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桃之夭夭,灼灼其華(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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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滾,哪來的小乞兒,居然想高攀尚書府,還不快快將他拉走。」

林海是江家外院管事的,聽到底下人來說門口來了個自稱是江家小少爺的人,見人說得真切,連小少爺幾時幾歲丟的都知道,身上還帶著小少爺走丟時帶著的玉佩,一時間不敢亂拿主意,隻好來回他,讓他去看看。

結果林海到了江家大門口,就見到一個雖收拾乾淨,卻穿著打著布丁的粗布麻衣的小男孩站在門口,麵龐乾乾淨淨,瞧著年紀估計也就十歲上下,林海上下把人打量了一番,卻揮揮手,隻叫人把這小男孩打發走。

誰知道那小男孩見那兩個守門的小廝要上來抓自已,立刻跑到江府門柱身後,像遛狗那樣遛著他們,嘴裡直喊:「我就是江臨,宣保十五年七月十五日子時出生,我身上還有當年走丟的玉佩,你若不信,大可叫夫人出來當麵對質!」

那兩個守門的小廝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一時間也不敢隨意去抓人,主要還是這小子跟泥鰍似的,滑不留手,根本抓不住,人倒是跑了個半死不活。

而林海早在聽到小男孩說這些的時候,臉色就變了,當年小少爺出生,正逢鬼節,又在陰氣正盛的子時降臨,那晚的風刮得呼呼的,猶如鬼嚎,伴著屋子裡夫人的慘叫,明明正是酷暑天,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們卻冷得發抖,好似提前入了冬。

「江家小少爺?小少爺不是好好的待在學堂裡嗎,哪來的小少爺。」主位上的婦人雖已四十,卻保養得宜,瞧著同那些三十歲婦人沒什麼兩樣,依舊美麗大方,白嫩細長的手指輕撫著茶盞,聲音無悲無喜,如同她常年供奉的神像一般,冷漠無情。

林海聞言,便知道該怎麼處理,應了聲是,便退了出去,他抬手擦掉額上的冷汗,馬不停蹄地又往江府門口趕,到時就見那小男孩依舊在同人爭辯,說自已就是江家走丟的小少爺,眼裡的倔強直叫人頭疼不已。

「把他轟走,別叫人看了笑話,這是夫人吩咐的。」林海看了一眼小男孩,揮手讓身後跟著過來的另兩名小廝同守門的小廝一起把人轟遠,這麼多年迎來送往,他早看出來這小男孩是靠什麼度日的,此等專行偷竊之人,怎麼配進江家的門。

「我就是江臨,為何你們就是不信,我手裡有證據的,我要見你們夫人,我要見我娘!」小男孩被四個成年男人壓在地上卻仍不罷休,依舊喊著自已就是江家小少爺江臨,他拚命掙紮,卻始終掙脫不掉壓住自已的人。

他抬眼看著站在江家大門台階上的林海,卻見他嘲諷一笑:「我家小少爺如今好好的在學堂裡念書呢,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同我家小少爺相提並論,將他拖走,拖不走便打一頓,打殘打死也罷,萬不能讓這種人汙了江家名聲!」

拳頭如雨點似的落在身上,小男孩蜷縮著身體,捂著被踹到的肚子,覺得五髒六腑隻怕都移了位,他被小廝圍著,視線卻始終落在江家那道朱紅大門上,不甘心,委屈全露了出來,他不明白母親為什麼不認自已,哪怕隻是出來看一眼他也不肯。

春三月,細雨如絲,霧氣氤氳。

京城興道坊一座二進院落內,丫鬟婆子們正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做著自已手上的活計,生怕一個不小心動靜大點擾了正房裡的主子睡午覺。

一等女使綠蘿剛從正房內出來,抬眼便瞧見一穿著玄青窄袖交領束月要長袍,高紮發的年輕男子正由胡叔領著朝這邊來,她見狀連忙繞過回廊迎了上去。

胡叔見她,便道:「公子可醒了?」

綠蘿搖了搖頭,沖那男子施了一禮,才道:「主子未醒,公子不妨到前廳喝盞茶,稍坐片刻,我……」

「進來。」

她話音未落,正房內便傳來一道有些微啞的聲音,綠蘿連忙轉身,快步進了正房內室,見宋危已經起身,急忙取過衣架子上的衣服,小心伺候著人穿上,待宋危坐到鏡匣前,綠蘿取過梳蓖,將他散在身後的一頭墨發梳順,用一根青絲帶半綰起來。

待到一切收拾妥當出去時,胡叔正好掐著時間把人帶進正廳內,人帶到了,胡叔便退了下去,綠蘿上前斟茶後也退了出去,順便把門給帶上了,還將外麵的丫鬟婆子們趕至正房十步開外的地方去,不讓人靠近半步。

少微看著這一切,又看向坐在主位上,正揉著太陽穴的宋危,見他眼下有些青色,便道:「主子這段時間又沒睡好?」

「什麼事?」宋危並沒有正麵回答他,隻問他的來意,少微知道他的脾氣,便沒有廢話,從懷裡拿出一封請帖遞給他,宋危接過來,上麵赫然寫著恆王府。

少微見他臉色不對,趕忙道:「恆王府內有一個桃花園,如今開得正盛,他說見主子你因為老主子去世傷心,閉門不出,故而辦了這個玄都花會。」

桃花別名玄都花,開花時如脂如玉,粉裡透著紅,隻可惜宋危不是愛花惜花之人,他將請帖放在桌上,問少微:「讓你查的事查到了嗎?」

提及此事,少微立刻正經起來:「查到了,朝廷去歲時撥給汀州的賑災銀兩一大半幾乎進了戶部侍郎侯柯的口袋裡。」

大慶嘉和七年冬初,往常都要過了十一月才會下雪的汀州突然在十一月中旬迎來了一場暴雪,連下十來天,來勢洶洶,無數房屋皆被積雪覆蓋壓垮,百姓們存著過冬的口糧隻撐到了十二月初,一時間不知餓死凍死了多少人。

遍地的屍體,殘缺不堪,有人餓急了眼,土地上都有啃食過的齒痕。甚至有人已經餓到撕食自已的手臂,卻依舊不覺果腹。永恆的飢餓與寒冷無止境地吞食著人們的意誌與靈魂,大批流民四處逃亡,以致餓殍遍野。

消息傳到京城時已經接近年節,嘉和帝看著朝堂上的眾臣,竟無一人能夠給出解決辦法,先帝昏聵,佞臣當道,國庫虧空。嘉和帝最終拍板,先撥十萬兩用以安置災民修補房屋,好歹不至於讓百姓在大冬天裡挨凍受餓。

隻是這筆賑災款撥到汀州居然隻有八萬兩!大雪封路,壓垮房屋,加之那些商家竟是看準這個機會發國難財,光是用來修補房屋,采買藥材都不夠,談何安置災民!汀州刺史眼見災民無法安置又起暴動,加之有百姓染了風寒,汀州刺史怕起疫病,無奈隻得八百裡加急將消息送往京城,希望嘉和帝能夠再撥些賑災款下來用以安置災民。

十萬兩賑災銀兩,怎麼在戶部手裡轉了一圈,撥下去的隻有八萬兩,說是八萬兩,隻怕在那些當官的手裡再轉一圈,真正用到百姓身上的還不知道是多少呢?

明鏡司是太祖武皇帝開國時創立的,負責朝廷內外監視審查,如同一麵照見世間百態的明鏡,洞察一切潛在威脅與陰謀,維護大慶內部的穩定,必要時替皇帝清除逆黨。與明麵上走動的錦衣衛不同,明鏡司如同影子,藏匿各處,沒有人知道這個組織到底有多少人,都負責什麼,一些錦衣衛不能查不能做的全交給明鏡司。

明鏡司前任司主是康寧,宋危的養父,二月中旬時因病去世,康寧去世後,宋危便成了明鏡司司主,剛一上任,嘉和帝便讓他去查賑災銀的事,大半個月過去了,如今終於查出來那些錢大部分都進了誰的口袋。

「我記得侯柯同尚書左丞孫允浩沾點親。」宋危細長白皙的手下正壓著茶盞,食指在茶蓋上一下一下輕輕敲著,少微看著,莫名有些緊張,原本懶散的坐姿一下子就坐得端端正正的,答道:「主子沒記錯,孫允浩之妻是侯柯的表姑,當年侯柯能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也是靠孫允浩從中打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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