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霧中舞台11（1 / 2）
我等待著她繼續長篇大論，她卻噤了聲，她已走到平地上，她的步伐並不如那個棒棒說的十分裊娜，月要肢隻是輕微的很平常的扭動。直到我也到了平地跟在她後麵我才明白那個棒棒說的是她身上的一種韻味，以及她的穿著打扮舉止在這破敗荒涼的巷子裡穿行時給人的感覺。
那是一種帶著隱晦曖昧的優雅，同破碎的空巷、建築、天色遙相輝映，在塵土彌漫的廢墟之中，隱藏了日漸爆裂的哀傷式灰色美感。
那是一種隻有經過世事打磨歷經滄桑的男人才能感受和體味到的破敗而具有迷人心魂的韻味。這種韻味不夠美貌來得具體，但一直在男人的暗色血液裡潛滋暗長。那是他們對於愛情對於故鄉對於理想對於消逝時光不動聲色的哀傷。
周紫瑩的出現是一種對抗，她裝扮美麗地行走在這破損的巷落裡時。她已不是她自已，她暗化成了那逝去的時光，這衰敗十八梯的靈魂。與新生的蓬勃成長生硬的時代對峙。不願麵對新時代的老十八梯人在她身上懷念以及意淫十八梯蒼老、頹暗卻又引人懷想的一切。她不同於十八的居民，但人們已在內心把它塑化為一個真實的立體的標杆。標杆的指向無非是各自有關十八梯的回憶，那令人惆悵的青春——這些個所有人都抹不去的人生命題。
串串店位於一條斜坡馬路斜對角高出水泥地麵兩三米的水泥壩子裡。一間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外用彩色條紋塑料布搭出的的棚子下擺著四五張矮小圓桌和若乾張塑料獨凳。是印象中平民化沒有任何用心的小店。唯一的用心是世俗平凡的周圍景象和客滿時不拘小節的熱鬧氣氛。
已沒有客人。她選了最外一張桌子，背對斜坡的位置坐下。她說，你站在我右前方撐棚的那根竹竿前為我照張相。
我照她說的做，成像圖中近景是端坐薄霧中黑衣挽發女子的側影，霧使她的臉部線條呈現一種柔和模糊的狀態。左側即是水泥壩與地麵形成的斷裂層，上角是棚彩色條紋一角。遠景有串串店附近的豆花飯館、廉價服裝店，最遠處是馬路對麵斜坡之下蹲在路邊擔了木擔販賣蔬菜瓜果、雞鴨魚肉的老農和婦人。以及兩張拚接木桌後麵售賣盒飯的中年女人，若乾正在吃的農民工。我幾乎能想像這張相片在顯影液中成像後，慢慢浮現出的富有層次感在薄霧中帶著模糊之氣卻又閃耀著一種光澤的停滯的人、景。這種光澤會使它看起來是停頓在此刻，卻會令人感覺到時間在行駛，使人看到薄霧背後喧鬧的人影聲息流動。
周紫瑩征詢似的望向我，她這一刻的眼神是一種小女孩式的天真問詢。她無法知曉我在這一刻我內心裡的震顫激鳴。為幼年所感受的再一次出現在眼中，為那種微醺的塵世生活它再一次將我吸引，使我折服，驚嘆。
與那種標榜高雅的生活不同，這是能令我魂牽夢縈的。撇棄生活裡那些缺失之處不談，眼下的狀況才是可以令人聯想到醉生夢死的。『因為你沒有窺見它底部的真實。』我想起來黑山娃曾對我說過的這樣一句話。它直接而深刻的揭露了我從小活著所秉行的一條哲理——隔岸觀火，逃避，采取局外人的姿態觀賞，即使融入也能很輕易地抽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