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毀容(1 / 2)
君子言不說話,又在橢圓的圈內畫了一條斜槓。
郭平身子一顫,忽然緘默,神情越發凝重。
「堂主,您準備怎麼做?」他俯跪而坐,緩緩從君子言手下抽出那本書,放在搖晃的燭火上,幽幽一點昏黃沿著有洶湧之勢。
他輕輕一扔,灰色齏粉在空中快速浮遊,火也越燒越旺,漸漸將勾畫過的「紫微星」吞噬,不留一絲痕跡。
身處帝王之境,再小的事也必須謹慎處理。
將有敏感詞或畫的東西焚燒,似常有的事,君子言沒有動怒,隻眼底淡淡的睥睨高竄的火苗,卻無法融化更深的冰冷,「不過順勢而為,推波助瀾罷了。」
「可您這樣做,很危險。」郭平眉心微微隆起。
「險中求勝,你耳熟能詳。」君子言起身,素白的袍腳略過地麵,留一襲清雅藥香。
他作閒散模樣,轉而問,「你說,小神婆多久會再來?」
怎麼又扯回去了?
郭平一臉無語,「你倒是挺喜歡八王妃。」
「喜歡?」君子言眼尾一挑,露出些許戲謔,表情充斥著否認,「隻是感興趣罷了!」
這時,外麵又有人敲門。
但來者不是探子,也不是清婉綾,是傳口諭的太監,宣他進宮。
君子言神情依舊淡淡,莞爾道:「終於坐不住了?」
郭平則眉宇間透出幾許擔憂,為他裡三層外三層穿戴整齊,卻並不顯臃腫,更未褪減半分獨屬於他的與世隔絕的仙氣。
傍晚時分,玉思院。
今日從午時起,天空便下起了小雪,紛紛揚揚的白蹁躚而落,停在嬌艷的梅瓣上,琉璃的屋瓦間,大地銀裝,迤邐無限,更顯皇家園林氣勢磅礴,大氣森嚴。
房門大開,女子著一身靛藍長衫坐在炭火邊,指尖一把精致的小刀,伴隨「沙沙」的摩擦聲,木屑從掌心滑落,於腳邊堆成一座小山。
自慶王府回來後,她越發喜歡做一些連若兒也沒見過的小玩意兒。
有的東西看起像武器,有的東西看起來像一個雕塑,有的看起來毫無形狀可言,但是能折疊成一個木盒……
似乎是某些記憶在慢慢恢復,或藏在體內的技藝在慢慢覺醒,總之她開始創造這些有趣的東西是一個可喜的開端。
於是夜闌人靜,兩人蹲在樹下烤地瓜的時候,若兒便時常挑揀一些二人一起經歷過的趣事說給她聽。
有時候她會放聲大笑,肆意的愉悅寫在臉上,暢快如同青天白鷺;
有時候她會緘默片刻,然後用一種迷茫的眼神詢問她——我曾經是這樣的人嗎?
但其實若兒最想聽到的答案是——我記得!
記得春華秋實,鬥轉星移,她們一起走過的青蔥歲月,愛恨嗔癡。
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可與人言者並無二三。
她所思所想難成,心中苦楚也無人傾訴,或者不敢與夫人傾訴。
但過去已成惘然,她們不必為過往耿耿於懷,應該朝前看,至少現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們隻會越來越好。
想罷,心中鬱結消散,身體越發輕盈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