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披著政治外衣救媳婦(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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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適擺開文房四寶寫秘信,才落筆寫下「慎」字,門外忽一陣風動,警醒得那隻執筆的臂停在空氣裡,筆尖上聚的濃墨滴答斷在箋紙上。

俊挺的身軀一動不動立在門外,從發束服飾上看是男子,但是明亮的光線將她的女性曲線完美地擴張在李適的眼裡。

能躲過雍王府的護衛混進來的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李適擱筆,淡淡問:「來者何人?為何一言不發?」

門外的她眼中漾著晶瑩的淚花,情切寄詞:「『紅綃信手舞』,益州一別,已是八年,大王可還記得奴婢?」

是她!

李適記得,他怎會不記得!心中猛然一動,拿筆的手微微一顫,恍如隔世:「紅綃,你終於肯出現了。」

吉貝聽到呼喚才推門而進,一身紅裝燦若朝霞,英氣逼人,緩步現身,端端正正朝李適行跪拜大禮。

李適表情自然地接受她的大禮。

誰也不再是當年的少年,二十餘歲的人了,兩個人在彼此看不到的歲月裡磨煉得成熟,一舉一動,都是一樣的穩重。

「大王,請喚奴婢為『吉貝』。」

「喔?吉貝?從何說起?」

吉貝嫣然一笑,眸中細碎的光卻壓抑著無盡的苦楚:「這是當年商音娘子賜予奴婢的名字,奴婢身為卑賤舞姬,她批評以『紅綃』取名是看輕女性。吉貝為花,高不可攀,紅艷不俗,便以此為名。」

話中一字一句的「奴婢」,李適頓感生疏:「吉貝,我們情分不淺,你不用自稱奴婢。」

她繼續說:「八年前益州一難遇上商音救濟,次日您瞞著我奔向靈武,留信囑咐我要護商音娘子周全,我謹記銘心,眼下她被鄭王逮去,我無能為力,勞煩大王親自出馬。」說完又是一拜。

李適抬手示意無需再拜:「這何須你求我自會救。當年本王離開益州後你們遭遇了什麼?商音本不姓曲,我去她舅舅家尋時為何杳無音訊?你又為何這麼多年不來尋我?」

「益州一別,數月後我們被山賊草寇襲擊,商音的舅舅遇害,我與她遭亂馬踐踏,危難之際被一隊樂班搭救,以此為生。商音因救我受了重創,死裡逃生後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識。」吉貝一麵敘訴,嘴中翻入鹹意,淚已潸然成河。

兩人話說了半晌,都是站立,李適不覺腿腳一軟,軀體如被抽了骨髓的癱瘓,半晌才回過神,帶著一點嗔意試探:「難道你也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回長安的路?」

也許吉貝真的快忘記自己是誰了。

她跪地請罪,言語哽咽不清:「大王您行事入微,目光仔細,如何會不看出我與德妃的心腹綠綰七分像……若說我與她沒有關係,想必您是第一個不信的……」

從齒間擠出「德妃」二字,嘴唇似乎頂了千噸重。

李適麵無訝異,果然是早早猜測到了,唇也沉重地上下動:「所以當年安史戰亂逃難至蜀地,我回頭尋母親,中途遇上的刺客是德妃所為,你也不是來追隨我的,而是來親眼來見證本王的死,回去復命的。我說的可有偏差?」

吉貝絕望,閉眼點頭,叩首請罪,額間一片紅腫,朱砂痣已依稀難辨。

他麵冷心熱:「為了我,你終究背叛了真主。你自小舉目無親,想來德妃對你恩情不淺,你的為難是人之常情。」

「吉貝自知叛主,無顏見您,不過是借著虛假的軀殼多苟活幾日。」

她說完昂揚拔劍,劍鋒刺得旁人難以直視,那雙淚眸亦不閃避,謔謔來回踱劍,一道春風裁柳的利索,標致容顏立添了兩道怵目驚心的劍傷。

鮮血,滴答滴答,像被人蠻力掰碎的熟石榴,顆顆紅籽落滿地。

吉貝行動之快,李適還來不及反應。如此剛烈的女子,叫人不得不服。

他思考一瞬,才將心思放在正事上:「至於救商,需要你們樂坊的人去鄭王府求人。」

吉貝辭謝告退。來時一襲紅衣漸近,消失時一抹殘紅遠去不見。

李適對外側的暗門呼喚,「早知你來了,進來吧。」

謹終現身,行禮道:「卑職想不不到,紅綃的秉性這般剛毅,若非她對大王有情,否則早變成德妃手上不錯的棋子。」

怪道「情」字誤人!吉貝若不想受製於德妃,假裝異地遇難,也是不錯的下場。

李適似乎都能理解。

一絲狠厲掃去他眼中的霜寒,命令道:「走,去鄭王府。」

天上的烏雲像大黑魚的鱗片密密麻麻地排列,黑壓壓沉下來,仿佛要一口吞噬世上的草木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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