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五十年後（1 / 2）
50年後，杭州西泠印社旁，吳峫的思緒被一個老頭子打斷了，吳峫合上爺爺的筆記，打量了一下對方。
「你這裡收不收拓本？」他問，看樣子就是隨便問問的。吳峫做這行挺有天分的，也就敷衍他：「收，不過價錢不高。」意思是你沒好東西就滾吧，別耽誤大爺看書。
做吳峫這行，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平日裡清閒慣了，最討厭伺候那些一知半解的客人，演變到後來，隻要看到那些過路客，就直接放哀樂感人。
不過最近空閒的也有點兒過分了，眼看旺季快過了，也不見什麼好東西進來，所以也有點兒耐不住。
「那我想打聽一下，這裡有沒有戰國帛書的拓本？就是50年前，長沙那幾個土夫子盜出來，又被一美國人騙走的那一篇。」那人一邊看著我櫃台裡的藏品，一邊問。
「你都說被美國人騙走了，哪裡還有？」吳峫一聽就火了，「找礦本當然是去市場裡淘，哪有指定了一本去找的，怎麼可能找得到？」
他壓低了聲音：「我聽說你有門路，我是老癢介紹來的。」
吳峫警惕起來，心裡一驚，老癢不是前年就進號子了，怎麼把我供出來了？吳峫心裡一急，背上冷汗就出來了：「哪……哪個老癢我不認識。」
「我懂我懂，」他嗬嗬一笑，從懷裡掏出一隻手表，「你看，老癢說你一看這個就明白了。」
那手表是老癢當年在東北的時候他初戀情人送給他的，他把這表當命一樣，喝醉了就拿出這表邊看邊「鵑啊，麗啊」的叫。
我問他你那老娘們兒到底叫什麼，他想了半天，竟然哭出來，說：「我tnd給忘了 。」這老癢肯把這表給這個人，說明這人確實有些來頭。
可吳峫怎麼打量這人都覺得麵目可憎，但人家找上門來了，還是爽快點說話好，於是直接一抬手：「那就算你是老癢的朋友，找我什麼事？」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顆大金牙：「我一個朋友從山西帶回點東西，想讓你給我看看，那是不是真東西。」
「看你一口京腔的，你北京的大土耙子，到南方來找我谘詢，太抬舉我了吧。北京多少好手，恐怕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他嘿嘿一笑：「都說南方人精明，果然不假，看你年紀不大，倒也看得很通透。說實話，我這次來，確實不是找您，我想見見你家老太爺。」
吳峫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找我爺爺，你什麼居心？」
「你老太爺當年在長沙鏢子裡到出戰國帛書以後，是否留有一兩份拓本？我朋友隻想知道，與我們手上這一卷是否一樣。」
他話還沒說完，吳峫對著邊上打瞌睡的夥計吼道：「王盟，送客！」
那金牙老頭急了：「怎麼說著說著就要趕人呢？」
「你說的是不錯，可惜你來的太晚了，我老太爺去年已經西遊，你要找他回去割脈吧！」
吳峫心想：當年那事情，連中央都驚動了，那是大事情，哪能給你把舊賬翻出來，我家裡還能有好嗎？
「我說你個小孫子，說話怎麼就這麼不中聽呢。」大金牙老頭一臉賊笑，「老爺子不在了也不打緊，我也沒說怎麼著啊，好歹，你也看一看我帶來的東西，你也賣賣老癢的麵子不是？」
吳峫看了他一眼，這皮笑肉不笑的，看樣子不給看一眼，他還真不肯走，心想：就當賣老癢個麵子，他出來的時候也不用被他埋怨。
於是吳峫點頭：「看看就看看，是不是我可不敢說。」
其實這戰國帛書有20多卷，每卷各不相同，吳峫爺爺當時拓下來的那一篇其實隻是很短的一部分，但是又極其重要。
現在也就是吳峫有幾份拓本當壓箱底的寶貝，市麵上有錢也買不到。
隻見那金牙老頭從懷裡掏出一張白紙，吳峫一看就來氣，靠，還是個復印件。
「那是啊，那寶貝哪能揣著到處跑啊，一抖就碎。」他說，還故作神秘的壓低聲音，「要是我路子廣，這東西早跑到國外去了，也算是為人民服務。」
吳峫嗬嗬一笑：「看你那樣子不就是個倒鬥的嗎，我看你是不敢出手，這是國寶，你腦袋不想要了！」
一句話被吳峫揭穿，老頭子臉就綠了，可他有求於吳峫，還得忍著：「也不能這麼說，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道兒，想你老爺子當年在長沙做土夫子的時候，那也是威名遠播……」
吳峫臉色肯定很難看，咬著牙：「你要再敢提我爺爺，我就不看了！」
「好好，咱打住，你快給我瞅瞅，我也好快點跑路。」
吳峫展開那白紙頭，一看就知道，這是一篇保存完好的戰國帛書，但並不是吳峫爺爺當時盜出來的那一份。
這一份雖然年代也比較久遠，但應該是後幾朝的贗品，也就是說是古董贗品，這是個身份很尷尬的東西。
於是吳峫一笑：「這應該是漢代的贗品，怎麼說呢，你說它是假的，也不是假的，說它是真的，也不是真的，鬼知道這是照本摹的還是胡編的。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那這是不是你爺爺盜出來的那一份？」
「實話和你說，我爺爺盜出來的那份，他自已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就被那美國佬騙過去了，你這問題我實在回答不了你。」
吳峫心想，忽悠你還不容易，表情上裝出特誠懇的樣子。那金牙老頭還真信了，嘆了口氣：「那真是不湊巧，那看樣子不去找那個美國人，恐怕還真沒指望了。」
「怎麼，你們怎麼就這麼在意這一卷？」吳峫問道，這也太奇怪了，這古籍的收藏都是看緣分的，想把一套20卷戰國時期的古籍都找到，那也未免也太貪心了。
「小兄弟，不瞞你說，我還真不是倒鬥的，你看我這身子骨，哪夠折騰啊，不過我那朋友的確是行家，我也不知道他賣的是什麼關子，總之，人家有人家的道理。」
他嗬嗬一笑，搖搖頭，「咱也不好多問，對吧，先走一步了。」說完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吳峫低頭一看，他那張復印紙還在吳峫手裡呢，突然，吳峫在那紙上發現一個圖案，那是個狐狸一樣的人臉，兩隻沒有瞳孔的眼睛很有立體感，
好像從那紙上凸了出來一樣，看得吳峫吸了口涼氣，這份帛書吳峫從來沒見過，應該是一份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