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草(1 / 2)
夏年拔出了劍,古劍的刃上吐著寒芒,念力與靈氣化作咒毒,讓劍身更加鋒利。
女孩的長發散開,混入了漆黑的夜裡,病號服的缺口下隱約可見細膩的肌膚。
她的目光望著夏年,嘴角掛著一抹冰涼的淡笑。
江琉沒有率先攻擊,她就像是以前的那個學妹。
可就在剛才,她將顧芊靈打得奄奄一息,幾近死亡。
「你是誰?」
夏年問她,他不明白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是邪魔還是江琉。
如果是那個學妹,此刻應該感覺到冷,畢竟現在的氣溫低到零下十度,穿著薄薄的病號服,會被凍傷的。
可她並沒有表現出冷的模樣,反而放鬆地站在雪中,那些傷口也愈合了,就像她一開始就沒受傷一般。
夏年看著她衣服上的血跡,那些證據證明了她受了很重的傷,與顧芊靈不相上下。
她不是普通人。
她體內有靈力,還有虛靈根,那根燃著火焰的羽毛在她手中,沒有灼傷她,反而是為她源源不斷地提供著靈力。
她是邪魔?
是邪魔的話,為什麼還能保持著理智,為什麼沒有攻擊他?
夏年想不通,但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江琉身上正發生著改變。
他想救這個學妹,就算他們隻認識了幾個小時,可江琉給他的印象還不錯,沒有學生身上的傲氣,柔柔弱弱的還挺可愛。
就當是同學一場,或者見色起意,英雄救美。
救江琉的理由,夏年隨隨便便就能想好多條,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是救不救的問題。
這道題不是選擇題,他必須要救江琉。
可對於他的詢問,江琉隻是歪了歪頭,道了聲:「舔狗。」
夏年腦中的那根弦突然就崩了。
憤怒的火焰化作了一層又一層的威壓,像是子彈被激發,底火引爆了火焰,高壓氣體推著子彈,槍膛噴出火花。
勢不可當的「陰」附著在他的右手,腳步輕快像是在黃金鑄就的舞台上跳一曲交際舞。
他身後的雪花被卷起旋渦,地麵上犁出幾厘米的裂縫。
夏年模糊成一道黑影,距離江琉有十幾米,可他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
堪比合金的空間層層崩解,江琉的靈力能創造的空間,更像是法術屏障。
之所以不稱為屏障,便是因為那些在空間內緩緩流轉的虛靈力。
如果是真正的空間,夏年已經被靜止了,畢竟空間是那種看不見扌莫不著的東西,與時間一般恐怖。
但江琉的實力太弱,能創造出『偽空間』,已經算得上是天賦異稟。
在正常情況下,夏年一定會很欣喜,畢竟不提其他的,有靈力的人壽命很長,這就是最大的優點。
可現在……他寧願江琉當一個普通人,再這麼下去,她的結局一定是被修真者斬殺,單單杜榆就不會放過她。
江琉嘴中喃喃自語著,話語沒有傳出口,她肆意地驅使著不屬於她的極端力量,嘴角的笑意愈加危險。
見到那些被他親手斬出的傷勢後,夏年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
「把江琉還回來!」
邪魔!
今天可是12月24日,是平安夜!
江琉應該陪在她母親身邊,彈琴唱歌,共享天倫之樂,而不是在這大雪裡發瘋!
這件事他會記在古凰的賬上!
今天應該是幸福的、安全的,江琉不可能會死,他會把江琉救回來,就像是其他同學一樣!
平平安安地救回來!
傷痕裡流出了血液,溫度變冷後隻剩下憤怒,夏年維持著「陰」,逐步地靠近江流。
「要小心……還有一招。」
顧芊靈擔心地提醒他。
江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似乎在埋怨她毀掉了這氣氛,空間之力沒有指向夏年,反而是在夏年瞳孔緊縮中,鎖定在顧芊靈身上。
砰———
沉默的爆炸聲,尖銳的劍鳴混雜著狂風,噪音呼嘯在周遭,鑽入耳中異常難聽,甚至讓人的耳蝸生疼。
「夏年……」
顧芊靈驚叫了一聲,看著身前的那個身影,他腳下的地麵崩解出猙獰的裂紋,刺目的血液濺出一大片。
「沒事。」
夏年一字一頓,擺好劍式。
「你閉嘴——!」
江琉臉上的表情化作了惡鬼,她瞪著顧芊靈,一副要把她碾成粉末的模樣。
今晚,夏年是屬於她的,她是女主角,夏年是男主角。
她不可能讓顧芊靈拿了她的戲份,那個賤人敢在她麵前晃悠,就該死!
夏年是她的……
「配角」,就老老實實地呆在那裡,舞台上沒有屬於顧芊靈的角色。
她殺青了,既然領了盒飯,那就安靜一點!!
別在這裡礙眼!!!
如果她想的話,她會驅使著這些美好的力量,將那個賤人徹底地碾成一張肉餅。
她已經自由了!
她叫江琉,是個正常人。
沒有人能攔著她,她想報恩就報恩,想談戀愛就談戀愛,她是成年人,而且有「力量」。
是的……她有力量。
可以讓她感受到自己還活著,可以讓她反抗那些鎖鏈的力量!!
江琉長長地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那些躁動,嘴角上揚,笑得很是甜美。
這是她的一張麵具,這是「學妹」,她會用學妹的身份與夏年唱一首浪漫的歌,跳一曲永不完結的舞蹈。
這是她的自由與權利。
「把江琉還回來。」
夏年的聲音裡滿是炙熱的怒火,像是隻被惹怒的獅子,張開陰沉的血盆大口,利齒在夜色下閃過銀芒。
這句話對他來說是信念,是詛咒。
空間之力組成的風暴刮過,通風管道被扭曲旋轉,像是柔軟的塑料袋被揉成一團。
夏年咬著牙,身影從江琉的右側貼近,虛無縹緲的空間再次擋在他麵前,它們是守護王者的衛兵,將江琉一層層地保護起來。
而對於夏年來說,自己便是刺王殺駕的那個刺客,衛兵阻擋不了他,他腳踩著衛兵的屍體,腳印裡沾著猩紅的血,寒風是他的怒吼,雪花是他的目光。
在這片大雪中,他陷入了奇特的領悟,就算是下乘的「寒氣」靈根,就算比不上「水」靈根,但他也有自己的力量。
寒冷不會摧毀他,恰恰相反地,這些阻礙會化作他的劍、他的矛,就在此刻——
利刃高聲鳴響,軌跡玄奧異常,夏年的劍刃上浮現出白色的霧氣,它們在這片雪夜中,依舊是那麼顯眼,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縷燈火。
鵝毛大雪為他戴上桂冠,夏年越過那些透明利刃的刀山,劍心通明一往無前。
「雨劍訣」在他手中使出的效果,與顧芊靈完全不同,顧芊靈走的是靈活、以柔克剛。
而夏年則是如一顆子彈般,隻要激發,便是剎那間的閃光,無與倫比的威力會在瞬間爆發,火藥味最濃鬱的那一刻,就是他斬下之後。
「把江琉還回來!」
一劍過後,十米範圍內全部陷入了冰封,寒霜之氣彌散,雪花變得更大,還帶著一縷若有若無的殺機。
夏年再次對自己說出那句詛咒的話,每次這樣他都會肯定自己的目標。
目標愈加明確,柔弱的女孩就站在雪中等著他,而他卻一劍劍地將女孩斬得遍體鱗傷。
他不敢下重手,那樣就無法挽回了,念力的咒毒已經作用在了江琉身上。
就像是普通人麵對靈力時的束手無策,築基之下的修真者麵對念力時,同樣與凡人無異。
「為什麼要選擇江琉,把她害成這番模樣。」
夏年問她,問的是她體內的另一個存在。
可江琉隻是諷刺一笑:「江琉……?哪來的什麼江琉,身在這個局裡,你們都看不清自己的角色。」
她在大雪中哼著歌,像是完全無法理喻的瘋子,隱約中又能察覺到深深的悲傷。
可悲傷?
夏年才不管什麼垃圾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