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03（1 / 2）
付文君托朋友牽線將林秋儀送進了南中。南中在本地頗具聲望，也是數一數二的中學，離家又近，每天搭乘 21 路公交車幾分鍾便能往返。
像是想要彌補曾經對女兒的虧欠一般，付文君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好媽媽」這個角色當中。無論是日常生活費用還是零用錢，她都毫不吝嗇給予林秋儀，竭盡所能地滿足她的需求，置辦新衣服新的學習用品，盡管林秋儀從未主動要求。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正式入學報到當天，付文君特意請假帶林秋儀去南中熟悉環境。
三樓的教師辦公室外。
林秋儀背著書包靜靜站在走廊上，耳邊傳來屋內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剛來的時候她稍顯局促，站得很拘謹，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始終未見付文君出來，乾脆走到欄杆旁邊的陰涼處躲避烈日，並開始觀察起眼前全然陌生的環境。
與青和鎮不同，懷城的夏末之際，驕陽似火。林秋儀輕輕擦拭掉額頭上滲出的細密汗珠。
這個時間段的校園很安靜，師生都在教室裡上課。雖然已經是九月，但不時還能聽見操場兩旁香樟樹上發出的微弱蟬鳴。
一陣倉促而急切的腳步聲在走廊前方傳來，打破了原本的寧靜氛圍。林秋儀還沒來得及定睛細看，隻覺得一道身影如閃電般從身旁掠過，帶起一陣風，甚至連她額前發絲也被輕輕吹起。
她好奇轉過身想看清那人的模樣，對方卻已不見了蹤影。
大約又過了幾分鍾，付文君才麵帶微笑和一個略顯瘦削的中年男子走出辦公室。
「這孩子就是不怎麼愛講話，稍微有些內向。秋儀啊，快過來，見見張老師。」
林秋儀雙手攥著書包帶，緩緩走到男人麵前，乖巧地喊道：「張老師好。」
聽到聲音後，張文祥微微頷首示意。他對這個新來的學生還是挺滿意的，原本以為又是個找關係進來不好好學習還愛惹事的主兒，本來班裡那幾個就夠讓人頭疼了。
張文祥順手推了一下因動作而略微下滑的銀色邊框眼鏡，語氣如春風般溫和地說道：「你好，今後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學習上遇到任何問題，隨時歡迎你來向我請教。」
聞言，林秋儀這才抬起頭悄悄觀察起男人，腦門有些禿，但剩下的頭發卻依然烏黑有光澤，穿著一件條紋翻領襯衫。這麼熱的天，光是看著都替他悶得慌。
付文君隻請了半天假，急著趕回去上班。走之前，又拉著林秋儀叮囑了些話。無非就是要她好好上課、聽從老師的教導以及與同學們友好相處這些老生常談的話。
對於母親的每一句囑咐，林秋儀都聽話地點頭應道：「嗯，好，我知道。」
等到付文君轉身離去後，張文祥抬腕看了一眼手表上顯示的時間，並開口道：「差不多也要下課了，你先跟我到儲藏室去領書和校服。」說完，男人邁步朝著樓梯口走去。林秋儀見此，緊隨其後。
就在兩人經過某個班級的時候，林秋儀瞥見一名身穿校服的男生正靜靜地佇立在教室門口處。由於角度問題，她隻能看到對方的側臉，以及他頭頂上方那塊醒目的教室門牌號——高二（5）班。
臨近中午，氣溫愈發熾熱難耐起來，林秋儀見他置身事外般靜立於烈日之下，好像完全感受不到酷熱之苦。她不禁心生感慨，長得怪好看，居然是個差生。果然，有時以貌取人還是太過膚淺和片麵。
林秋儀在鎮上讀書的時候沒接觸過太多所謂的「壞學生」。那個地方的學生數量本就不多，大部分都很聽老師的話，隻有那麼寥寥幾個脾氣暴躁的男孩子時常結伴逃學、與老師頂嘴。每每惹得老師惱怒不已時，就會被罰去教室門外站著。
林秋儀想當然地將眼前這位男同學歸入到那一夥搗蛋鬼之中去了。
許是她的眼神過於直白，男孩似乎有所察覺微微側頭，漆黑深邃的眼眸恰好與她對視。林秋儀終於看清了男孩的全貌，比起一張臉，引人注目的是他眼角處那塊明顯的淤青。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對視，林秋儀毫無防備。原本藏在心底暗自嘀咕的話語，此刻像被當場抓住一般無所遁形，不禁有些慌亂和尷尬，連忙將臉偏向一邊，加快步伐從他身旁匆匆而過。
即便如此，她依然能夠敏銳地察覺到身後仿佛有一道似有若無、難以捉扌莫的目光正緊緊鎖定著自已。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儲藏室在一樓體育器材室旁，平時很少有人來打理。張文祥剛用鑰匙打開門，下課鈴就響了，伴隨著一股陳舊的氣息和灰塵撲麵而來，引得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