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遇(2 / 2)
喚醒一側呆滯的服務員,讓他上了一杯咖啡。
在等待的過程中,刑燭的視線轉而看向街道上影影綽綽的行人。
雨這麼大,他們冒著雨,要去上班、上學,還是約會?
刑燭想起她在和張凱約會的時候,始終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旁觀的第三者一般,根本不可能冒著大雨去赴約。
上班和上學,也沒有。
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刑燭漫無目的的想著。
直到街道對岸一處壞了的街燈忽然亮起,她下意識看了過去。
夜色濃稠,昏黃燈光旁的擋雨亭裡站著一個人。
一個男人。
大概185+的身高,在這座南方城市裡,遙遙領先於眾人。黑發淩亂散落在眉下眼上,有種慵懶的隨性。
或許是因為雨天的緣故,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防水沖鋒衣,拉鏈拉到了最高處,衣領被迫豎起。黑色的口罩立體的包裹著他高挺鼻骨以下的唇和分明的下顎——雖然看不到,但是刑燭卻下意識腦補了出來。
昏黃的燈光此刻如同氛圍燈一般,令他和每一個步履匆匆地灰色行人都不同。
他好像會發光。
前麵那一桌是兩個小女生,她們也同樣注意到了街邊的人。
更注意到了,他此刻沒有打傘。
左邊的女生慫恿右邊的去送傘,這過程沒有持續很久,右邊那個女生拿起傘就沖了出去。
刑燭眨了眨眼,漆黑的黑眸凝視著這一切。
他們兩個好像在交談,刑燭也趁勢看到了他抬起的眼睛。
黑眸深邃,漆黑一片,像是能融入夜色裡一般。
他漠然的拒絕了女生的雨傘,後者一臉不高興的回來了。
「這人一點禮貌沒有,和他說話都不搭理!」
「哈哈哈哈可能是因為你今天沒化妝?安啦,別生氣,說不定他口罩下的臉奇醜無比!」
女生好像被同伴安慰到了,笑了起來。
刑燭在其中捕捉到了什麼令自己發笑的片段,扯了扯唇角,視線再次看向窗外。
就在這一瞬,街道對岸的男人,好像是察覺到了什麼,抬眸看向了她的方向。
這不長不短的距離,足夠她看清那雙眼睛。
該怎麼形容她的所見……
就像她曾見過的教堂裡的那隻黑貓,有著一種被世人賦予的,無法窺探的神秘與隔絕。被他注視時,像是人已經徹底被洞悉。更因為他並不是那隻貓的原因,這種感覺更強烈。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這隔著匆匆人煙的對視轉瞬即逝,一輛公交車從眼前駛過,刑燭再次看向路燈下時,那已經沒有人了。
雨下的更大了,天氣預報不會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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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燭已經忘記了江城又名雨城。
她十三歲赴外留學,截止目前長達八年。她二十一歲了,這八年中回來的天數,屈指可數。
以至於她忘記了像行人一樣,隻要是雨天,無論是小雨還是大雨,都穿上一雙防水的雨靴。
因為江城北邊地勢低,隻要下雨就會形成積水。
坐上車,小腿以下都濕了。
回家後,刑燭先泡了個熱水澡。虛浮於肌膚表麵的雨水帶來的粘膩和潮濕感被洗淨,現在這一刻,是她這一周來最舒暢的。
裹著浴袍從浴室裡走了出來,在化妝台前坐下。
四方形鏡麵倒映著這空曠的臥室,還有鏡子前坐著的人。
肌膚雪白,浴袍微敞,鎖骨處有著一道灰色的長疤。許是為了讓這疤痕美觀一些,上麵紋了一枝玫瑰。那灰色的長疤,成了玫瑰的根莖。
是一種別致而又奇怪的美感。
像純白裡糅雜了一抹深紅,它們互相交融,最後終究在動態中獲得了暫時的穩定。
刑燭擦著麵霜,想著什麼。
過了會兒,她從出神的狀態中抽離了出來,站起身走到了床邊。
拿起手機,看到張凱給她又發了幾條微信。
她還沒來得及改備注,聊天框裡顯示的依舊是『男朋友』三個字。
【男朋友:我想好了,鸚鵡歸你,等回校後,你自己去接它。】
【男朋友:還有,我知道你在江城沒有朋友,所以我們雖然分手了,我還是願意做你的朋友,幫助你修補你殘缺無趣的性格的。不用謝,好友也不用刪了,有事找我。】
刑燭看著這兩行充滿自信的字眼,扯了扯唇。
準備刪了張凱時,張凱似是感知到了什麼,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刑燭落在屏幕上的手,也停了一下。
【男朋友:對了,看在我們曾在一起過十五天的份上,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十天前的一次聚餐,虞清喝多了,說你應激性失憶過,是真的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