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好本事（1 / 2）
太學院的琴室內。
正值夏時，熱風撲麵，幾位世家女公子落座於榻上，輕聲交談。
「再過三旬便是陛下的壽宴，父親說這次的宮宴的壓軸表演是由新入太學的學子為陛下賀壽……」出聲的是唐家的嫡女，唐芙宜。
「不錯，太學中新入學的學子，不僅是世家的公子，就連女子也要參加。」慕容茹溫聲接道，但微微蹙起細眉。畢竟是剛入學，卻給她們這麼大個任務，很難叫人不憂慮。
楚月璃哼聲，「能參加不是好事嗎？再說，這可是當今天子的壽宴。」她嫌棄地瞧了眼二人，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突然樂嗬嗬地笑起來，「你們若是不願參加，大可自行退出。」
唐芙宜聽了低下頭，咬唇不出聲。慕容茹聞言有些不悅，但未說什麼，畢竟楚家最近勢頭正盛，加上楚月璃也是個一點就爆的，這種人還是不要輕易招惹。
聽著這不懷好意的笑聲，蘇菱香皺了皺眉，不留情麵地反駁她，「怎麼？楚家姐姐是想搶風頭嗎？」
楚月璃一聽竟有人敢反駁她，瞬間怒氣湧了上來，譏諷道，「菱香妹妹何出此言？我不過是瞧她們不願給陛下祝壽，給她們出個主意罷了。你們說，是嗎？」
楚月璃一記眼刀過去。
唐芙宜哆哆嗦嗦著點頭，慕容茹則裝作沒聽見。
「菱香妹妹瞧見了吧，我這可是做好事呢。」
「哼，你這是欺人太甚！你想要在宴席上出盡風頭就直說，何必趕人？」蘇菱香為其說話。
楚月璃聞言冷笑一聲，「一個小小蘇家罷了，若不是沾了些太後娘娘的福氣，這太學……怕是進不來吧？」
蘇菱香聞言有些急了，但出口成章，「是太後懿旨讓菱香進入太學院，菱香感激不盡。可楚姐姐的意思是在說太後娘娘慧眼不識人，質疑太後的決定嗎？」
楚月璃啞口無言，隻好急得乾瞪眼，「我什麼時候說是這個意思了！你莫要顛倒黑白！」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吵的不可開交。
慕容茹沉默扶額，唐芙宜看著她們爭吵不敢多說一句話。
此時此刻，一位錦衣女子靜坐著閉目養神。
慕容茹看向她，「謝姑娘？」
被喚作「謝姑娘」的女子睜開眼，看到慕容茹關切的眼神，溫和笑著，心下了然，「慕容姑娘不必擔心我，我無礙。」
慕容茹鬆了口氣。這位可是京城貴女中最身子嬌弱的了，卻偏偏生在武將世家中。
慕容茹聽了這話不由得對謝婉朝產生了些許憐憫之心，瞧著謝婉朝這麵白如紙、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她對正在爭吵的二人更多了些不滿。
謝婉朝靜靜地坐在那裡，耳邊傳來陣陣爭吵聲。她微微抬起頭，目光不自覺地看向了楚月璃和蘇菱香二人。
然而，麵對這樣的場景，謝婉朝的臉色卻異常平靜，仿佛周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她那雙深邃的眼眸中沒有絲毫波動，就像一潭靜水般波瀾不驚。似乎對於這場爭吵，她根本毫不在意。
謝婉朝輕輕伸出纖纖玉指，緩緩撫上眼前的古琴。
「你區區一個三品官員的嫡女有什麼資格———」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話音驟然停止。
隻見一位中年男子大步邁進屋內，他神情嚴肅，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威嚴。「都在吵什麼！成何體統！」眾人見狀，紛紛噤聲，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他指向楚月璃和蘇菱香，「你們二人站著聽學！下不為例！」
被指著的二人大驚，隨後蘇菱香先反應過來，平靜地向最後麵走去，而楚月璃則是憤憤不甘地走向了學堂的後麵。
慕容茹還想為她們說些什麼，被夫子瞪了一眼，訕訕閉嘴。
楚月璃沒想到講學的夫子這麼嚴厲，狠狠地瞪了蘇菱香一眼，壓低了聲音說，但依舊心底壓著怒意，「都是你害的！」
蘇菱香回懟道：「明明是你先挑起事端的！」
待滿堂肅靜下來之後，陳夫子方悠悠說道：「想必諸位女公子都已知曉，此次入學的新學子將為陛下祝壽，在外，代表的是我太學院的形象。」一邊說著，他的目光在每位學子身上掃過，「諸位女公子皆出身名門，一言一行不僅代表太學，更代表你們背後的家族。」說到最後，情緒愈發激動，「萬不可辱沒你們家族的顏麵！」
說罷，他又道：「而此次宴會，諸位女公子所要獻的便是琴。」
陳夫子示意站著的兩位回座。
她們的目光緩緩落在麵前的古琴上。
琴身呈褐色，木質紋理清晰可見，銀白色的琴弦閃著光芒，顯得古樸典雅，莊嚴而肅穆。
「琴，乃文人雅客必修之一，而當今天子，也就是陛下，最重禮儀才藝，而琴亦是寓意琴瑟和鳴，不僅祝小家，也祝天下太平。」
「女公子們請聽。」
陳夫子說罷，抬手撫琴，一勾一挑，琴聲如潺潺流水般動聽悅耳。
眾人聞聲紛紛緊隨其後，卻隻聽雜音一片。
隻有謝婉朝定定看向琴麵，纖細修長的手指輕巧地一勾一挑，清脆的琴音抑揚頓挫、鏗鏘有力，力道不重，卻恰到好處。
陳夫子抬目望去，破天荒地溫言贊賞道：「不錯，初學如此，也算孺子可教。」
其餘四人聽見陳夫子誇贊謝婉朝，不由得也將目光投去。有的羨慕，有的嫉妒。
「切，第一次罷了，誰知道日後是誰彈得更好呢。」楚月璃咬唇，雙眼直直落在謝婉朝身上，似有不甘。
「不知是哪家的女公子？」陳夫子問道。
謝婉朝起身，不徐不急地應道：「回夫子，學生謝婉朝，家父是謝將軍，謝庭。」謝婉朝有些羞澀地笑笑，「夫子謬贊了，學生琴藝不過爾爾，讓夫子見笑了。」
謝婉朝臉上雖有些被突然誇贊的不好意思，但她的心裡卻平靜無波。
自幼年起，她的學習天賦便展露無遺。無論知識亦或是技能，她皆能迅速習得，超同齡人甚遠，獲他人誇贊亦屬常見。
「原來是謝姑娘。倒是少見。」陳夫子有些驚訝。
武將出身的不見得有多少能像她這般溫婉的，說話文縐縐的女子。不多見……不多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