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支教往事（1 / 2）
「陳老師，我們村當然有傻子啦。諾，那邊水庫旁，有棵超大的槐樹，據我爺爺說從他記事起那顆樹就一直在。每天中午雷打不動，吳傻子就會蹲在樹下，一直呆到下午三點。我聽村裡的老太婆說，好像是當年他去外省打工帶回來一個姑娘。父母嫌那姑娘細皮嫩肉的不會乾活 ，死活不同意他兩在一起。吳傻子準備半夜和那姑娘私奔。誰知被父母發現了，罵道：「你敢走出家門半步，就永遠不要回來了。你個拐走我兒子的娼婦，趕緊滾。」姑娘嬌生慣養哪聽過這種汙言穢語。一怒之下奪門而出。傻子猶豫間，已被父母趕到房間鎖起來。後半夜下著大暴雨，電閃雷鳴。等到第二天，在老槐樹下發現了姑娘的行李。怎麼也聯係不上那姑娘。」
「你這說書呢？真的假的？」陳顏妮半信半疑。
「陳老師真的，以前聽我奶奶和那些老太婆擺龍門陣說的。等到水庫的水變清澈已經是好幾天後的事情。過了幾天村裡有人發現她一身是傷的吊死在水庫前的老槐樹下。」
「警察找了好久也沒找到凶手。有一次傻子的父母和村裡的老寡婦吵架，老寡婦罵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乾的那些爛事，兒媳婦都敢睡的人，你算什麼東西，爛苕。」反正從那兒之後吳傻子就開始傻了。他最喜歡年輕的小姑娘了。傻笑著看著人家，被男方揍了好幾回之後，變得更傻了。」
山沙讀四年級，說起故事來頭頭是道，倒也說的清清楚楚，隻是事情不明不白，剩下吊死在槐樹下的女鬼和從此癡傻的傻子。
後來聽說那姑娘是個孤女，從小寄養在親戚家，死後親戚鬧過幾回之後竟也銷聲匿跡。
倒也是個可憐人，陳顏妮心想。
胡老師上五年級的數學課，平時各年級的體育課就盡量排在一起由李老師幫忙帶。但是這周胡老師有事請假了，也就由李老師幫忙上，陳顏妮就上孩子們的體育課。
突然上，她沒準備，也沒上過體育課。以前她上學的時候學校的老師基本上讓集合然後跑兩圈就解散了，大學不一樣，課程豐富，體育器材充足。可這裡是山區小學，大學的肯定不適合。
她準備去倉庫看看有啥好東西可以用來上體育課，上次她看見幾個籃球足球來著。
索性也就集合讓孩子們繞操場跑兩圈就解散了。
看見熟悉的麵孔——山沙，叫住了問問他們村有沒有傻子，順便問問體育課他們平時怎麼上的？
「你對你們村的事還真了解，我以為你們隻會打奧特曼卡呢？」她調侃道
「不隻是打卡，我平時也在家玩積木。可好玩了。」說到好玩的，山沙臉上閃著光。
「積木，你自已一個人玩啊？」
「對啊，有時也和弟弟一起玩。我不隻是知道我們村的事，胡老師的事我也知道呢？」
「胡老師？」
「對，胡老師來我們這裡很多年了，聽說他有個得白血病的女朋友，這次好像是又嚴重了。所以才請假的。」
「這樣啊。」胡老師的事她不太清楚，也不太想細問。」
「那我問問你，平時體育課你最喜歡哪個活動？」回到正題。陳顏妮心想：籃球、足球、跳繩、跑步、捉迷藏……應該就這些吧。
「自由活動。」他冷不丁來一句。
「自由活動是什麼活動？」她追問道。
「就是跑完步，老師說解散，自由活動啊。」
哈哈哈哈哈，這個意思啊。陳顏妮聽到這話，笑的合不攏嘴。
有個小姑娘頭發自來卷，披著頭發，皮膚黑黑的，眼角有一道傷疤，徑直走向他們。看著他們問道：「陳老師，你們在笑什麼？」
山沙搶先回答：「笑好笑的。」
要不問問女孩子。
「萱萱，你們平時下課都玩什麼？跳皮筋嗎？」
小姑娘坐在板凳上，一臉冷靜的說：「跳皮筋太幼稚了，我們都不跳了。」
看著她小大人似的模樣，陳顏妮輕笑著問道：「那你們玩什麼呢？」
小姑娘靦腆一笑，似乎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說別人壞話，一般下課我們都湊在一堆說別人的壞話。」
小姑娘未經過社會和他人的馴化，說起話來極端坦誠和直白，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陳老師，我以前一年級的時候在城裡讀被霸淩過。那個女孩霸淩好多人，在我們學校都出名了。」
好久沒聽到這個詞，往常都是在新聞上看見。霸淩？現在的小孩怎麼隨時都是霸淩。
「她怎麼霸淩你們？」她追問道。
「她讓我們給她錢，有一次我看見班主任馮老師蹲在地上，紅色內褲露出來來了。大聲說道：「快看，馮老師穿紅色內褲」」
心頭一緊。陳顏妮反倒害怕她說的話被老師聽見。「你們老師聽見 沒？」
「沒聽見。」萱萱搖了搖頭，接著說「太傻叉了，我不應該說這樣的話，被那個女孩聽見了。她說我不給她錢，她就告訴馮老師。」
「然後我就害怕嘛，每天的零花錢都給她。她還偷東西，她要是想偷你的東西就會說來我們抱一抱，然後把雙手伸進對方的口袋。」說到這她忽然咧嘴大笑。
「陳老師，之後我們班同學如果想要彼此的東西就會說來我們抱一抱。」
「她還帶著我們同學去小賣部偷東西，有天叫我一起去偷，我不乾，我告訴小賣部老板，她就被抓了。被她媽打了。還因為她霸淩其他人的事。其他學校都不收她，她隻能去私立學校讀。」
說完她低了低頭，扌莫了扌莫自已的自來卷，又接著說「也不怪她，可能我當時太土了，剪了個短發，看著像個鄉巴佬。」
鄉巴佬，現在的小學生表達詞匯還挺豐富。
「還有還有陳老師，她可喜歡 吹牛了，她說她家可有錢了，住城堡。還說她爺爺是軍人，什麼朝鮮老兵，還有好多徽章呢。我說你明天拿來看看。我也有。」
「我是真的有，我爸爸是警察。」她生怕陳顏妮不相信，著急的解釋道。
「不過第二天隻有我拿了徽章，她根本沒拿。想想我真的是個joker。」
萱萱聳了聳肩膀，尷尬笑著說道「腳趾扣出三室一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