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漸青5 青玉案（1 / 2）
徵宮裡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都是江明穗吩咐侍衛從山下買來的。可滿院花燈照亮不了宮遠徵寥落的背影。
江明穗遠遠地望著他。他比從前高上幾分，肩也變得寬了些。他站在那兒，像一棵落了霜的青鬆。
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
江明穗斂聲屏氣地向他走去，想逗逗他。還未到他身邊，他便回過頭來。
他的眸裡泛著淚光，委屈地望著他。那樣的神情，讓江明穗想起了年少時外祖家的小狗。
小狗在無人玩耍時，會露出與他相似的表情。
那樣的委屈，那樣的寂寥。
江明穗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已反倒被嚇了一跳。她抬手捧著他的臉，語調溫柔，像是在和小孩子說話：
「阿徵，怎麼了？」
「哥不見我。」他垂眼望向她，羽睫輕顫，「我知道，哥是在想朗弟弟。」
「朗弟弟才是哥心裡最好的。無論我做什麼，都比不上。哥也不在意我。」
「才不是！」江明穗心疼地撫了撫他的臉，「尚角哥哥怎麼可能不在意你？」
「尚角哥哥話少，許是不會將這些訴之於口，但是他對你的好，我們都有目共睹的。你是他最驕傲的弟弟。」
「那朗弟弟呢？」宮遠徵怔住，不死心地接著問。
「阿徵，逝者已逝，生者唯一能做的事情，就隻剩下懷念了。你不能因為尚角哥哥對朗弟弟的懷念，就否定了他對你的在意。這麼多年的相互扶持，不是做偽。」
「懷念朗弟弟，和你現在是他最好的弟弟，二者並不沖突的。」
江明穗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堆，心裡有點打鼓。
也不知道宮遠徵聽進去了沒。
「知道了。」沉默半晌，宮遠徵聲音悶悶地答。
江明穗拉著他往內室走，桌上放著她和宮紫商一起做的元宵：
「這是我和紫商姐姐做的元宵。我做了紅豆餡的，紫商姐姐做了芝麻餡的。阿徵你都試試！」
江明穗坐在宮遠徵對麵，雙手托腮，看著宮遠徵悶頭吃元宵：
「阿徵，剛才我和紫商姐姐放河燈，也替你和尚角哥哥放啦！」
「許的什麼願？」宮遠徵沒抬頭，淡淡問了一句。
「給尚角哥哥許的願，是願來年萬事如他意。」
「給你許的願，是願你歲歲平安。」
宮遠徵的眼淚滴在碗裡，濺起了一小片漣漪。江明穗這才意識到他不抬頭，原來是因為哭泣。她連忙起身，坐在他身邊，拿了手絹，捧起他的臉，給他一點一點地擦眼淚。
他看著江明穗，眉毛微微蹙著，微微泛紅的眼中帶著祈求的意味。他聲音很輕，卻平靜，聽不出哭腔：
「可我不想要這個願望。」
江明穗哭笑不得：「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你留在徵宮。」
江明穗一愣，隨即笑起來：「你傻了不是，我不是現在就在徵宮嗎？」
「我的意思是，江明穗，願意做徵宮的夫人嗎？」
「我心悅你的，絨絨。」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