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後宮（1 / 2）
蕭玨道：「說。」
箬心道：「陛下，先皇後突發惡疾前兩日，內閣首輔家中舉辦花茶會，邀請京中夫人賞花品茗，崔夫人給祁王府也遞到了帖子，是奴婢與翠玲隨先皇後一道赴宴的。」
「中途發生了點意外，晉王側妃丟了禦賜金簪，誣賴是我們娘娘拿的，好在崔妃娘娘在花園尋到了金簪給我們娘娘解了圍。後來晉王妃便讓側妃以茶代酒給我們娘娘賠罪，那茶水是側妃端來的。」
箬心口中的內閣首輔名喚崔範嶽，昭明年間時任文淵閣大學士，亦是諸多皇子的老師，在昭明年間便是堅定的皇七子祁王一派。
新帝登基，朝代更替，崔範嶽作為一大功臣，論功行賞升任內閣首輔一職至今。其子崔文宇與蕭玨是出生入死的莫逆之交，封鎮國公，現帶兵駐守武勝關。其女崔文惜於明德元年六月進宮，冊為妃。
崔家滿門榮耀，於明德年間達到鼎盛。
箬心道：「會不會就是那時，讓晉王一黨鑽了空子？」
殿內爐香縹緲，更漏滴答作響。
時間已近戌時末了。
蕭玨垂在案幾下的拳頭緊握，眉宇間陰鬱得似暴風雨來臨前奏，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
他的那位好大哥皇長子晉王，奪嫡期間便視蕭玨為眼中釘，幾度欲除之。多番刺殺不成，居然敢把陰招兒用在阿寧身上。
好，很好。
沉思片刻後，蕭玨沉著臉道：「荀德海，八百裡加急命鎮國公崔文宇速去封地將晉王闔府押解進京，朕要親自審。」
事關先皇後，帝王殺意已起，無人敢勸。荀內監領命，正色道：「奴才這就去辦。」
殿內寂靜無聲。
薛凝適時道：「陛下，大鄴與北齊邊界處生長一種紫紅色花冠、柄長葉細的草藥，其名為元胡。其藥理多作用於婦人內症，有活血化瘀、行氣止痛之效。」
蕭玨循聲抬眸，視線攫住殿央女子，蹙眉道：「既是草藥，與毒何關？」
薛凝繼續道：「陛下有所不知，此花既是味藥材，可若是使用得當，亦是味殺人於無形的毒草。」
「隻因其花徑特殊，若收集起來曬乾研磨，每日隻需在茶飯亦或是湯茶裡放那麼一點，無色無味，久而久之可致人心力虛勞。縱使天下名醫，亦診察不出原因。」
話音甫落，箬心忽地反應過來，急急道：「陛下，晉王側妃便是出自北齊，其是昭明三十四年兩國開放互商時和親大鄴的貴女之一，因其美艷，晉王便親自開口向陛下討要的。」
不怪箬心記得這麼清楚，那位北齊貴女仗著身份多番諷刺薑寧出身低賤，沒少明裡暗裡欺負薑寧。偏薑寧初來乍到，在京中無倚仗，祁王又不得寵。為免給祁王府招惹麻煩，她隻得處處隱忍。
箬心和翠玲每每不平，薑寧都以「小不忍則亂大謀」搪塞。
這樣一個處處給薑寧使絆子的麻煩精，箬心想不記得都難，即便是過去多年，眼下想起來還恨得咬牙切齒。
偏新帝登基，聽從群臣意見，隻將晉王貶斥後闔府發配封地圈禁，無召不得離開。
蕭玨蹙眉道：「薛氏，若給你尋來你口中所說的元胡，你可有把握研製出解藥？」
薛凝道：「回陛下，萬物相生相克，倘若臣妾沒猜錯，元胡殘毒聚在大皇子左瞳裡，臣妾想，散毒恐怕還得是元胡，臣妾願盡力一試。」
對於這番話，蕭玨似乎不甚滿意。
這來自於一個父親對幼子的擔憂，並非是對薛凝的不信任。他連喝了兩杯茶，才勉強靜下心來。
「那便依你所言。常永，你從旁協助，薛美人所需一概藥材，都給她尋來。」
薛凝道：「謝陛下。」
常永拱手道：「臣遵旨。」
***
翌日一早。
薛凝淨麵焚香後，換上司珍監送來的嬪妃宮裝，前去慈寧宮請安。
在慈寧宮外等了約莫兩刻鍾，通報的內監出來道：「太後娘娘此時還未起身，娘娘憐惜美人侍君乏累，吩咐美人不必等人了，就在殿外請安即可。」
趙太後不見她。
薛凝頷首，微微福禮道：「臣妾謝過太後娘娘。」
禮畢，她轉身回了永壽宮。路上，香菱小聲道：「姑娘，方才殿內分明有笑聲，宮人為何說太後娘娘未起？」
薛凝睨了香菱一眼，嘴角彎起一抹弧度，道：「太後不願見我，於我來說是好事，反正我們不會在這宮裡太久，相安無事最好。」
香菱昨晚便得知了姑娘的計劃，自是喜不自勝。京裡好是好，但太大了，人也冷漠，不如曲阿，鄉裡鄉親和和氣氣。
「還有，」薛凝低聲道：「宮裡不比家裡，往後你說話處處要小心，有外人在就不要喚姑娘，得跟著宮裡稱呼喚位分。」
香菱脖頸縮了縮，道：「知道了，姑美人。」
談話間，薛凝並未發覺甬道後方拐出來的倚仗隊伍，一身華貴宮裝的絕色女子望了一眼離去的那抹背影，道：「素心，方才過去的便是薛美人？」
她便是代掌鳳印的崔妃娘娘。
叫素心的宮人循著視線望去，隻望到一個模糊的側顏，人便消失不見了。
「許是吧。」
「娘娘，請安時辰快到了，走吧。」
崔文惜收回視線，回身朝慈寧宮走。忽地，她似乎想到什麼，道：「太後與陛下都賞賜了薛美人，本宮代掌鳳印自然不能落下，回去你挑幾樣東西送去永壽宮。」
言畢，崔文惜瞥了一眼素心，那眼神帶著幾分暗示。
素心了然，頷首，道：「娘娘說的極是，奴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