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個標題（1 / 2）
昨晚雨停了後刮了一陣狂風，院子裡吹掉了很多綠葉和細小枝丫。
因著大部分仆役被調走，竹留軒一大早隻能全員出動打掃衛生，人員分別是林嬌嬌，沈華，小蘭和陳生。
竹留軒由一座主屋兩個廂房一個小廚房和一個小花園組成，平時有仆役七名負責日常灑掃。
如今隻剩了四人就得多費些功夫了，雖然沒有從早收拾到晚，也一直到過了晌午才算完工。
陳生主動給大家泡了茶，小蘭，沈華還有林嬌嬌都圍坐在一起。
林嬌嬌喝過茶水趴在桌子上一點都不想動彈了，她說「午飯你們先吃不用管我，我得先去睡一會。」
沈華也很久沒做這樣的粗活了，但她較林嬌嬌的情況好上一些，她轉著酸澀的手腕說「都過了午飯的點了，小姐還是多少吃點東西再睡吧。」
可林嬌嬌實在疲的很，她現在無論如何也吃不進東西。她搖了搖頭，拖著疲憊的身體向內屋走去。
陳生打了個手勢表示自已去做飯，小蘭立刻說自已可以幫忙。
沈華皺起眉，她盯著小蘭背影的眼神裡看不出是否還在生氣。
林嬌嬌太久沒這樣累過了，所以她這一覺一直睡到了傍晚。
林嬌嬌睜眼看到黑的天，不知時辰多少，但覺渾身舒爽，肚子也餓了。
沈華早給林嬌嬌留好了飯。
被禁足後，雖然廚房食材大不如前但陳生卻有一手好廚藝，一碗炒飯也被他做的色香味俱全。
林嬌嬌端著碗一勺勺吃著，興許也是太餓了，她隻覺得這是此生吃過最美味的炒飯了。
睡飽吃飽，林嬌嬌精神的很，她跑去了小花園溜達，沈華放心不下硬要跟隨。
林嬌嬌一邊逛一邊說「累一天了讓你早點睡覺還非要陪我，我連院子都不出，你擔心啥呀。」
沈華一本正經胡謅「我怕狼把小姐叼走。」
林嬌嬌「行吧……」
沒逛一會，林嬌嬌實在過意不去讓沈華陪著，便說要往回走。
沒走兩步，她們就聽到了詭異的聲音，那是被壓抑的細細密密斷斷續續的姑娘家的哭聲，在這夏天夜晚的寂靜小花園裡平白讓人生出一股涼意。
林嬌嬌壓低聲音「華華，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聽到了，有女的在哭」沈華壯著膽子答。
林嬌嬌「我去看看。」
沈華「別了小姐…」
林嬌嬌「院子裡現在就三個女的。」
沈華「小姐的意思是小蘭在哭？」
林嬌嬌點頭。
兩個人尋到哭聲的根源，果不其然真是小蘭在哭。
這孩背對著她們坐在木階上，肩膀聳動背影單薄。
林嬌嬌看的心疼剛要喊她一聲，沈華卻早一步過去拍了小蘭的肩膀。
小蘭嚇得一個激靈驚叫一聲，沈華蹲下來看她，和她四目相對。
林嬌嬌俯下身出聲安撫「別怕，是我和沈華。」
小蘭愣愣地抽泣，帶著哭腔呢喃「主母。」
沈華「哎呀媽呀，你大晚上擱這哭啥呢也不怕嚇著人。」
受到責備的小蘭垂下頭，小聲答「對不起，都是我的錯。」說著話還掉著淚珠子。
林嬌嬌忍不住瞪沈華一眼示意她別太苛責了，又對小蘭說道「她不是這意思，小蘭你別放心上。隻是你也累一天了，還是回去早點休息的好，別再哭了，哭多了傷眼睛。」
在林嬌嬌說話的時候，沈華把手伸向小蘭一直護在懷裡用袖子遮住的東西。
沈華的力氣很大，所以即使小蘭不想給也沒爭過她。
林嬌嬌疑惑地看著沈華手裡出現的白盤子，盤子上放著一串麵目全非的糖葫蘆。
林嬌嬌「這串糖葫蘆莫不是…」
沈華「我看就是。」
林嬌嬌看小蘭，問「小蘭？」
沈華知道，這串糖葫蘆一定是她們那天帶回來的給小蘭的那串，也看出來她確有難言之隱，不然不可能大半夜的抱著這糖葫蘆躲這裡哭。
積壓的驚嚇和委屈在此刻噴發，小蘭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
林嬌嬌看的心疼的很拿出手絹給小蘭擦拭，她不忍小蘭再背負這樣沉重的心理負擔，遂問道「主君是不是用你的家人還是什麼別的事情威脅你了，所以那天你才會說謊的。」
小蘭吸溜著鼻子愣了一瞬然後是更慘烈的嚎啕大哭。
沈華不得不捂住了小蘭的嘴並且告誡她「你聲音再大一點就能傳到愛媛軒了。」小蘭這才收了音量。
心底的陰雲被小蘭一股腦趕了出來，她話語不停地說了一大串「都怪我哥，他在賭坊欠了一大筆錢，又好死不死被苗司碰上。苗司買下了我哥的賭債，讓我哥簽了欠條。要是還不了錢苗司就會帶我哥去見官，我母親身子又弱，萬一我哥有個三長兩短的她肯定受不住。這件事被主君知道，主君就以此為要挾讓我陷害主母，還說事成欠款一筆勾銷。」小蘭眼淚汪汪的看著林嬌嬌「主母，一切都是我的錯，您罰我吧。」
沈華忍不住在小蘭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傻丫頭，你早對主母講不就好了，又怎麼還會讓自已落入這麼難堪的境地。」
林嬌嬌揉著小蘭額頭被沈華彈紅的地方「你一個小孩子遇著這種事會這樣處理也是難免的，我不怪你，發生的這一切，說到根源，不是你的錯。」
小蘭其實也就十六歲，麵對家人的危險，強權的威脅她不可能做出絕對的最佳選擇。而她又本性不壞，心有悔意，所以林嬌嬌始終不願責怪於她。
小蘭一把抱住林嬌嬌，撲在她懷裡又哭了起來。
待她哭了一刻鍾，沈華才把她拉了開來哄著「好了好了，別哭了，這大晚上的別把狼招來了。」
林嬌嬌的巾帕已經濕透了，她又拽了沈華的巾帕給小蘭擦臉「回去洗把臉早點睡覺吧，事都說開了，可不能再哭了，再哭眼睛該腫成核桃了。」
小蘭點著頭，林嬌嬌和沈華把她扶起來，三個人一起回了屋。
第二天一早，小蘭的兩隻眼睛還是腫成了核桃。
因為這院裡也沒幾個人了，索性林嬌嬌就喊了沈華和小蘭一起喝清粥。
林嬌嬌一邊拉吧粥一邊偷偷看小蘭，沒一會小蘭的臉就紅成了蘋果，沈華埋頭吃飯誰都不理，三個人都不說話，桌上靜的很。
林嬌嬌斟酌了許久一碗粥也見了底，她放下碗，沈華開始收拾碗碟。
林嬌嬌打破沉寂，對擦桌子的小蘭說「小蘭，你願意在主君那邊幫我做事嗎？」
沈華把邁過門檻的腳撤了回來回桌前坐好。
小蘭擠了擠她腫成核桃的眼睛，坐在座位上想了想，問出了一個問題「主母和主君會決裂嗎？」
林嬌嬌也不拐彎抹角「極有可能。」
小蘭「那我會對主母很有用嗎？」
林嬌嬌「我覺得會。」
小蘭「我做。」
沈華此時簡直想為小蘭鼓掌了，乾脆果決，這孩子是個可塑之才。
林嬌嬌也驚訝於小蘭決定之迅速，她本來還想讓小蘭考慮兩天再回答的。是她忘了，小蘭經過被常威的一通威脅恐嚇以後已經厭透了常威，說不定心裡還悄悄恨上了他，所以這個決定對於小蘭來說也不難做了。
林嬌嬌「嗯，好。那主君要是再吩咐你做些啥，你提前稟告我一聲就好。」
小蘭信心滿滿「主母放心，我一定不負主母的厚望。」
林嬌嬌「好，很好。」
沈華拍拍小蘭的肩膀「我也很看好你。」
小蘭表示自已一定行。
林嬌嬌不知道倆人怎麼就忽然情緒這麼高漲了，她們要走的這條路艱險難走，未來要憂心的事還有很多，這實在不是一個會令人高興的事。
林嬌嬌起身去泡茶，嘴角帶著不易察覺的微笑。因為在心底她明白，前路即使難走，有人同行便也不會覺得艱難了。
從初夏到盛夏，樹葉從綠的嬌嫩到綠的極致。端午已過，蟬聲熱烈鳴唱。
林嬌嬌小蘭和沈華三個正在小花園涼亭中搖著扇子躲夏，陳生端了綠豆湯正向三人走來。
將軍府門口此時來了一位老人，穿著樸素的深藍色布衣，臉上留著短短的胡子，胡子已花白，眼睛卻炯炯有神，身姿也依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