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天道好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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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傅府書房內的燈火依舊在窗紙上照出兩道隱約的身影。

房間內隻有傅東來和葉百川二人。

「王子騰病了?」傅東來聽到這個消息後,神情一頓。

葉百川點了點頭道:「不僅僅是病,聽說連下地都難,倒是把趙光北一路上給急壞了,四下打聽名醫。」

葉百川略作停頓後說道:「這樣也好,反倒省了不少麻煩。」

傅東來明白葉百川口中的麻煩指的是什麼,王子騰挾大功回朝,勛貴一脈隻怕又要添一根定海柱石,新政的敵人憑空多出一個來,這些年朝局雖然看似穩定,誰知道那些保守一派的是不是在蟄伏以待時機,王子騰回京這不正是一個天賜良機嗎,有當年的李恩第於勛貴的默契關係在先,兩邊的淵源可不小,由不得他們不慎。

政爭無關個人恩怨,而是大道相左,不死不休,彼此之間,幾乎沒有緩和的可能,誰都想著另一方倒下。

「好好的,人突然就病危了?你不覺得這裡麵有問題?」

葉百川沉思道:「你是說王子騰在以退為進,示敵以弱?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他自己做過什麼,心裡比誰都清楚,就算他不再為勛貴張目,隻怕陛下那裡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傅東來點點頭:「如果能坐下來談,老夫未必就要抓著不放,可從他所做的種種看來,這幾乎沒有可能。」

「還記得當年王子騰剛剛赴任九邊總督的時候嗎?遠在隴西河西之地的白蓮逆匪突然調轉大軍南下湖廣,與叛王楊煌南北呼應,事後朝廷追責,頂罪的是西寧侯藍田玉,但不要忘了,王子騰才是九邊總督,那時候他在何處?」

「為何楊煌一敗,王子騰就順利掌握了西軍大營,不到半年時間,禍亂西疆四省足足四年之久的白蓮教就覆滅了,真的是大乾的官兵太弱?還是他王子騰是孫子再世?」

「東來公那個時候就懷疑他了?」葉百川好奇問道。

傅東來搖了搖頭道:「也僅僅是不解,還談不上懷疑。」

「真正讓我懷疑的,還是後來朝中發生的幾樁大事,陛下南苑遇刺,事後追查刺客來自邊軍,九邊總督同樣是王子騰。」

葉百川不解道:「不是說刺客來自遼東嗎?」

傅東來冷笑一聲道:「那遼東的逃卒是如何到達的京城?又是誰放他們進的南苑?三陽教的那些餘孽不過是些市井亡命之徒,他們還沒這等手段讓奮武營都統謝鯤俯首聽命。」

「如果這個還能說是意外是巧合,那後麵的一係列事情又怎麼解釋,別忘了朝廷向北邊開戰的契機也是王子騰創造的,匈奴老王巴圖溫都蘇明明早就亡故了,王子騰卻壓著不報,對朝廷則以時機未到而回絕,結果就出了一個玉滋使團被殺桉,偏偏又是王子騰率兵屠滅的渾邪部,一次兩次與他有關聯或許能用意外解釋,可樁樁件件都與他這個九邊總督脫不開關係,這就值得人深思了。」

「果不然,後來京城這邊史鼎的桉子才剛剛發生,王子騰那邊便以匈奴內亂,老汗死,右王被殺為由開啟了北征,讓南苑一桉半到中斷,最後以史鼎的死而結束。」

「好一個挾大軍以嚇朝廷。」葉百川也附和著嘆道。

對於葉百川的表現,傅東來隻是笑了笑,人都是有私心的,這位好友也不例外,這些事情果真隻有他一人看得出來?那也太小看葉百川了。

難道是為了恭維他這個內閣次輔,新政的掌舵人?

傅東來搖了搖頭,到了葉百川這等地位,哪怕是對他,也沒必要事事順從,就好像在軍製和政改先後問題上的分歧。

他不明白葉百川到底在顧慮什麼,但無非也就身前身後罷了,這點傅東來反倒看的通透,不管怎麼樣,對方都已經被綁到了新政這輛馬車上,隻要自己還在,葉百川就不會倒向另一邊,何況相交多年,對方的諸多理念也確實與新政相合,而異於保守。

「眼下就看金代仁那邊了,王子騰新敗,於他的威望有所損傷,如果此事處置好,未必不能壓一壓他的風頭,不至於剛剛回京就劍拔弩張。」

誰都沒想到王子騰會有今日之勢,人還沒有回京,便讓朝中的氣氛緊張起來,就連他們二人都不得不小心應對。

葉百川則皺眉道:「金代仁會聽咱們的嗎?」

傅東來頓了頓,說道:「清流一派在朝中隱隱自成一脈,如果放任下去,隻怕又是一股足以左右朝局的勢力,現在唯一差的,就是在內閣中的話語權了。」

「他相和王子騰爭?」葉百川笑著搖了搖頭:「未免天真了些。」

「不管他是天真,還是夜郎自大,能為我所用就好。」傅東來澹澹的說道。

「東來就不擔心養虎為患?」

傅東來看向葉百川道:「放任不管才是禍患,掌握在手中就是一把利器。」

《萬古神帝》

正敘話時,鍾慶走了進來道:「老爺,兵部的嚴尚書到了。」

「請進來吧。」傅東來說道。

嚴華鬆匆匆走了進來,看到葉百川也在,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又收了回去。

傅東來似乎看出了此點,問道:「這麼晚了,可是有什麼事?」

他與葉百川之間,還沒到要刻意回避的地步。

嚴華鬆聞言,反倒愣了片刻,他為何來此難道東來公不知道?

轉念又想,自己還是修行不到家,看看眼前這位正主就是了,山崩於前而色不改,臨大事必有靜氣,何況於大乾的次輔而言,這天下又有多少能稱得上是大事的。

想到此處,嚴華鬆不免一陣羞愧。

收斂了表露在外的焦急之意,一掃身上的風塵仆仆,緩緩說道:「下官是為了今日山西都指揮使周興呈遞入京的奏本而來,今日下官到內閣時,閣老正給陛下講經,隻能托楊閣老代轉,東來公可看過了?」

傅東來神色一愣:「周興?什麼奏本?所為何事?」

一連三問,把嚴華鬆問住了,感情這位是真不知道,那他交給楊景的奏本呢?

「壞了!」

嚴華鬆心中一個咯噔,事出反常必有妖,奏本沒到傅閣老手中,那到了哪裡?

「怎麼回事?」

一旁的傅東來和葉百川也都看出了不對,紛紛起身盯著嚴華鬆問道。

嚴華鬆臉色一苦,將今日的事情大致復述了一邊,兩人聽罷,臉色驟變。

「唉,湖塗啊,這等事情,你怎能假他人之手。」葉百川看著嚴華鬆苦嘆一聲道。

「下官下官也是被架到那兒了,楊景畢竟是內閣首輔,下官」

傅東來抬手打斷了嚴華鬆的話說道:「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還是想想該怎麼應對吧。」

「本想著借此次兵敗之故,壓一壓王子騰的風頭,如今看來,憑空多了一個變數,事已不可為。」葉百川說著,又看向傅東來道:「東來公,山西布政使王弼輔是你的門生,他難道就沒有寫信來?」

傅東來沒有說話,搖了搖頭。

葉百川見此,心中更是一沉。

「王子騰此刻就在山西。」

怪不得人突然就病了,還偏偏停留在了寧武,這下一切都明白了,他們這邊想著怎麼對付王子騰,沒想到還是慢了一步,對方已經先一步出手。

或許,還不止如此。

卻聽傅東來說道:「老夫擔心的不是針對王子騰的計劃失敗,百川,可還記得金代仁為何出京?」

葉百川說道:「當然是為了往山西徹查軍火走私」

話到一半,卻突然想起了什麼,麵色一變道:「我沒有記錯的話,金代仁出任此次欽差,是楊景保舉的吧?」

傅東來的點頭肯定了他心中唯一的一絲不確定。

「王子騰、周興、金代仁、楊景」

「這件事一開始就不是一場簡單的兵敗。」嚴華鬆升任尚書多年,見識自也不凡,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他們想要做什麼?」

嚴、葉二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傅東來,一切不言而喻。

「東來公,還是派人連夜趕往山西,聞明緣由,再謀應對之策。」葉百川說道。

傅東來此時業已平靜了下來,轉身坐回了椅子上,對兩人的話充耳不聞,心中沉思著什麼。

良久,才聽傅東來開口道:「此時再動,已經遲了。」

葉百川急的跺腳道:「那總不能什麼都不做,任由對方施為,王弼輔就在山西,他應該清楚,讓他去處理。」

傅東來搖了搖頭:「王弼輔的性子我了解,之所以派他去山西,就是看中了他的沉穩」

說著,長聲一嘆,滿是無奈與失望道:「如今看來,他十有八九也陷進去了。」

嚴華鬆皺眉道:「閣老,眼下事實如何,還沒有定論,或許是構陷呢?」

「如果是構陷,那王弼輔那邊不會沒有絲毫動靜。」傅東來看向兩人道:「最起碼,會寫信告知於我。二位別忘了,朝廷派金代仁為欽差的消息,早就已經傳出去了,他不會不知輕重,隻怕他們這會兒還商量著怎麼遮蓋過去呢。」

事實上,傅東來猜的一點都沒錯,王弼輔既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

「山西的事情,隻怕已成定局,對方不惜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布這麼大一張網,不會不考慮周全的。」

「大意了。」傅東來心頭突然湧起一股濃濃的暮意,甚至幾步之外的另外兩人都能感覺得到。

葉百川看著眼前的傅東來,眉頭緊皺,於嚴華鬆相視一眼,說不出的擔憂。

新政的大梁全都在傅東來一人身上,如果他出現什麼問題,那大乾如今大好的局勢,旦夕間就會竹倒梁榻,高樓瓦礫盡數化作飛灰。

這是兩人絕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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