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須彌（1 / 1）
識海中這座石碑跟隨蘇燁的靈魂來到這個世界，上一世蘇燁在另一個沒有靈氣的世界，度過了短暫的一生。那一世蘇燁家庭普通，但學習努力，成績不錯，考上了大學，專業歷史學 ，喜歡研古籍和書法。畢業後進入報社工作，經常加班，結果才三十多歲就過勞死了。上學時就學習，畢業後就工作，一輩子都過得很緊張，很焦慮。當他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已的一生過得稀裡糊塗，死得也很突然。在死前的那一刻，他的一生就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他發現自已的一生，真正有價值的事情一件都沒做過：沒有好好孝順父母，沒有追求理想，沒有夢想，沒有愛情，也沒有看過世界的風景……這些記憶模模糊糊，他有時候也分不清是真的還是假的。他就像莊生夢蝶，不知道是莊生夢蝶，還是蝶夢莊生。
時間長了，蘇燁不再糾結。過去的事情都放下了，現在他隻有十二歲，生活的世界是一個修道界。他是一個修士，有著深奧的天道理解和強大的能力，可以輕鬆地在天地之間飛行，摘下日月，埋葬星辰。當然，他也可能是一個一輩子都無法突破築基期，不會飛，法術也用不了幾個，隻能為下一代謀求修道資源的普通修士。……如果沒有這座石碑的話，蘇燁估計自已應該是卑微的後者。石碑懸浮在蘇燁的識海之中。寬闊古拙，怪狀殘缺，碑身看似虛無，又仿佛有浩瀚而晦奧的氣息在浮動，恍惚之間，又寂若空冥，一無所有……碑麵上的「須彌」蘇燁猜測可能是來自於須彌山，記憶中須彌山是天地骨，中鎮天地為巨物。如人背脊與項梁，生出四肢龍突兀。四肢分出四世界，南北東西為四派。西北崆峒數萬程，東入三韓隔杳冥。惟有南龍入中國，胎宗孕祖來奇特。黃河九曲為大腸，川江屈曲為膀胱。分肢擘脈縱橫去，氣血勾連逢水住。碑麵上須彌，變幻萬千，背麵的空白可以用來畫道紋，而每畫一遍道紋，蘇燁的神識都會增強一點。蘇燁在石碑上畫道紋會消耗神識，但隻要把畫好的道紋抹去，神識就能馬上恢復。這種從有到無，再從無到有的感覺就像大道一樣神秘。而且，蘇燁每畫一遍道紋，神識都會有一點點的增加，雖然很微小，但確實是在增加。據蘇燁所知，修界裡修煉神識的功法很少，隻有少數幾個門派，大多數修士神識的增強都是靠境界的突破。所以，哪怕增加的神識很微小，也是非常難得的。隻要在石碑上不停地畫道紋，蘇燁就能提升自已的道紋水平，同時隻要不停地畫道紋，神識就會一直增強。而神識強大了，蘇燁就可以學習更多、更高階、更強大的道紋。
在修道中，所有職業都以道紋為基礎。道紋在各種職業中都很重要，比如煉丹和煉器，畫在兵器上的道紋可以增強威力，最關鍵的是神識。道紋是上古時期的修士在領悟天道後，用繪畫的方式刻畫下來的圖案。道紋既像古老的文字，又像簡單的繪畫，其中包含著無窮無盡的奧秘。畫道紋的過程中，需要神識去與天道的奧秘溝通，這會消耗大量的神識。要想成為各行各業的佼佼者，就需要不斷地學習和練習各種道紋。學好道紋可以成為陣法師、符師、煉器等等。尤其是陣法和煉丹，即使隻是普通的，未入一品，也會有可觀的靈石收入。但蘇燁現在家境無法支撐煉丹，隻能成為陣師，畫出各種玄妙的陣法，有了立身之本，掙更多的靈石自已就能繼續修煉，不會一輩子隻是一個煉氣修士。蘇燁心中默默道。但是成為陣師，同樣困難重重。 陣法難學，陣師難當。道廷設定的修道各個職業，品級認定是最嚴格，乃至最嚴苛的。陣法由道紋構成，基礎的陣法隻包含一道道紋，每多一道道紋，道紋會上一個等階，陣法效用也會增強，所需神識也會極大增加。畫出九道道紋，可以做陣法學徒，但不在道盟認可的品階之列。唯有畫出十八道陣紋，並通過道廷的定品考核，才能成為真正的一品陣師。成為一品陣師，對於煉氣期修士而言，幾乎等於一步登天。
一品陣師是大家族和宗門的貴賓，即使是築基境修士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們每月都會收到道盟靈寶閣發放的靈石津貼，還有很多年輕貌美的女修爭著做他們的道侶。除了考核難度大，每個州界還有名額限製，想成為一品陣師既要看努力，也要看運氣。如果運氣不好，所在州界名額滿了，即使有一品陣師的陣法造詣，也無法獲得定品的名額，隻能等下次考核。有些陣師考了一輩子也沒考上。很多底層修士努力了一輩子，頭發都白了，也沒能成為一品陣師。而道廷所謂的名額限製，其實是大家族和大宗門內定的借口，他們需要一品陣師的名頭來給自已的嫡係或嫡傳弟子錦上添花，讓他們成為萬眾矚目的天才。那些為了成為一品陣師而努力的底層修士，在他們眼裡隻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夜已深，蘇燁躺在弟子居的寢室，但心思卻沉入了自已的識海，在道碑上不斷地畫著道紋。蘇燁正在畫的是五行陣，是一種包含了五道基礎道紋的基礎陣法。對待這種陣法，蘇燁之前從未畫成功過。煉氣前期的弟子，因為神識不夠強大，通常隻能學習包含一道陣紋的陣法。在鄆城道院，煉氣初期弟子中能學會五道道紋的人寥寥無幾。但是，對於單一的道紋，蘇燁早已熟記於心，畫起來得心應手。
蘇燁想學習更難的陣法，所以每天晚上他都在道碑上練習包含五道陣紋的五行陣。經過數十個晚上的努力和不斷的練習，蘇燁終於成功了。畫陣紋是學習陣法的一個門檻，畫的越多，技術也就越高。蘇燁能畫出五道陣紋，說明他的神識和陣法水平已經比同齡修士高出了一大截。在鄆城道院煉氣初期的弟子中，他的陣法水平應該是最高的。蘇燁鬆了口氣，待到天亮，他的神識就離開了識海，他也睜開了眼睛。雖然畫了一晚上的陣法，但蘇燁的神識還是很清醒，也不會覺得累，就像隻是睡了一覺一樣。
推開窗，清晨的陽光灑在清秀白皙的臉上。窗外，朝陽剛剛升起，霞光萬裡。十二歲的蘇燁輕呼一口氣，望著天邊景色，眼神堅毅。他深信，隻要自已堅持不斷地修煉陣法，磨練神識，總有一天，他一定能成為一品陣師。那時，他將如同朝陽初升，一步一步邁向尋仙問道之路，一生將不再僅僅停留在煉氣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