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熵（1 / 2）
在一個風起雲湧的秋日黃昏，卡勒姆·裡斯站在物理研究所的窗前，眺望著城市天際線被晚霞染成橙紅色。他是該所裡最亮眼的星辰之一，以其在量子物理領域的傑出貢獻而聞名。然而，最近幾周，卡勒姆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的變化——他似乎正在經歷一種無法用科學解釋的生理異變。
一開始，這種變化幾乎不可察覺：他發現自已的鑰匙會不定期地消失在家中，不久後又神秘地出現在書桌抽屜裡；他開始忘記如何完成日常的簡單任務，比如煮咖啡或設定鬧鍾。這些短暫但頻繁的記憶中斷讓他感到困惑和焦慮。
今天，這種感覺達到了新的高度。當他從實驗室走回家時，街道兩旁的景象似乎與他記憶中的不符。熟悉的建築物外表在他的眼中扭曲變形，行人的麵孔變得模糊不清。卡勒姆停下腳步，揉了揉眼睛，試圖辨認周圍是否真實。
「卡勒姆，你怎麼了？」艾莉絲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她是卡勒姆的鄰居，也是一位對哲學充滿熱情的學者。她的眉頭緊鎖，顯得十分擔憂。
「我…我不知道，艾莉絲。」卡勒姆盡力擠出一絲微笑。「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
艾莉絲並不買賬，她的目光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你看起來不像是簡單的疲倦。如果需要幫助，我的門始終為你敞開。」
卡勒姆點點頭，盡管他不確定自已是否願意分享內心正在蔓延的恐懼。他們各自回到了自已的公寓，而卡勒姆坐在昏暗的客廳裡，心中充滿了不安與混亂。他知道，自已正處在某種無法言喻的轉變邊緣，而這種轉變可能永遠改變他的命運。
隨著季節由溫暖的夏末轉向涼爽的秋季，卡勒姆·裡斯的生活也被一種不可見的疾病所籠罩，逐漸失去原本的色彩與質感。每個清晨，當他在鏡子前刷牙時，都會注意到自已的臉部線條似乎變得更加模糊，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在輕微地扭曲著。
他試圖通過觸扌莫自已的臉頰來確認這是否真實，但手感也似乎在減弱。每一次他觸碰自已，都像是隔著一層薄霧。
在工作中，卡勒姆的狀況也開始影響到他的職業生涯。在實驗室裡，他負責精密的量子實驗，但近期他發現自已經常操作錯誤，導致數據無效。同事們開始竊竊私語，討論這位曾經無懈可擊的科學家是否已經開始走下坡路。
「卡勒姆，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麼問題了？」實驗室的主任，馬克·湯普森在一次失敗的實驗後問道，他的眉頭緊皺，語氣中難掩憂慮。
「沒什麼大問題。」卡勒姆回避著對方的目光，聲音略顯乾澀。「可能隻是需要調整一下參數。」
盡管如此，卡勒姆知道自已的狀況遠不是參數調整所能解決的。他開始害怕與人交流，害怕別人透過他的眼睛看到那正在消散的靈魂。午餐時間，他選擇獨自留在辦公室，以免在眾人麵前露出更多破綻。
晚上，回到空無一人的公寓，卡勒姆感到孤獨和恐懼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將他緊緊束縛。他嘗試通過寫作來整理思緒，但筆跡越來越淡，文字也逐漸失去了意義。每當夜幕降臨，整個城市被黑暗籠罩，卡勒姆都能感受到自已與這個世界的聯係又鬆動了一些。
在這樣的日子裡，艾莉絲的存在成了他唯一的慰藉。雖然他不敢向她完全敞開心扉，但她偶爾傳來的問候總能給他帶來些許溫暖。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使是這些簡短的交流也變得越來越困難，卡勒姆的世界漸漸沉寂下來，直到所有的聲響都被吞噬進無邊的靜默之中。
卡勒姆·裡斯的早晨始於一場掙紮。當他在沒有窗戶的臥室裡醒來時，四周彌漫著刺骨的寒冷。他的身體幾乎融入了背後蒼白的床單，一時間他竟分辨不清哪裡是自已的起點，哪裡是終點。這種模糊感讓他深感不安，但也無奈。
穿上衣服後，卡勒姆站在浴室的鏡子前，凝視著自已在玻璃中不穩定的倒影。他的臉看起來像是被風吹散的煙霧，輪廓時刻在變化。卡勒姆試著觸碰自已的臉頰，卻感覺不到預期的觸感，仿佛他的神經末梢已經麻木。
深知不能再獨自承受這一切，卡勒姆決定尋求幫助。他聯係了一位專注於罕見病症研究的醫生，安娜·諾瓦克。她是一位在醫學界享有盛譽的專家，據說對許多不可思議的疾病有著深入的理解。
在一間樸素的咖啡館裡，卡勒姆與安娜博士見麵。環境溫馨而安靜，幾個低聲交談的人們在角落裡坐著，窗外是細雨中的街景。盡管氛圍平和，卡勒姆的內心卻是一片混亂。
「博士，我知道這聽起來可能很瘋狂。」卡勒姆有些局促地擺弄著自已的手指，聲音微顫。「但我覺得我的身體正在慢慢消失。」
安娜博士用她那雙充滿同情的眼睛注視著他，她的表情嚴肅而專注。「卡勒姆先生，你能描述一下具體發生了什麼嗎？不要漏掉任何細節。」
於是，卡勒姆講述了自已的症狀：記憶的流失、身體的逐漸模糊、感官的持續減退。每說完一個症狀，他都稍微放鬆一些，仿佛重擔被一點點卸下。
聽完卡勒姆的描述，安娜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我必須承認，你的情況非常特殊，以前我從未遇到過類似的病例。但這並不意味著沒有辦法。我需要做一些測試，看看能否找到這種狀況的原因。」
帶著混合著希望與不安的心情，卡勒姆離開了咖啡館。他感覺自已像是走在霧中，看不清前方的路，但至少現在他知道並不是隻有他一個人在戰鬥。即便未來的路充滿未知，這一步也至關重要。在尋找答案的道路上，至少有人陪伴，這讓一切顯得不那麼可怕。
與安娜·諾瓦克博士會麵後的幾天裡，卡勒姆·裡斯的生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他被要求進行一係列復雜的檢查，包括血液測試、腦電波掃描以及心理評估。每一項測試都在他的生活中增添了一份焦慮的重壓，就像是一步步走入未知的深處。
一天早晨，卡勒姆獨自一人在城市的公園裡散步，試圖清晰自已的思緒。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陽光透過樹梢灑下斑駁的光影。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卻發現自已的感官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敏銳。世界好像被一層薄霧遮蔽，聲音和色彩都變得模糊不清。
就在這時，他的注意力被一位靠近的長者吸引。那人正是喬治·哈裡森，一位在物理學界頗有聲望的退休教授。喬治曾與卡勒姆有過幾次學術交流，對他的才華贊不絕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