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泰生（1 / 2）
出發這天，聶明曦起得晚了些，讓銀朱簡單挽了個垂髻，戴上太後娘娘賞賜的首飾，挑了件弗天藍的衣裙，在銅鏡前一照，甚是滿意，這淡色衣裳在山中遠遠看過來約莫會是霧蒙蒙的一個人。
登上了來接的馬車，聶明曦跟車夫說自已有些暈車，讓行慢一些，進了山路，她這一架車已是在隊伍的最後方。
伏月的烈日烤炙著車駕，如坐深甑遭蒸炊，幸好進山後兩旁濃蔭蔽日，清泓山地勢也平坦寬敞不算難行。
聶明曦掀起車簾看著前方望不到盡頭的隊伍，彩旗駿馬，華麗無比，護在前後左右的的禁衛軍威風凜凜。
車駕走到半山停下，前方道路變窄，不能再乘車，貴人須換乘竹轎到行宮，聶明曦和銀朱沒有家仆轎夫跟著，隻能步行而上。
聶明曦是將門之後，雖然嬌氣不肯練武，但自小調皮搗蛋，爬樹下河的事情沒少乾，身子骨比一般嬌小姐要好不少。
山色怡人，滿目青翠。
她與銀朱也不覺累，邊走邊采些野花小草，編了頂花環戴在頭上，不知不覺落後了眾人許多。
「小姐，別掉隊太遠了，雖然京郊太平，不至於有山賊，但少不了野獸出沒。」
聶明曦嚇了一跳，頓足回首隻見一英俊少年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看他身上禁衛軍的製式和頭盔，是有品階的，應該是被送進軍中歷練的世家子弟。
那少年率先開口：「我叫鍾泰生，我知道你是寧節侯府的聶小姐。」
聶明曦不意外鍾泰生會認識她，畢竟曾經自已確實是個「名動京城」的千金小姐：沒臉沒皮地糾纏楚王爺、毒死郎中、被關進掖庭獄的貴女，全京城找不出第二個，再者，在這種場合步行上山的，恐怕也隻有窮困潦倒的寧節侯府了。
聶明曦向他頷首道謝，隨後與銀朱加了快腳步。鍾泰生不徐不疾地與主仆二人始終保持著一丈距離，似乎是在保護。
抵達清泓山莊，聶明曦與銀朱被安排在西側的院子。院中有三間廂房，另外兩間廂房的主人不知是不是遊玩去了，沒見著人影。
西側是密林，東側是鏡湖和草坪，夏日裡的清泓行宮綠意盎然，風中滲著草木的清香。
聶明曦與銀朱放下行李出門往東側去，草坪上盛開著大片色彩斑斕的野花。
她記得早些年這裡似乎也是開著這麼一片野花，隻是當時的她無心欣賞，滿心滿眼的都是翊霄哥哥，隻顧著纏他帶自已騎馬，踐踏了不少花兒。
「這不是明曦小姐嗎？怎麼，終於刑滿釋放了呀？」
是韋芊茹，從前圍著聶明曦打轉的貴女之一，此時她身邊還跟著幾位小姐，個個看著眼熟，大抵是從前結識過的人，但聶明曦卻記不起名字了。
「芊茹小姐，許久不見。」
「喲？明曦竟然還記得我的名字，難得，現在怎麼不愛問『你是誰』？也是，我聽聞掖庭獄中有一項勞作便是抄書，可能現在識字多了便也知道別人名字該怎麼念了。」
「哈哈哈哈～也許是吧。」眾女子附和著芊茹。
芊茹上上下下打量了聶明曦一番，哂笑一聲：「我聽聞太後娘娘給了你不少賞賜，怎麼還打扮得這麼寒酸，該不會是要在貴人們麵前哭窮，博同情求多一些賞賜吧。」
另一個貴女搭嘴：「可能是想娘娘們可憐她，給她許個好姻緣呢。」
「對對對，哈哈哈。」
聶明曦過去待人確有不周到之處，得罪別人她也認了，但不代表如今要站在這裡挨打不動。惹不起但躲得起，對銀朱示意後便要離開。
芊茹搶先一步擋在她麵前：「聶明曦，要不這樣吧，你將我們所有的人的名字都叫一遍，便讓你走。」
「宜行善事以助人，或創輝煌業績，使眾人嘉許，而後名垂青史。抱歉，我確實記不住諸位小姐，失陪。」
「聶明曦，你！嗬嗬，還是這麼牙尖嘴利。悅瑤你總記得吧，她與楚王爺要成親了。」
聶明曦腳下不由得一滯，芊茹見她頓住，臉上揚起得意之色，圍著聶明曦轉了一圈，最後湊近她耳畔說道：「在婚禮之上，你能叫出新人的名字便好。」
聶明曦再聽到這個名字已毫無波瀾，方才頓住不過是在回憶程悅瑤此人。她深知，楚翊霄總歸是要找個對他有助力且不惹他厭煩的女子成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