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我做錯了嗎?(1 / 2)
幾陣冷風吹過,天空忽然霧藹藹了,南國就是這樣,清晨可能還是陽光明媚的,不知怎麼就逐漸陰沉了。
孩子們一聽到中午下課的鈴聲,沒人坐的住了,都向那門外沖。
餘之收好書桌上的書,向外麵走去,手裡提著早晨葛婆婆給他的包子。
今天中午就吃包子吧,不過他還是得趕回去給母親做飯。
如果他沒有回家,母親一定會忘記還有吃飯這一回事。
林懷遠跑的很快,二十分鍾的路程他十分鍾就到了。
依舊是記憶的江南風格的小院房屋,牆邊布滿了玫瑰藤,隻是玫瑰大多都枯萎了,成了笆籬。
牆邊的白蘭樹很高,不遠處的竹林被風吹的呼呼作響,那是他悄悄栽種的白蘭樹,已經長得很大了。
它的身上,藏著他的秘密。
餘之笙是他的姐姐,關係很遠但是依舊帶著一絲親的姐姐,她比他大了四歲。
幼時的暗戀與後來愛而不得的思緒如同飄飛的雲般,不可捉扌莫。
小縣城的宗族關係依舊看的很重,族親的女兒,是禁忌。
放在心裡又必須活生生剜出來的禁忌。他從來沒有機會,從一出生就失去了資格。
何敢輕言愛?
他曾記得栽種它的時候對它祈求,白蘭樹啊白蘭樹,請你快點長大,高過這黑色的屋脊,遮蔽院落的夏日滾燙陽光。
讓她不再遭受烈夏,讓她抬頭感嘆於它的枝繁葉茂,讓她欣賞於它的四季綠葉長青,讓她沉醉於夏日裡它的花香撲鼻。
讓我的秘密隨時都能藏在她的身邊,讓我的秘密永遠都不被她知曉。
隻不過時間如此長又如此短,不過就那幾年之間所有的都被改變。
她大學畢業了,他遠道而來手裡的花還沒有送出去,她牽著別人的手,告訴他,「他叫陳攸織,是我的男朋友,懷遠,我要和他結婚啦!」
結婚?不是幼年的過家家,是真的屬於另外一個人,再也沒有他的位置。
那是一個個子還沒他高,長得十分俊秀卻很危險的男人。
隻是一眼,就發現了他那些準備永遠埋藏心底的不可言說的秘密。甚至後來說動葛婆婆給自已安排了出國留學。
多麼大的力量?真是可笑。憑什麼決定他?
他就不去。
林懷遠搖頭扔去腦海中飄飛的思緒,站在漆黑的大門前,敲了敲門。
沒有人開門,他又敲了很多聲也沒有動靜。他隻好走到小院右側,爬上了那棵藏著秘密的白蘭樹。
「啊,是懷遠啊。」有人在院內輕輕嘆道,似乎因為很久沒說話了,她的聲音有些嘶啞。
是穿著紅色棉裙的瘦弱女人,蒼白的臉頰,長長的黑發灑落在肩膀上,她靠著搖椅,無力的睜開了眼睛。
林懷遠從樹上跳了下來。
「姐姐,好久不見。」他強撐出一個笑打招呼。
「懷遠,你怎麼回來了?」她沒有動靜,隻是閉了閉眼睛,又重新睜開,像是期待忽然破滅。
林懷遠走近她身邊,高大的身子直接坐在地上,他把頭靠在她的手邊,很久才低聲道:「姐姐。」
病弱的女人和調皮愛打架的大魔王女孩在眼前交替,最後凝聚成女人脆弱卻又逞強露出的溫柔笑容和彌漫的淚水。
他的淚水大顆大顆的掉落,不由地握緊了她的手。
餘之笙抬眼看他,「懷遠,是我不讓葛婆婆告訴你的,你別怪他們。」
她溫柔的扌莫他的腦袋,像幼時一樣。這是她從小就護著她的弟弟。
她聲音很輕,溫柔的像風,「懷遠,對不起,我也不想變成這樣的。」
她擦掉他臉上的眼淚,語氣悲傷又絕望。
「懷遠,他騙了我,省城裡沒有一個叫陳攸織的男人,所有都是假的,連我們的結婚證都是假的呢。」她的嘴角上翹,似乎是在嘲諷。
「母親對我的詛咒成真啦,真意外。不過你相信我嗎?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找到他。」
「你相信我嗎?我好像控製不住自已了,腦袋裡好像有另外一個人,它在哭,每時每刻都在哭。我不知道它在哭什麼,我想告訴它別哭,可是它卻想殺了我和小知。
他們都說我瘋了,好像是這樣。你也害怕我嗎?」
她的眼裡空洞,像是幽深的海。她忽然抓住了林懷遠的手臂,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像是抓住生機。
「他說他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最多兩年他就會回來,可是他好像忘記了,忘記要回家了,你幫幫我問問他,為什麼忘記回家?」
林懷遠看著她,露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他的姐姐從小就活潑開朗,如今竟然變成眼前這個眼神空洞,渾身黯淡,瘦弱不堪的女子。
他任由淚水砸在她的手裡,艱難地笑道:「我去幫你找他,我明天就去找他。你生病了,要乖乖吃藥好嗎?」
餘之笙點頭。
林懷遠拍拍她的手,「姐姐,你告訴我,他是省城哪裡的人,做什麼工作?」
「成華高澄三百零八戶,家裡隻有一個妹妹,他今年33歲,他叫陳攸織,他是賣汽車的,他喜歡車,有很多車。
我去找過他,可是那裡的廠租了出去,房子被賣了,妹妹不知道去了哪兒,鄰居也換了一批人。」
「連公安局都找不到他的信息,說這個人可能出國去了。」
「嗬,真真的是個笑話。」
餘之笙忽然坐起來,她低沉著頭在笑,像是一隻沉默的獅子。
獅子在怒吼,她開始尖叫又大哭,用力的掐住林懷遠的手,「他拋棄了我,背叛了我!懷遠!有人詛咒了我,快去挖開她的墳,揚掉她的骨頭!讓惡犬吞噬她!」
林懷遠一把將她抱在懷裡,「姐姐,你別哭,你別怕!我去找他,我去問清楚。」
林懷遠輕輕的給她拍背,忽的變得僵硬。
懷裡的人明明貼在他的脖頸,說出來的話卻讓他感到無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