懷，小到兒女情長；大到蒼生已任，小到親朋好友；大到宇宙萬物，小到渺小塵埃……」
課堂上的楊翼興致缺缺，反觀楊小夢卻是聽得愣了神……
「雖然作為一名教育行業從事者，不該有這種想法，但有時候，我真的會覺得，自已這一輩子都在為學生、為人民修行，什麼時候，能為了自已修行？」
終於，楊翼有了一點興趣，漸漸抬起了頭。
「但在那天，我看著千萬人民無依無靠，萬萬人民嘶聲吶喊，億萬人民悲痛跪伏的時候，我才明白自已蠢得多離譜……」情到深處，王小波取下眼鏡，擦拭著眼眶，喝了口茶水後繼續說:「那場地震中，覺醒者救下的平民不及普通士兵所背負的萬一，那廢墟中的一聲聲哭喊才是世間最傷人的箭矢，一柄柄都刺在了旁觀者的心，最強大的人民子弟兵不懼風雨，迎難而上；最弱小的覺醒者軍隊遍體鱗傷，節節敗退……」
此時的王小波已經被傷感的情緒占據，楊翼二人也收起玩耍的心態，盡管他們聽得雲裡霧裡，但也感受到此時不是輕浮的時候。
「我，人生第一次對自已產生了懷疑，麵對那般末日，我什麼也做不了，我祈求覺醒者，得到沉默；祈求上蒼，得到沉默；甚至祈求眾神，還是沉默。那時我才明白，覺醒者困於自身修為的桎梏，受製於人的僵局他們永遠無法打破，以人為本的誓言不過是助力自已登上更高階梯的墊腳石，而那自以為傲世人間的修為，不過是便於被眾神控製的把柄罷了……」王小波吸了吸鼻子，又戴回眼鏡，目光掃過台下二人，深深嘆了口氣，望向楊翼二人的目光也有了閃爍，「我後悔的不是自已畢生所學在天災麵前無能為力，我後悔的是這一輩子從來沒有跟從自已的內心行動一次，少年時身懷報國之誌卻選擇了逃避軍役；成年後考取教師編製，命運卻讓我覺醒；中年了麵對末日災劫，仍舊選擇了逃避，盡管已經站在了受難人民麵前，盡管麵對著無數群眾的無聲哭喊。我想到了我的人生，想到了我的家人，更想到了我的事業我的學生，他們任何一人離了我都不至於生存不下去，但我竟……我竟私自認為他們需要我……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說到這裡，王小波已經泣不成聲，在學生麵前如此失態他還是第一次，但內心的轟動讓他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楊翼是很早熟的孩子，此時眼見氣氛不對，他也沒有逃離，反而走到王小波身邊，一臉焦急的拍打著對方的背，遞上了水杯，對麵是楊小夢在那有樣學樣。
「哈～」王小波終於是穩定了一點情緒，逐漸站直了身體，深吸了一口氣，左右各一個，拉著楊翼和楊小夢的手道:「我說這些的原因，不是想你們成為有用的人……是希望你們兩個，無論是強大與否、平凡與否，行事做人的第一選擇，一定要是自已內心最渴望的那個結果！不要瞻前顧後，同樣也不要目中無人，有用還是沒用，除了自已沒人能夠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