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沈玲的工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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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夏至的北方,陽光都顯得那麼明亮。它高高地掛在天上,天空中偶爾有幾片雲朵飄過,空氣中的風有一股熱,但又不全是熱風,好像冬天也剛剛過去不久,小草這樣綠植雖然生命力極強,但也隻是在少年時期,還遠未到成年之際,達到那樣粗壯,急於繁殖播種。它輕輕地長著,裝點著初夏,雖是夏至,但暑熱還沒有完全發力,所以從溫度,從草木的生長期來看,也屬實是一份初夏的光景。趙艷之所以覺得這個家從上到下都在虧欠她,也不無道理。她之所以嫁給這個她並不是完全滿意的男人,是她覺得這個男人,個子沒有達到中國標準男人身高,隻比她這個女人高出一點點,相貌這個東西又是仁者見仁,反正在她看來,不是很喜歡。但她以為這樣一個哪哪都不如自已的男人,一定會視自已如珍寶。畢竟趙艷的相貌在當時可是這個小鎮上,在這個礦上都算得上是美女。雖然,那個時候的她知道要為人低調,但大家對她的評價,也足以讓她的自信心得到滿足。結果在婚後,她卻發現這個個子不高,相貌不佳的男人,卻總想擺出一副大男子主義,事事都想壓她一頭。可能在沈長福的心裡,他的父母就是這樣過的一生,父親是這個家的主心骨頂梁柱,自已的母親對父親言聽計從,從不敢反抗,自已和妹妹的童年也是在這樣嚴父慫母的教育下漸漸長大。為什麼說是嚴父慫母呢?父親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什麼樣的事到父親這裡總能找到解決辦法,在沈長福的童年,那個物質不富裕,一切都要憑票購買的計劃經濟年代,無論家裡什麼東西壞了,他的父親總能憑借著一雙巧手化腐朽為神奇。那時候鄰裡鄰居無論是家裡電線老化、自行車縫紉機出了問題、或是家具木工活都可以找到老老沈,請他幫忙。而我們這個沈長福可以說是完美地避開了父親的所有優點,隻有一個能喝好喝這麼一個長處了。再說說老沈的母親,母親是一個山東人,早年闖關東來到了這個小鎮上,山東人實誠,年輕時的沈家母親憑借著能吃苦肯吃苦得到了單位的領導重視,每年的先進個人,勞模等榮譽都是老母親的。母親這個人,你可以說她過於善良,沒有那麼多心眼,所以在與沈父結婚後,甘做沈父的賢內柱,家裡家外隻要是沈父說東的事情,沈母絕不說西,真的是應了那句老話:你讓往東絕不往西,你讓打狗絕不趕雞。所以,沈長福總是在想,我一定要像我父親那樣,我的女人必須聽我的。怎奈天不隨人願,你拚命求的,老天爺偏偏不給你,就像趙艷一心想找一個聽話的男人,或是可以疼愛自已的男人,結果卻找了這麼一個除了愛喝酒愛朋友,心裡沒有妻兒的男人,說來也是個笑話。

趙艷雖然退休了,她45周歲的時候就退休了,但她還找了一份零工。找這份零工時,許多的鄰居、朋友都說「還乾啥乾,消停地打打麻將,出去走走多好。」「是啊,你家又不是兒子,一個女兒家,將來找個適合的婆家嫁了人,家裡有多少嫁妝就給多少,姑娘那麼好看,嫁過去還能受氣咋地。再說了,咱家姑娘也有工作,婆家也不敢說啥。」「就是就是,我們這樣生兒子的才得拚了老命使勁乾,要不然,兒子是真說不上媳婦。」鄰居們七嘴八舌地說著。不知道你們那裡什麼樣,反正這個五線或是六七八線的小城就是這樣,你去看,但凡是退休還出去工作的,十有八九家裡是生了一個兒子的,現在哪哪都是畢業即失業的狀態,但我們卻在新聞上、報紙上,政府的工作報告中失業率卻是一個很可觀的數字。就像是這樣的故事,下過一場雪後,窮人的眼裡是「又是這麼大的一場雪,這大雪,我怎麼上班,車都不通,又得打車上下班,還不一定能打到車。這一天的花銷又增加了。」全是消極的麵孔。而在詩人的眼裡卻是一片北國風光,一派大好山河,一片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的無限憧憬。至於趙艷,她出來工作的原因有兩點,一個是增加點收入,讓自已的家庭再富裕一點,因為她的心氣比較高,為人願意和別人比。她有一個妹妹,還有一個小姑子,自已的娘家妹妹也在小鎮住,隻不過在早些年的時候從她這裡借了3萬塊,在城裡買了一個五樓的房子。為什麼一定要強調一下五樓呢,因為買樓有一個說法叫金三銀四,就是說最好的樓層是三樓,差一點的是四樓,她這個妹妹選的是一個五樓,可見樓層不好,樓層不好就說明價格要比其他的相對低一些,但再不計這也是樓房,不用再受那個冬天拉煤倒爐灰,夏天被蚊子蒼蠅打擾的平房災區生活了。趙艷還擅長自我安慰,為了不低妹妹一頭,經常和沈玲說,我雖然還在平房住,但我是這個家族裡最有錢的,我的每一分錢都是我自已掙的,我就是不想上樓,我要是想上樓,我分分鍾就能上,我還用借錢上樓?她們上樓怎麼樣,不還是借錢上的樓,那你管別人借錢,現在有錢誰借你,也就是自已家親戚吧,要不然,能上樓?她這番話對沈玲說過多次,她這番話裡,沒有刻意指自已的妹妹,用的是她們,如果用的是她,那指向就很明顯,但這樣的影射,明眼人一聽也知道說的是誰。沈長福因為這話,也沒少和她吵,沈長福總是抓住她話裡的一些問題,比如小心眼啊,對家庭不團結,為人做事不高級等問題進行強烈攻擊,為什麼要攻擊呢?因為他可能是被打壓的太久了,這個女人相貌佳,會過日子,又能掙錢。可最關鍵的是她還不聽話,所以好不容易抓住她的一個錯處自然要好好的攻擊一番,這可能就是自卑的表現吧,人們常說:你所炫耀的就是你的短處。這也許就是虛張聲勢吧。哈,我突然想起來,好像說到趙艷出去工作,我隻說了一個原因是吧?還有第二個原因,就是她實在是不想和這個男人,她這個丈夫有更多的接觸時間。趙艷的擇偶標準是一個真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大概有以下幾個特點,高大,強壯的身材,五官端正,內心強大,不是出了什麼事都把女人推在前麵。有擔當,能夠給自已提供情緒價值,當然這個詞是最近這幾年才流行起來的,在她結婚那個時候好像還不這麼叫,隻是說這個男人夠爺們就行。至於錢財方麵,趙艷沒有那麼大的要求,她總說你能掙回來一分錢,我就有一分錢的過法,不求你大富大貴,隻求你能護我周全,讓我覺得心裡踏實,你像個爺們就行。好像事情也就是這麼巧,你所求的,未必給你,你不要的,一定要塞給你,不要都不行。

北方的夏天很少會出現那種大暴雨,但很少不代表沒有。沈玲在結束一天的工作後,疲憊地伸了一個懶月要,看著這個明天就要交的工作總結,她感到一絲無奈。這樣體製內的一份工作是父母托人找的關係才把她安排進來的,她以為所謂的這工作總結,開頭一段套話,但這套話要反映出時代特征,你不能用某某思想,某某理論來作為當下指導思想,要點到核心又不能恣意妄為的胡寫。收尾的最後一段要表現出時不我待隻爭朝夕的拚搏的決心和毅力,要讓領導看到你堅毅的信心和乾事的決心。中間部分要突出寫自已的所作所為,但又不能華而不實,要質樸,要簡練,但不能簡單,要讓這個文章讀上去通俗易懂,卻還要有一定的文字功底,要熟練運用排比句、擬人句、引經據典,讓你這一年的工作得到領導的肯定。同事們紛紛離開辦公室,她們大多數人和沈玲一樣,沒有編製,但上下班都開著車,就算是沒有自已的車也要打車上下班,很少有人坐公交上下班,但沈玲就是這個少數中的一個。同事小張是一個熱心腸,問沈玲是否需要搭她的車一起走,沈玲婉拒了她的好意,她決定自已走到站點。小張提醒她,看著雲朵一會雨會很大。

沈玲這個人,她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能夠從平淡的生活中尋找到樂趣,就像羅曼羅蘭說過:這世上隻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在看透生活的本質後依然熱愛生活。這是她很喜歡的一句話。黑壓壓的雲朵像一大塊的黑心棉,將陽光遮擋的嚴嚴實實,沒有一點空隙。沈玲喜歡這樣的夏天,這樣的天氣給她帶來一絲喜悅與興奮,她也說不清為什麼會高興,好像這樣的黑雲會給她帶來好運,這樣的大風會將她的黴運吹走讓她興奮。就這樣,她帶著一心的歡喜撐開雨傘走向站點。回到家,她的長裙裙角被雨水淋濕,今天的雨雷聲大但雨點小,沒有將她淋成落湯雞。

人都說開心不能過頭,要不然,壞事就要發生。正當沈玲開心回到家時,剛進院子就看到在屋子裡忙著的母親。平房裡還是要用爐子生火做飯的,現在雖然是夏天,但下雨天氣溫低,你生上一爐火既能做飯還能用來取暖,一舉兩得,平房的人家基本都是這樣,夏天也要生上一爐火。和母親生活了近30年,她練就了一項特殊技能,就是能從母親做事情的聲音中聽出母親現在的心情,就比如此時,她判斷母親是生氣的,雖然沒有看到母親的臉,但她已經感到母親生氣的氣息。她佯裝自然地打個招呼,母親沒理她,自顧自地說「說沒說不管什麼天,都要把這個柴火遮好,這下雨天都淋濕了,怎麼點火?一會吃什麼?說你一百遍沒一次記住的。和你那個爹一樣,這個家我是一點也指不上你們。我這一天累死累活的為的是什麼?你倆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這是一套常規話術,罵她的時候必須帶上老沈,就是你們沈家讓我在這樣的生活中,我一天天忙著上班還要給你們做飯。沈玲看母親生氣,沒有說話,放下包就來幫著母親做飯。母親繼續說:「你起開,我不用你在這礙事,一天天啥也幫不上,就知道氣我。我說過多少次了,這個開水煲的壺把兒,一定要在右邊,你這麼放拿它的時候方便,它也好看。」是的,沒有錯,你沒聽錯,在沈家連一個壺都它該有的樣子。沈玲從小就被母親教育「物品從哪裡拿,放回哪裡去,這樣東西才不會丟,下一個用它的人能夠直接找到它。」當然這是對的,沈玲也接受這樣教育。但她始終不能理解一個水壺的壺把擺放方向能有多大的錯會讓母親這樣生氣。借著今天這口氣,母親又把最近沈玲做的錯事一一數落一遍,什麼早上到點不起床了,晚上睡的太晚了,什麼不會處理人際關係了,提醒她現在工作的單位裡,都是人精,要小心處理啦。最後,在吃飯的時候沈玲知道母親今天為什麼生氣了。原因也很簡單,就是因為下班的時候與其他乘車人員因為座位發生了爭執。心理學告訴我們,我們的脾氣都要有一個宣泄口,要不然你就會小葉增生,子宮肌瘤。母親的脾氣發泄完了,心情大好。剛剛還數落沈玲不做家務,這會看到沈玲在洗碗忙說,哎呀,我的寶貝姑娘累一天了,快,快回屋去,這裡的事不用你管,媽啥也不用你管,你就把你自已照顧好就行。媽來,媽來乾。

周末,結束了一周的工作,沈玲覺得可以好好休息了。但好像大多數人都這樣,平時上班不想起,可真到了周末卻早早就醒了。沈玲起床後,家裡還是她一個,父母都去工作了。她收拾好自已,吃過早飯打算一個人趁著天氣好外出放鬆一下心情。她經常和父母說工作累,母親卻說,我真是不理解你們,你們天天坐在辦公室,對著電腦一坐坐一天,能累哪去?你像我們,我們那真是累啊,天天一層層地掃,我這錢都是用體力換來的,誰有我們累?你們天天坐那,能累哪去?沈玲和母親講,我們累的是心。心?心能有多累,還能有身體的累讓人難以承受?到底是身體的累讓人疲憊還是心裡的累讓人疲憊?這恐怕各有各的看法吧,就像一個工人覺得領導每天隻是坐辦公室看看報喝喝茶,活兒都是我們工人乾的,他能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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