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糧草到來（1 / 2）
外麵風雪不止。
楊安整衣斂容，穿過庭院來到堂下，左右房屋裡燃著木炭，眾多官吏捧著書冊卷宗進進出出，忙得汗流浹背。
見到楊安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頷首問安。
「使君安好！」
「使君安好！」
他也一一頷首回禮，見堂中無人繼續往堂後走去。
進門就看見裹著雪白狐裘的太子，書案上堆積成山的各類卷宗，房間正中間一盆木炭燃燒著，發出「嗶啵」的聲音。
顧勖起身來迎他，楊安連忙向前一步，拱手行禮道：「臣楊安見過太子殿下。」
「楊卿回來就好，身上的傷可好些了？」顧勖示意侍從伺候楊安入座：「怎麼不在家多休養些時日再來？」
「多謝殿下的關心，戰場上刀劍無眼，不過是受一點小傷，殿下派來的醫工日日都上門治療，每天都監督臣用藥內服外敷，臣已經沒事了。」楊安臉色雖然還是有點蒼白，好歹沒有錯過治療，總算是沒有把身體拖垮。
「那就好，這些時日都是趙長史暫領楊卿的公務，而今你既然回來了，他也可以騰出手來做別的事了。」
「臣遵命，臣定當為殿下萬死不辭。」
太子以國士待他楊安，他自當以國士報之！
「呸呸呸！這大臘月的，別說那些不吉利的話，咱可得活的好好的，不僅如此，還要長命百歲。」顧勖幫他敲了三下書案。「天氣寒冷，楊卿就別在大堂處理公務了，不如你搬過來同我還有謝相一間屋子吧，也能省出部分炭火錢出來。」
他也是沒法子，朝廷府衙處理政務的大堂都是敞開的，雖然氣勢恢宏，但是能把人凍成狗。楊安歷來節儉，這次經歷兵災，放他單獨一個屋子，估計他會把碳勻出來分給別人，萬一凍病了，得了風寒什麼的可咋辦！
楊安看見顧太子眼睛瞪得溜圓的模樣，麵上帶了笑意，拱手行禮：「臣遵命！」
顧勖看著這個知天命的老人，心裡難免又是一酸。
初次見麵的時候，楊安雖然身上受了傷狼狽至極，但是還沒有這麼蒼老，現在不過短短時日，他的頭發竟然全部花白了。
失去了親人的人，往後餘生，都將帶著對已逝之人的思念，不斷的在回憶裡刻舟求劍。
……
府裡官吏忙得汗流浹背之際，突然間聞到一股香味。
正當眾人疑惑之際，就有管事領著雜役們挑著食盒走到堂前階下，行了一禮，稟報道：「列位官人，殿下賜食至。今日臘月二十三，過小年，殿下讓仆等殺了豬羊，做了一頓烤火餐來犒勞大家。」
按照本朝慣例，冬天朝廷會給官員們做烤火餐，既營養美味，又驅寒保暖。
說話間，一道道菜餚擺上食案，惹得人直咽口水。
醃魚乾鹹香開胃，熱氣騰騰的蒸豬肉澆上蒜汁，用金黃的麵餅裹起來蘸著豆醬，送嘴裡一咬，滿口生香。冬日裡再配上一碗燙呼呼的湯餅，一口下肚，整個人身體都暖和起來了。
呼！太子殿下來了，一天吃一頓肉，加餐還有肉。這日子，神仙來了也不換！
在這個人人自危的年代，楊使君是個不可多得的上官，能力卓絕又十分親善。衢州確實還算富裕，所以「公廚」預算比起別的州郡來說挺高了，以前他們吃的公家飯算是很不錯了。所謂公廚，就是朝廷每日供應官員們一頓飯的部門。跟地方州郡的財政是密不可分的，州郡富裕，官員們就吃的不錯，三菜一湯的標準。要是州郡財政不好的話，那官員們就吃糙米飯配鹹菜吧。
所謂公廚，就是朝廷每日供應官員們一頓飯的部門。跟地方州郡的財政是密不可分的，州郡富裕，官員們就吃的不錯，三菜一湯的標準。要是州郡財政不好的話，那官員們就吃糙米飯配鹹菜吧。
聽說某位官吏的二舅的姑姑的阿耶，五十多歲的人了，在隔壁的隔壁任職，攤上個活閻王似的刺史，不僅如此，那位使君能力也十分拉胯，把地方財政收入搞得亂七八糟，手底下的官吏在飯菜裡找到塊肉都淚流滿麵，歡喜得奔走相告。
同樣在盛京也是如此，每個部門的最高長官自已管理朝廷發放的錢糧，運作得當的話，部門裡的官員們就能有四菜一湯的標準，運作不好那底下的官員一起吃土吧！
有位明月先生，在一個沒啥油水的部門，吃的估計也不咋地！專門在牆上題詩：朝日上團團，照見先生盤。盤中何所有，苜蓿長闌乾。飯澀匙難綰，羹稀箸易寬。
直接抱怨說，我這飯盤裡甑光瓦亮的一點油水都沒有，天天吃苜蓿這種馬吃的草，飯裡給還給我我摻沙子，都沒法用勺子挖著吃，肉又少又碎，筷子都夾不住。
結果皇帝聽說了就嗔了：「若嫌鬆桂寒，任逐桑榆暖。」你嫌棄當鬆樹桂樹待在冬天冷，你當桑樹榆樹一邊暖和去吧！嫌吃不好你就卷鋪蓋走人啊，我強留你了嗎？
不管怎樣，他們雖然官位不高，但日子也比底下的窮苦百姓好上太多。
官吏們正在邊用飯邊閒聊的時候，外間傳來稟告：「外間來了大批的糧草銀錢，都是城裡各大戶們送來的，楊使君讓劉參軍趕緊帶人，登記清算入府庫呢！」
那位主管州府倉庫、租賦、征收以及市肆等等的倉曹參軍劉清聞言一驚，趕緊起身道聲就來，招呼眾人下屬跟隨他出去。
聽到這個消息，其它屋子的官吏也顧不上吃了，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
「快，我等快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眾人跑到大門口看見牛車騾車延綿，一眼望不到頭。都被驚得目瞪口呆，哪兒來的這麼多錢糧？
聽著登記的小吏報出張家三萬石糧，李家五萬錢，周家又是十萬錢加八萬石糧的，他們下巴都合不上了。
不是，這這麼多錢糧是咋來的？城裡大戶肯拿出來？身家性命被控製了吧？是你就眨眨眼！要不還得是太子殿下厲害呢！
楊安見他們聚一塊兒嘰嘰喳喳的，板下臉來厲聲訓斥：「公堂麵前如此喧嘩，成何體統！劉清你領人好生登記入庫這些錢糧，不得有誤！其餘人，還不回去做自已的事！」
他聲如洪鍾，眾人瞬間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言，告罪以後迅速撤了回去。一路上都是喜氣洋洋的，那是月要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此前他們還都在憂心忡忡，經過這一戰，州府的所餘錢糧已經不多，太子殿下又下令收留流民，要是朝中一直不撥錢糧來支援，恐怕開春以後就會出現大亂子。沒有吃的，這是要死很多人的。飢餓帶來的後果，比外麵的西蕃人還要可怕。
現在好了，有了這些錢糧，起碼夠衢州一年往上的量，隻要開春了讓百姓們能有糧種下地，後續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所以，強征也好，軟迫也罷。他們才不管殿下和謝相是用什麼樣的辦法，讓城裡高門大戶們交出糧食。黑招白招，能抓耗子的就是大招。
衢州驛館。
西藩副使諳達進入驛站的上等房：「回將軍，我等奉命遞交國書給黎朝，那太子還是不打算見我們。」
「砰」的一聲，奇力一拳狠狠地砸在案機上。麵色扭曲：「豈有此理，黎廷到底要乾嘛？談也不談打也不打，這些龜兒子氣煞我也。大不了我今晚夜探刺史府，把那小太子抓住，我就不信他們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