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同命相連(1 / 2)
這一天,雖是日正當中的時分。但天空沒有陽光,沒有雲彩,也不象是風雨欲來的樣子,而是遍布著一片昏昏黯黯的陰霆,
一位白衣少女飛也似地穿過後國,奔進書房,嘶聲嚷道:「剛哥哥!爹已昏死過去了!」那少女驚慌過度,話一說畢,立刻暈在白剛懷中。
白剛俯首一看,正是自已的楚君妹妹,但早她雙目發直,眼角血淚殷然,臉色白如死灰,兩片紅唇已變成帶黑,
他伸手一探楚君鼻息,又覺觸手冰涼,氣息早絕,嚇得他雙目一直,也僵在當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時光,白剛悠悠醒轉,「哇」地一聲,嘔出一口淤血,將楚君緊緊一抱,哭嚷道:「你怎忍心丟下我走了!……」
那白衣少女倏地用力一推,脫身大喝道:「我沒有走!你糊塗什麼?」
白剛驀地驚醒,凝神一看,對麵赫然站著白梅女皇甫碧霞。原來方才一切,隻是南柯一夢。
皇甫碧霞見白剛醒轉過來,不禁紅雲湧麵,又羞又嗔道:「你這人怎恁地不講理,吐了人家一口痰,還要摟……髒了人家的衣服,我看你怎麼好?」
白剛再一細看,見一口濃痰恰好吐在她襟前那枝梅花上,衣服也現了不少皺紋,這才明白自已在夢中所摟的楚君妹妹,就是眼前這位亭亭玉立的俠女,不禁又羞,又慌,又怕,又急。
他略一定神,趕忙深施一禮道:「在下委實是在夢中,至有褻瀆女俠之事,不是之處,務請見諒!」
皇甫碧霞見他誠惶誠恐藏一本正經的懇求,還是咬文嚼字,端的好笑好氣,叱道:「討厭!誰說過你什麼?裝出這副鬼樣子給誰看!」
白剛雖常伴著楚君妹妹,但她性情嫻靜溫柔,從未和他拌過嘴,除她之外,結識的異性隻有九尾狐和這位白梅女,他怎能知少女性格類型異常之多,而且多半是時嗔時喜,時順時怒?
這時吃了幾句斥責,以為她果真動了氣,暗說一聲:「不好!我怎地這樣糊塗,竟把她惹惱了……」
先時他隻是百感交集,還體會不出滋味,此時隻覺得直是心慌,越慌越亂,越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響吶說得一句:「女俠所責甚是!」
皇甫碧霞見他惘然半晌,最後還說出這樣一句不中用的話來,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
其實,她玲瓏聰慧,早料到白剛被斥,定是窘態畢現,此時見他果然不出意料之外,證實頭一個疑慮確是無稽,然而,另一個疑慮又跟著湧起。
因為她當時雖是「垂簾打坐」,但她眼前諸般幻象,竟使她無法入定,這是她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端的使她吃驚不小。
她雖然極力鎮壓,但是魔障已生,越壓越長,禪心著相,要想恢復止水,談何容易,終而讓思潮自由奔放起來。
她,一會兒想到自已不但身世飄零,而且還有一部分不明不白;一會兒又想到師尊教養的恩情,忽又想回當夜險遭不測。
於是,上官純修的奕奕風采,驀地擋在她的眼前,頃刻間,那玄衣武士又變成一個白麵書生,這是怎樣一回事?
皇甫碧霞急得睜開眼睛,白麵書生的影子立又消失,隻剩下伏在桌上打盹的白剛。
「是他!那蜂月要虎背的體魄,倜儻瀟灑的儀表,清澈明亮的眼珠……」她想著,想著,不由得緩緩下地!走近白剛身前,猛見白剛也突然站起,眼睛直直地向她一瞪。
皇甫碧霞以為對方誤認自已無恥,心頭一慌,猛覺雙膝一軟,恰巧栽倒在白剛的懷裡。
這當兒,白剛忽然環臂一抱,把她摟個結實,皇甫碧霞完全驚醒過來,見被白剛摟緊不放,又以為對方故意輕薄,頓時怒氣沖頂,正待賞他幾記耳刮,
忽見他「哇」地一聲,一口濃痰吐在她的襟上,同時放聲哀哭,這才知道他正在做夢,但仍得做出生氣的樣子,叱他幾句,才證實他確是正人君子。
但她旋又記起白剛夢中曾說有「忍心」兩字,這兩字該是對一位最親密的平輩才用,莫非他已經有了意中情侶?
皇甫碧霞起了這一番疑慮,難免帶了一點酸味,嘆道:「我不怪你就是!」
回顧室外,已見天色微明,又道:「你把傻兄弟喚起來,咱們也好趕早上路了!」
幾天來,何通都沒好好睡上一覺,在石室裡麵有熊熊的火堆,十分溫暖,還有女俠保護,無憂無慮,是以倒頭便睡,別人發生什麼事,他也毫無所覺,直待白剛把他猛搖大嚷,才把他弄醒。
當下,匆匆吃下隔宿剩餘的茶飯當作早餐,即魚貫走出石室。
這時風雪已止,遍地積雪如銀,天氣頗為晴朗,而寒氣依舊逼人。
白剛體質雖是不弱,但連日來被憂患折磨,氣血已虛,一出室外,冷得直打哆嗦。急取出瘋和尚的丹藥納入口中,隨手交給何通一粒。
何通天生異人的稟賦,那需什麼丹藥,隨口拒絕了,但那丹藥確是十分奇妙,入口生津,融解入腹,不消片刻,即覺百脈暢和,寒氣盡除,精神倍長,疲乏全消,白剛竟能健步如飛起來。
三人邊走邊說,隔閡盡除,皇甫碧霞以絕頂輕功,伴他兩人拔步,自是綽有餘暇,盡情思索,夜來的事,又重現在她的腦際,暗忖:「什麼忍心不忍心的,究竟怎樣一位天仙美女,害得他神魂顛倒,我總得問他一個明白!」
她猛地叫起一聲:「白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