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1 / 2）
擁擠吵嚷的後台，導演助理帶著內控耳機，夾著節目流程單擠到一間休息室，緩了口氣才敲開門，對著來開門的人笑眯眯地說：「彩排還沒結束，艽哥再休息會兒，不著急出去，一會兒會有人來通知的。」
出來的人半掩著門沒有把人迎進去的意思，低低地回答，「好的，艽哥這會兒在補眠，昨晚熬了大夜趕進度。」
「明白明白，我會安排好。」
休息室的門重新關上。導演助理臉上笑容沒變，心裡嗤了一聲，不過就是主子升咖了，一群伺候人的也配給人臉色。旁邊一個剛彩排完節目的新人下台不小心碰到肩膀，導演助理瞬間垮了臉，語氣極差：「急什麼急，急了就能紅了？這眼力見還是趁早別在圈裡混了！」
新人瑟縮了一下，道了句「抱歉」，拉著同伴側著身子小心地看眼色貼著牆離開。
導演助理回頭瞥了一眼關緊的門，走了。
門上貼著一張休息室信息，上麵龍飛鳳舞地用中性筆寫著：秦艽。
秦艽是近三年在國內火起來的。最早他簽在韓國娛樂公司，作為偶像練習生進行練習，可是不知怎麼的，沒有順利成團反而是偶然間以模特出道並一路涉獵成了演員，最後雖然沒有解約，但還是獨立回到國內進行發展。國外的濾鏡和成名之路的曲折造就了粉絲的盤子足夠大，也足夠忠誠。
這檔節目是目前國內比較火的一檔舞蹈綜藝，參加的都是圈內想冒頭的新人，這次的邀約除了想借秦艽的人氣，還考慮到他有韓國偶像練習生經驗，可以來拉一波熱度。而秦艽純粹是為了還一個人情作為嘉賓來坐鎮一期，為此前一夜還特地通宵趕了進度。好在節目開始錄製前還有幾小時補眠時間，上鏡時好歹臉色緩了許多。
「艽哥，準備入座。」
收起劇本，秦艽踩著一雙馬丁靴站起來，應了聲就跟著工作人員出來。助理小鄭跟在旁邊幫忙提了外套和水，小心地隔開往來的人，避免擠到秦艽。經紀人羅鈺站在舞台邊沖兩人招手，等秦艽近了就指著名單，低聲交代一會兒有哪幾個人需要提點照看著，秦艽沉默點頭。
「上節目活潑一點，人設豐富些對後麵接本子有好處。」
活潑，秦艽吸了一口氣，敷衍道，「知道了。」
「別光嘴上知道，點評的時候別太刻薄！」深知秦艽的性子，羅鈺無奈地一拍他，掃了一眼觀眾席，「今天很多粉絲都是沖你來的，你別——小白？」
聞言，秦艽準備入座的身子一僵，幾秒後慢慢順著羅鈺視線方向看過去，舞台邊的不起眼小角落裡，一個長發微卷、穿著牛仔外套的高挑女生扭頭看過來，大概也是沒想到，顯而易見地愣了一下，然後舉起手朝兩人揮了揮，而後沖身旁一個高個青澀的男生說了幾句，朝兩人所在的方向走來。
「鈺姐，好~久不見了！」白藍上來就給了羅鈺一個大大的擁抱，「好想你。」
羅鈺笑著擁上去，反手拍拍白藍的後背，臉上卻顯得沒那麼自然，同時去看秦艽的臉色。
秦艽的眼神留在白藍身上帶著些探究。
「嗨，秦艽，不會是不記得我了吧？還是……得叫一句前輩？或是艽哥？」遲一步，白藍這才轉過來跟秦艽打趣道。
「開什麼玩笑。」對麵的人眼睛慢慢圓起來，秦艽立刻調整了下，「不用叫哥。」
「嘖。這人還真的，一點都經不起逗，鈺姐辛苦了。」白藍的眼睛又眯起來，故作惋惜地嘆口氣，「不過按道理我起碼是得叫你一聲哥的，沒毛病。」
說的是韓國的禮儀，這兩年自認也算是熟悉這種場麵話的秦艽一時間竟是接不下去，還是羅鈺看著這祖宗的臉色圓了場，「害，他就是這樣了。對了，你怎麼在這會兒啊？」
「喏，帶幾個孩子來參加節目。」白藍朝原本站的位置抬抬下巴。原位站著的幾個男生見著三人的眼神，齊刷刷地迅速鞠了個躬，訓練有素的模樣讓白藍輕笑出來，「剛出道還是太年輕，多磨練磨練。」
秦艽認真辨認了一下，是公司喜歡的長相，但沒有認識的麵孔，「你也參加麼？」
「沒，這是公司這兩年的中國練習生。韓國太卷了，這不是看你在中國發展得好，想先試試水看有沒有機會。」
「？」
大概是秦艽的表情茫然地太過明顯，白藍復盤了一下兩人的對話，反應過來，「啊，我早就不是練習生啦，哪個練習生練習到這把年紀的，我現在是他們的……嗯算臨時經紀人吧。」
經紀人？秦艽皺著眉去看羅鈺，羅鈺苦笑。
「是有這麼回事，遲點我跟你細說。」
白藍無心了解兩人之間什麼說清楚什麼沒說清楚，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就要告辭，「我先去幫他們捋一下細節，下次有機會再聊。」
話沒說完，秦艽下意識就要把人留住，話沒出口胳膊就被羅鈺按下，「回頭再說，人多。」
旁邊已經有一些毫不遮掩的異樣目光似有若無地投過來，秦艽這才作罷，看到白藍一過去就被幾個男生圍在中間，從發型到服裝都親自過手檢查，明明沒有比他們大多少，行為間卻是顯出了些許老練和成熟。秦艽的眼神沉了又沉，「看來你有不少事瞞著我。」
羅鈺頭疼，誰知道還能在這裡遇到白藍，更重要的是，秦艽這態度更讓人有些莫名其妙。羅鈺是公司經驗豐富的經紀人，從秦艽模特出道開始火之後才被安排到他身邊的，雖然對於兩人之間的事也多少有些耳聞，但接手以來從來沒聽到兩人還有什麼交集，更別提過問過什麼。不是都相忘於江湖了麼？這個反應是什麼意思？
羅鈺有些擔憂。秦艽的性格偏內斂，麵上話少也沒什麼花花腸子，但實際上想法多主意大，總是在一些關口出其不意，並不是會完全接受經紀公司控製的聽話型藝人，在錄節目的檔口生出了這個節外之枝，難保不會有什麼意外。
果然，接下去的錄製過程中，秦艽全程都公事公辦的態度，點評客觀但難免有些刻薄，對該留情的幾個參賽者也沒有收斂，隻是少說了幾句。台下的羅鈺手都快揮斷了，仍然沒有收到任何反應，氣得後半場全程叉月要在旁邊站著。
不過好歹出道已經有一定經驗，節目的最後，秦艽作為嘉賓，頂著主持人欲言又止的目光，接過話筒發表了感想：「感謝今天所有的參賽者帶來的精彩表演，雖然舞台的時間有限，但人的機會是無限的，希望大家能在下台仍舊對這份職業保持熱愛。最後，要向所有人道歉，我不太會說話，在舞台表演這塊也沒有特別實際的成功案例，很多參賽者都比我做得好。今天說的內容並不一定對，還請大家各自取舍，各自成長。謝謝。」
算是又圓回來了一些。
已經準備打電話道歉的羅鈺轉而吩咐宣傳隊伍，最短時間內整理好這段發言發布出去，並準備好稍後的媒體采訪重點。秦艽身上的爭議一直也不少，不能讓有心人鑽空子再發酵。
錄製結束，秦艽沒來得及下台就被主持人和幾個膽子大的新人圍住求合影，雖然不想說話，但秦艽還是配合著擺出了合照的姿勢，並主動叫了幾個在旁邊偷偷看眼色的人一起來。
舞台上一片和睦，再也不見錄製時的緊湊緊張，節目組的攝影師敬業地繼續拍攝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