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戚難做（1 / 2）
在三水縣裡逛了逛，買了一斤豬肉，一包茶葉，總共花了四十五文，沈知提著東西循著記憶裡的路線來到了大舅家。
在他的記憶裡，雖然在縣城讀了快五年的縣學，但來大舅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想到從前的沈知做的一些蠢事，現在的沈知就感到一陣臊得慌，但禮節不可廢，來了總得來拜訪一番。
大舅的家位於城裡的西南角，有一點偏，但離縣衙比較近，是個院子。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屋內有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這天下竟有如此奸佞！」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沈知沒立即動作，直到裡麵沒再傳出聲音來才敲門。
聽到裡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便開了，開門的是舅媽秦黃氏。
秦黃氏是個極普通的女人，偏瘦，一見到沈知便笑了起來，眼尾扯出不少細紋。
「是知仔呀！快，快點進來！」
沈知見過禮，便隨著舅媽走進院子。
舅媽的背有些佝僂，在他的記憶裡，舅媽一直是這樣。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問過舅媽，舅媽跟他說這是挑魚的時候被擔子壓彎的。
大舅家是販魚的，但是家裡卻沒有一絲魚腥氣。
院子不大，幾步路便到了堂屋，還未進去，沈知便聽到聲音：
「知仔來啦！」
一聽到這有些蒼老的聲音，沈知頓時覺得這具身體的深處有什麼滾燙的東西被喚醒了。
他快步走了進去，一見到堂屋裡的那位笑盈盈的老太太，沈知撲通一下便跪了下來。
「孫兒成家，您沒見著，今天孫兒來給您送喜來了！」
外祖母有些吃力地想站起來，雙腿顫抖了一會，最後努力前傾著身子扯了扯沈知的肩膀。
外祖母沒說話，笑臉盈盈地瞧著沈知的臉，目光細細地走遍了沈知麵龐的每一絲紋理。
「我家知仔，長得真像娘。」
沈知忽然覺得自已像是無法控製身體，眼眶十分酸脹，像是有什麼東西一定要出來。
他憋著不敢出聲，生怕抑製不住眼眶裡掙紮的東西，任由外祖母打量著自已。
外祖母與娘長的很像，隻是臉要稍圓潤些，不知是不是沒了牙的緣故，一笑起來，臉就更圓了。
壓抑住心情後，沈知說道：「婆婆最近還好？」
外祖母雖然沒了牙，但說話十分清晰：
「好，都好，你成了家，就更好了！」
他走到外祖母的跟前，外祖母有些粗糙變形的手反復地摩挲著他的手掌。
這會，沈知更是覺得從前的那位沈知有些混賬——原本他成親時，舅舅們是一定要到的，可是經他那麼一鬧騰，落了水，舅舅們也就沒來成。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就與外祖母有一個約定。
外祖母忽然嘆氣感嘆道：「我還說了要親眼看著你成親，這再怕是沒機會咯。」
「娘，您哪還經得住跑那麼遠啊。」舅媽說道。
外祖母把背一挺，說道：「遠什麼遠，我坐著驢車，哪裡都能去，坐驢車也非得去……不過也不要緊，成親了就好。」
沈知感到有些慚愧，即便他不過是個後來者。
「婆婆，過幾天我就帶著阿衍，還有我娘，一起來看您。」
外祖母笑得眼睛都找不見，「好姑娘，有名有姓的，真好。」
一旁還站著大舅的兒子——秦江，當沈知看向他，他立刻掩去了笑意，換了一副神色。
「咦，讀書人今天怎麼沒讀書，不讀了？」
話音剛落，就迎來了秦黃氏一頓劈頭蓋臉的數落：「你這混小子，說的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