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取字與各方(2 / 2)
「另外,老夫聽說你此行還兼要扶送父母遺棺回鄉安葬,老夫冒然將你留下,卻是沒有考慮周全。」
賈瑛回身道:「學生尚未至弱冠之年,故不曾取字!至於送父母骸骨歸鄉,此行路遠,倒不在乎多耽擱幾日。」
「如此便好!」
馮嚴寬點了點頭,沉吟片刻道:「你如今已是舉人,外間小民見了也得喊一聲老爺,況且若是高中,便要入朝為官了,沒有一個字,終是不便,你若不嫌棄,為師便替你取一字如何?」
賈瑛急忙躬身道:「能得老師賜字,學生之幸!」
馮嚴寬微微思索道:「你出生勛貴,家中以武功傳代,老夫倒記得曹子建曾有一『白馬篇』,有建功立業之意,先取其中一『白字』如何?」
賈瑛:「」
「賈瑛,賈白,這樣好嗎?先生你為學生取字,好歹用點心啊!這可是關乎一輩子的事情啊!」
他可不想一輩子被人「賈白、賈白」的叫著,一點都不響亮、大氣。
賈白=假白,怎麼都有點「嶽不群」的風格!
當然,這些話賈瑛也就在心中腓腹幾句。
直到馮嚴寬聲音再次傳來,賈瑛心中才安。
「嗯,隻是如今勛貴豪門家中子弟,大多紈絝,忘了當年祖宗的烈馬封疆之艱,老夫對你寄予厚望,卻不想你與他們一般,那便再取一個『留』字,『留白』二字,你看如何?」
「賈留白、賈留白」
賈瑛心中反復叨念幾句,怎麼都覺得有點像搞藝術的,要留白一樣。
按他的心意,自己取字,怎麼也要聽起來威武霸氣一些,最好能讓人聽到名字就得乖乖俯首的那種,眼下
算了,總比「賈白」強多了,長者賜,不好辭,賈瑛也隻能將就了。
賈瑛麵上盡量表現的深感榮幸道:「留白,謝老師賜字!」
怎麼聽著還是那麼別扭!
就這樣,賈瑛心中一路別別扭扭的出了嶽陽樓,往住處趕去。
嶽陽州府衙門後衙。
鷹嘴鷂目的鍾善朗端坐於大廳太師椅上,一旁的熱茶已經換了三遍了,都未有心思品上一品。
廳堂上,年近五十的鮑祀憹長著一副吊三角眼,滿臉陰沉,心緒不安的來回踱步。
鍾善朗此刻心中也煩悶不已,看著來回晃悠的鮑祀憹更是心煩,出聲道:「鮑大人,你能不能消停,這會兒時間,趕緊想個辦法應對才是!」
鮑祀憹一臉苦笑道:「我的鍾大人,您還讓我怎麼想辦法,上次你們傳信說是齊本忠活著是個禍害,讓下官想想辦法,下官不照辦了嘛。如今惹下事端,朝庭追查,我一個小小的知州能有什麼辦法!」
鍾善朗臉色一變道:「鮑大人,你這話什麼意思,我們讓你想辦法,可沒叫你殺人啊,還滅人全家,你自己惹下的麻煩,不要往別人頭上推!」
鮑祀憹聞言,當即跳腳道:「鍾大人,你什麼意思?這會兒是要過河拆橋了是吧,當初可是你們說齊本忠活著是個禍害的,當初的信件,下官可是還留著呢!」
提到信件,鍾善朗麵色瞬間陰沉下來,轉念又和顏悅色道:「鮑大人,鮑大人,不要上火,咱們坐著同一條船,哪來的過河拆橋之說,方才也是本官情急之下胡言,萬不要放在心上。
再者說,朝庭下旨追查,本官這不是馬上就趕過來,幫你處理首尾了嗎!」
鮑祀憹臉色這才好轉,冷哼一聲道:「鍾大人知道鮑某也是船上之人便好,不說朝庭追查還好,鍾大人,你們不是說朝庭即便追查,也是讓咱們湖廣布政衙門自查嗎?怎麼如今又來了個馮恆石,事先還一點消息都沒有,那位可是以『又臭又硬』出名的啊!」
鍾善朗也無奈一嘆,道:「這事誰也沒有料到,想來必是京中那邊出了什麼變故。」
頓了頓又道:「鮑大人,眼下要緊的是,必須馬上找到鐵扣此人。」
說著還伸出手掌,比了個掌刀的姿勢。
「另外,趕緊查清楚,那個賈瑛是怎麼回事,在湖廣,馮恆石必須是孤家寡人,不允許有與他相熟的人存在!」
鮑祀憹深深嘆了口氣道:「說來也怪,那鐵扣竟如憑空消失了一般,下官把人全都撒出去了,都沒有一點信息,下官也正為此事著急呢!
再說那賈瑛,趙行良倒是與他有過接觸,也是個燙手的山芋啊!」
鍾善朗問道:「怎麼回事?」
鮑祀憹這才解釋道:「那賈瑛本是從雲南而來,赴京趕考的舉子,本來今日是要搭漕船走的,可誰承想,遇到了馮恆石。」
鍾善朗不知詳情,隻道:「一個雲南舉子,有什麼燙手的?」
鮑祀憹解釋道:「鍾大人有所不知,那賈瑛祖籍並非雲南人,而是金陵人士。」
鍾善朗聽了心中一動道:「可是金陵賈?」
鮑祀憹點頭道:「不錯!」
能被冠以地名的賈姓,整個大乾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鍾善朗皺眉道:「那倒是有些麻煩!」
「關鍵,這個賈瑛,還是先寧國公的嫡派,其父賈敇,原雲南衛指揮僉事,卒於任上,其祖父賈代佑,便是原寧國府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的嫡親兄弟。是以,下官確實不好下令驅人啊!」
鍾善朗也附和著點了點頭,道:「明著不行,那就暗中去做,給他們添點麻煩,隻要保證其性命無虞,讓他們早些離去就好!」
鮑祀憹道:「下官已經命人去辦了!」
兩人又商議許久,這才散去。
湖廣按察使鍾善朗,回到自己的府邸後,找來紙筆,開始寫信,隻見信件之上隻寥寥幾字:
「吾恐嶽州紙『鮑』不住火,不如一同化為灰燼,速回!」
當即便招來心腹,命其連夜過江,往武昌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