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取字與各方(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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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既然讓您來查案,為何旨意中沒有明言,反而讓東萊公以私人名義給您寫信說明呢?」

賈瑛對皇帝的這道聖旨極為不解:「還有,老師,不知這東萊公是」

馮嚴寬沉吟片刻道:「你卻是一語中的!」

「陛下為何不曾明旨交代此事,東萊公也沒有細說,隻提了一句『多方顧慮』,便再無他言。」

「至於說東萊公是誰這也正是老夫要交代於你的,如今京城政局多變,各方利益又麵臨重新洗盤,你如今入京,為師心中難免有些擔心,還要叮囑你幾句。」

賈瑛起身整了整衣襟,恭敬一禮道:「請老師指點!」

馮嚴寬示意賈瑛不必如此拘禮,又開口道:「正如你方才所言,今上有心整頓吏治,必然要對舊有的勢力下手,那就需要一把刀,一把鋒利的刀!」

「而東萊公,就是執刀人。

東萊公,姓傅,名軾,字輔臣,號東萊。祖籍山西,宣隆三十三年的探花郎,被先皇賜進士及第,那時的他也是年少風流、意氣風發啊!」

馮嚴寬又被勾起了往思,忍不住的一聲感嘆,這才接著道:

「說來,老夫與他還是同年,還比他虛長四歲,不過論才情風名,老夫比不得他。當年他是探花郎,而老夫不過是二甲十三名,被先皇帝賜進士出身。

論安邦定國之能,造福一方之力,老夫同樣比不得他。數十年的宦海沉浮,他的仕途生涯遍及整個大乾,兩京十三省沒有他沒去過的地方,每每為政一方,清廉愛民,政績斐然。

就連先皇,聽聞他的事跡,都不止一次誇贊,他的字便是先皇欽賜的,輔臣,輔弼良臣啊!宣隆五十年,先皇又欽賜他『東萊』之號,為『有名臣東來』之意。」

說到此處,馮嚴寬忽然麵帶悲愡的說道:「也是同一年,老夫有幸得先皇欽賜名號,恆石!按先皇當時的說法,是『又臭又硬的石頭』。

陛下啊,您可知道便是被罵,臣心中亦感榮幸啊!就算您將臣貶到南京六年之久,不理不問,臣心中也無半句怨言啊!」

賈瑛看著眼前老人如此「小兒態」般的模樣,心中卻多少能夠理解,對於古人來說,「忠孝」二字大於天,尤其是忠於一個能夠理解自己的英主。

與馮嚴寬而言,宣隆帝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了解馮嚴寬的性格,對於他晚年的任性而為,定然會跳出來反對,他更知道,隻要馮恆石這塊兒臭石頭在京,必然會支持自己的兒子鞏固天子權威。

於國家而言,馮恆石就是一麵鏡子,是今時的「魏徵」,可與他宣隆帝而言,馮恆石此刻「臭不可聞」。

但他不能殺他,他是大乾的皇帝,他要給這個國家,給他的兒子留下一個諍臣,所以隻能貶,貶到天邊,貶到對他的權利再也威脅不著的地方!

「老師」賈瑛有心說些什麼,開解一番,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又叫你這個後輩看了笑話!」

馮嚴寬良久之後,才緩過心神,道:「扯得有些遠,人老了,你可不要介意為師囉嗦。」

「怎會介意!」賈瑛正色道:「老師半生宦海,有此心境,學生怎會不理解,再者,能得先皇賜號,卻是讓學生好生羨慕!」

「理解就好!咱們言歸正途。你今次入京,別的都可不識,唯獨不可不識東萊公,若是老夫別的學生,也無此擔憂,單隻有你出身勛貴之家,於東萊公的鋒芒,是首當其沖啊!

若你是一般紈絝子弟也就罷了,老夫懶得理會,偏偏還不是,正因如此,老夫方要叮囑一二才放心!」

說著又取出一紙書信交給賈瑛道:「此中,有老夫寫給東萊公的信件,你若有機會,可前去拜訪一番!」

賈瑛再拜!

此刻,他心中對眼前這位恩師甚是感激,這般愛護之意,也隻有在父母外公身上才感受的到。

又想到馮嚴寬此行所負聖意,不免有些擔心,連皇帝都要顧忌的事情,豈是那麼好辦的,心中又想到鐵扣、齊思賢二人。

當下便開口問道:「老師,您此番查案可有進展?」

馮嚴寬搖了搖頭道:「自昨日老夫到此,那湖廣按察使鍾善朗,嶽州知州鮑祀憹,都隻是顧左右而言他,每每提及案情,也都是說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聖意之中又不讓老夫公開查辦此事,一時間難有進展啊!」

賈瑛又問:「老師覺得鍾善朗、鮑祀憹這二人如何?」

「哼!」

馮嚴寬冷哼一聲道:「老夫為官二十多年了,對於他們心中的想法又豈會不知,無非就是想敷衍一番,等到時間日久,老夫如果仍無進展,自然會被聖上召回。不論他們是想避責,還是此事與他們本身就有牽扯,老夫又豈會任他們擺弄,豈不忘了老夫恆石的名號!」

賈瑛微微一笑道:「老師,學生或許能助老師一臂之力。」

馮嚴寬眸光一亮,看了過來。

當下賈瑛便將鐵扣、齊思賢兩人之事粗略的說了一番。

馮嚴寬聽完,麵露思索道:「這二人所言是否屬實?」

賈瑛搖了搖頭道:「學生也不敢妄斷,不過那齊思賢身上卻有一道官員奏疏,學生隱約間看到署名之人就是齊本忠。」

「哼!那鮑祀憹還與老夫說,是鐵家莊勾連白匪下的殺手,他已將逆匪剿滅,讓老夫盡快結案,老夫身為左都禦史,又豈會輕信案發地的官府審斷結果,如今看來,果與二人有關,起碼那鮑祀憹是逃脫不了的!」

賈瑛一怔,不解道:「按齊思賢所言,齊本忠參的是費廉、鍾善朗二人,老師為何隻」

馮嚴寬輕笑一聲道:「你就是年輕,不知其中關竅,老夫雖號恆石,可不代表不知變通,那費廉、鍾善朗二人盤踞湖廣多年,齊本忠在位之時尚且參他們不倒,更遑論如今隻剩一本奏疏了。想拿下他們二人,絕非易事,更不能著急,而且這背後還有你看不到的勢力牽扯,得小心啊!」

「那就放任不管嘛?」

說實話,賈瑛還是希望能法辦二人的,畢竟朝庭能等的起,百姓卻苦不起啊!

馮嚴寬輕輕一笑道:「怎麼,你對為師如此沒有信心嗎?」

賈瑛赫然一笑。

馮嚴寬意味深長的說道:「你且放寬心,隻要撕開一道口子,還用擔心布袋中的沙子漏(露)不完嗎?」

賈瑛當下明白其意。

馮嚴寬看看外間天色,道:「不想,你我師徒二人已聊了半日,正好,晚間你到我那住處一趟,你如今赴京應試,為師怎能不給你備一杯薄酒,好助東風呢!」

說罷又抓著賈瑛的手臂一字一句道:「你且回去準備,倒時我派人去接你!」

賈瑛明白,馮嚴寬想要見一見鐵扣、齊思賢二人,當即便答應下來。

就在賈瑛正要下樓之時,又被馮嚴寬喊住,道:「老夫記得你還未曾取字,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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