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鄉救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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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委員問了幾句,見連恆除了名字籍貫,別的一概閃爍其辭。便同田宗亮講道:「想來也不是什麼要緊賊目。你要靠這個領功請賞,這可難辦……唔,老葛有沒有同你說過我這的規矩?」

田宗亮怔了一下,老葛被宋副哨匆忙喚走,哪裡來得及吩咐勞什子規矩。不過想來,無非就是要收例份的茶敬炭敬之類。

老葛曾說,劉總統有軍令,擒獲奇裝異服者重賞。這份賞格多到就是帶著個死的去營務處,也足夠自已娶媳婦成家,那自然不是個小數目。大不了拿了賞錢,給他些好處便是。

於是他含糊說道:「唔……同我說過一點,不會讓委員白張羅。」

張委員點了點頭,示意田宗亮近前幾步,低聲道:「嗯……我先同你講在頭裡,我是看在跟老葛的交情上,才給你走這關係。你嘴上可得把門,若是漏了風,可不止我一個人吃掛落!」

「是是是,末弁懂得。」田宗亮忙不迭點頭。

張委員左右看看,又講道:「你帶來這個,雖說還不夠格,但也不是不能活動。說到底,還是看你肯不肯舍財。你肯舍多大的財,就能開多大的口子。」

「你剛入營,想來不知。上月初,總統與翼長才通飭全軍。各營搜獲賊匪須訊明方可定供,凡有殺良冒功、偽保捏造一概重處。」

「現在風聲正緊,也就是我跟隨翼長的年頭久些,讓我給幫辦打打下手,同僚們也信得過我,不然哪敢開這種口子?若被告發,革職都是輕的!」

「不過這富貴險中求,風險越大,賞錢也就越多嘛。這擒逆的首功和大功你就不要想了,那可是要上報分統查驗,由翼長親自過目,是萬萬繞不過去的。但這中功和小功卻隻過委員、營官兩層,倒是可活動活動,隻看你意下如何?」

田宗亮聽的心中打鼓,低聲問道:「敢問委員,不知這中功與小功是什麼分別?」

張委員道:「中功賞格是湘平銀五十兩,計軍功兩次,頒八品功牌一麵,發月要刀一把。小功賞格是三十兩,計軍功一次,頒九品功牌,給四尺南絹。」

「那當然是要中功。」田宗亮不假思索。

「誒,你且聽我說完。」張委員從桌上拿過茶盞抿了一大口,被拔涼的茶水激的齜牙咧嘴。他揭了蓋往地下一潑,從泥爐上取下茶壺又倒一杯。

頓了一頓,同田宗亮講道:「營務處各局所每隔五日,便要清辦積壓文書,送至翼長、幫辦處審理批閱。咱們乾的這事,可萬萬積壓不得,所以隻能快辦。但這軍功保舉,審查下來又嚴苛,沒有十天半月是走不完的。」

「若要加急快辦,各位委員又都有各自公務,值時、公所也不相同,因此難免耽誤公事。所以向來有個規矩,不論賞銀多少,都要取出五一,分作各位委員的誤公之費。」

田宗亮張了張嘴,好嘛,這「誤公」一下,就吃去五分之一。把中功減成了四十兩,小功減成了二十四兩。

「我同你說說這裡邊的道道。要向營務處上報這擒逆之功,先要見本營官長字式。這個不用你操心,老葛之前在我這剩下的空頭字式還有一打,到時把你名字填上便是。至於你部營官,事後自有委員去走動,送上一份封口費,這也都是往日做慣了的。」

「再就是由發審局問簽訊供,接著還要同犯和人證來指認驗身,最後才是印務房蓋印,發功過處查驗領賞。你想想,這原本得過多少人的手?費多大的功夫?有一處關節不通,打點不到,就要露餡。知曉的人越多,風險就越大。要是隻賺三瓜倆棗,誰肯擔這乾係?所以這這筆打點的花費就大了,按照規矩,剩下的賞銀到手折半。」

田宗亮呲了呲牙,想了一下,道:「那就是中功折完,到手二十兩,小功折完,到手十二兩唄。」

張委員卻淡淡道:「非也非也,是中功到手十五兩,小功到手七兩。」

「不是折半嗎?怎的又少了五兩?」

「已經折掉的一半賞銀那是要打點各位委員、營官的,至於這五兩裡,有二兩是我個人的辛苦費,總不好讓我白忙活一場吧?」

「那還有三兩呢?」

「那是分給經手委員的潤筆、茶敬、炭敬,當然也有我的一份。不過就算是正經領功,能拿全賞銀的,一樣也得掏這份子,這也是向來的規矩。」

田宗亮目瞪口呆,這軍功尚未呈報營務處,賞格還隻在口頭上,就已被經手的委員分潤去了七成,那自已還忙活了個啥?連恆聽的險些笑出聲來,這可真是具有時代特色的規矩。

田宗亮啃著指甲,尋思:要是不給這七成,那剩下的三成就肯定拿不到,就算隻拿三成也好過白跑一趟。

於是對張委員說道:「那我就要中功,還請委員幫忙張羅。」張委員頷首道:「好,我這便給你去辦。不過要我說,其實還是小功最穩妥,錢雖少些,卻不顯眼,來我這的都是小功辦的最多。」

他提筆蘸墨寫了幾張條子,同田宗亮吩咐幾句,轉身進帳去了。不多時,又走了出來,從這個營帳鑽到另一個營帳,片刻的功夫便去了四五個地方。

等田宗亮去邊上撒了泡尿回來,張委員已拿著張印花帶字的寬大方紙在那裡等著。

他到案前坐下,取了本厚厚的書冊打開。又再問了田宗亮名姓營伍,填寫記冊完畢,將方紙並一張條子遞給他,說道:

「也是合該你小子發這筆利市,前方戰事初歇,翼長還未回營,各位委員大都在值,倒是省了不少事。功牌先頒給你,你先去將這長毛的一應隨身物品交上,再帶去法場行刑,稍後拿著首級和條子來我這裡蓋印領賞。」

「這般快嚒?」田宗亮有些吃驚,先把功牌接過。一瞧之下,立時喜笑顏開,趕緊小心翼翼的折好,當做寶貝一樣塞進衣服裡。又看了條子,是用紅字寫的斬首賊匪字式。

他倆在前頭說話,正在後頭絞盡腦汁琢磨該怎麼脫身的連恆卻汗毛倒豎,險些魂飛魄散。剛剛還在慶幸這幫丘八沒有大刑伺候,免遭了皮肉之苦,合著竟是殺良冒功草菅人命,這就要拿自已首級領賞。自已是想脫身,可不是要首級「脫身」。

他急忙叫道:「我說兩位,你們這有點草率了吧。我不是什麼賊匪,我是良民,是記者。你們不能殺我,你們這是濫殺無辜。」

張委員聽了,冷笑一聲,道:「這還由得你嚒?你大可喊得再高聲些,看誰理會你個賊匪的言語?敢在軍機要地咆哮撒潑,可要罪加一等,都省的拉到法場驗身了,你想死的快些可以試試。」

連恆心中激憤,本有心在這營務處的門前大鬧一場,希望鬧出個什麼人來主持公道。但聽了這話卻是一驚,也明白過來,自已現在是「長毛賊匪」,在這種情形下,歇斯底裡的喊叫鳴冤多半是不濟事的。

若是惹人厭煩,八成是一塊抹布塞在嘴裡,話都說不出來就被拉去砍頭。或是被扣個咆哮軍機要地的罪名直接就地正法,那才是欲哭無淚,死的窩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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