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姑女壇初遇（1 / 2）
夜色已深，然而望月島上燈火輝煌，無人入睡。尋找的呼喊聲此起彼伏，全島眾人在遼闊的島嶼上尋找了一整天，卻依然不見小姐的蹤影。隨著天色漸暗，人們心中的慌亂愈發加劇，一種不祥的預感逐漸滋生。
在倦勤齋中，雲無風手持一本詩集，卻無心閱讀其中的字句。遠遠望見長子雲棲急匆匆地沖向書齋，他連忙放下詩集，迎了上去。
「還沒找到嗎？」雲無風焦急地問雲棲。
「是，父親。我們已經把望月島翻了個底朝天，連玄冰窟都派人去探查過了，還是不見徵羽的蹤影。都怪我沒有看好她。」雲棲一臉自責。
雲無風無奈地嘆了口氣，「她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都是我和你娘把她寵壞了。」
雲棲試探性地猜測道：「父親，徵羽不會是偷偷出島了吧？」
雲無風心中暗自思忖：羽兒的性格和雪茹還真是一模一樣呢。
雲棲焦急地請求：「父親，我立刻出島去尋找徵羽！」
「不必！」這時，夫人的聲音從倦勤齋外傳來，「就讓她去吧。」苗雪茹大步走進齋中，揮手示意雲棲退下。
雲棲退下後，雲無風自然地握住了夫人的手，笑著說：「雪茹，你還是老樣子，羽兒的性子真是和你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苗雪茹得意地笑了，「她可是我一手帶大的，像我也是自然。不過……」她頓了一下，繼續道：「她還是最像……」
雲無風不等苗雪茹說完，打斷了她的話，「夫人，我們說好的，不可再提起」
苗雪茹也沒有再繼續說下去。雲無風收起了方才的嚴肅，又露出了擔憂之色對夫人說：「這次羽兒出島對她來說不知道是好是壞。」
「羽兒機靈聰慧，定然無礙，況且她此時出島，剛好可以不用卷進我們大人的恩怨了。」
「夫人說的是。」雲無風將夫人攬在懷中，一同望著窗外遠處的天空。
這個讓整個望月島翻天覆地尋找的小姐就是島主最寵愛的小女兒雲徵羽，島主和夫人都稱她為羽兒。她天生神力，武學悟性極高，小小年紀就已領悟到家傳絕學「鬥轉星移」的要義，因此頗為高傲。由於島上基本無人能接她三招，她逐漸變得懈怠起來。其實大部分師兄弟都是故意輸給她的，隻有她自已不知道。
雲徵羽總是說，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為何要有明確的定義呢？風都沒有形狀，她又為何要被禮教束縛呢？她常常在大家練功的時候偷偷溜出去玩，性格活潑好動，完全沒有一般女孩子的嫻靜氣質。琴棋書畫對她來說如同地獄般痛苦。她從小就和師兄弟等一眾男子混在一起，爬樹掏鳥蛋、下河抓魚蝦成了她的日常。她總是弄得一身泥土，除了那張美麗的臉龐外，很難辨認出她是女子。
在她手上，能逃過一劫的花瓶碗盞寥寥無幾，寢房內的花草樹木也幾乎無一幸免。由於母親的縱容，她愈發肆無忌憚：十歲時摔壞了家傳的琉璃盞，被阿爹罰跪勸誡堂三日；十二歲時和師兄比賽，爬上了島中最高的祈願樹，從百丈高處墜落，差點喪命，整整躺了一年才康復。
然而，這個血裡帶風的女子，是不會被一間小小的臥房或是一個島嶼所束縛的。身體恢復後，雲徵羽又開始四處玩鬧，上山下河，無所畏懼。
盡管望月島廣袤無垠，但對於自幼在此長大、日日穿越山林、遊弋於海浪之間的雲徵羽而言，幾乎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她的足跡。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新鮮感逐漸被日常的重復所淹沒，她開始渴望逃離這份熟悉，探尋未知的遠方。然而，家中那條莊重而神聖的規則如同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著她的雙腳——「除非關乎生死，否則不得離島半步」。這一字一句在她的腦海中回盪，仿佛阿爹那嚴厲而深邃的眼神在注視著她，使她不敢逾越半步。但每當這念頭消散，她心中的渴望便如潮水般湧動。終於，在十五歲的生辰之際，她趁著眾人沉醉於酒香之中，防備鬆懈，帶著她的雪狐悄然逃離了望月島。
紅衣少年郎自閒話中心悠然向西行去，手執長劍，包袱輕掛肩頭，步履從容。他時而與樹上的鳥兒應和，時而摘下一片碩大的葉子吹奏口哨，哼唱著小調，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但隨著他越往西行，周圍的景象逐漸變得蕭條起來，鳥鳴被黑鴉的喧雜所取代，綠蔭被砂石縱橫的黃土所替代。少年收起了嬉笑，緊握手中的劍，繼續前行。當黃昏時分臨近，一座幽黑的建築映入眼簾。
那座建築宛如廟宇一般，祭壇周圍環繞著一圈破敗的圍牆，連老鼠都難以攔住。少年心想，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姑女壇？於是，他踏進了這個破敗的院子。突然，一陣陰風迎麵吹來，帶起地上的塵土，讓人難以睜開眼睛。待塵土散去，院中景象映入眼簾。圍牆同樣破敗不堪，經幡破碎，簽筒斷裂散落滿地，顯然已經荒廢了一段時間。然而，在這破敗的院落中，卻有一樣東西格格不入——那尊姑女像。這尊石質雕像不僅完好無損，甚至光潔如新，栩栩如生。
少年抬頭望去，不禁心生驚悸。神像的雙眼正緊緊盯著自已，眼神淩厲至極，讓人不寒而栗。他心中暗自思忖，這裡的人們究竟是怎麼想的，竟然將神像塑造得如此凶狠，這樣的眼神又怎麼可能流露出「悲憫」呢？而且，石像又怎麼可能會流淚呢？想到這些，他不禁輕笑出聲。
「沒人告訴過你不要闖進姑女壇嗎？」一個女聲突然傳來，語氣冰冷卻並無惡意。在這空曠的院落中，這突如其來的質問聲顯得格外詭異。然而，少年卻並未感到絲毫害怕，反而對這位聲音的主人充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