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野草（2 / 2）
悲傷能當飯吃，還是能當水喝？
他肚子很餓，中午飯沒吃，現在天都黑了！
他要聽的不是這些瘋言瘋語，他要救江琉！
他需要知道江琉身上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你還能動？」
江琉舔了舔嘴唇，眼眸中倒映出夏年此刻的模樣，那個人已經在她的力量下不成樣子，不僅是左手被狠狠地斬了一刀，軟綿綿地垂著，他的臉頰、月匈口，身上沒有一處是安然無恙的。
他怎麼還能動？他到底是為了什麼堅持了下來。
夏年重復了一句『把江琉還回來』，江琉一如既往地沒有回應他。
他抬起頭，踉踉蹌蹌地站定在風雪中。
「我的力量是最強的，為什麼你還能動……我不想殺你，你別逼我。」
江琉的語氣極為空洞，她冷冷的說著那些威脅夏年的話，臉上卻是急切地哀求，似乎是在喊著『快停下來』。
可夏年怎麼能停下來？
如果他放棄了，江琉怎麼辦，她母親怎麼辦？
他要說服自己，江琉變成了另一個人，剛剛還在與他拌嘴的學妹，就這麼被邪魔奪舍了？
這是他想要的結果？
夏年問自己。
他重整旗鼓，傷口被自己凍僵，止住了失血，這樣他就不用再耗費靈力去療傷。
劍刃上纏繞著寒氣，白色的雪花被風擾亂，如刀刃般摩擦著肌膚，勢要在少女的瞳孔中炸裂出一朵薔薇花。
顧芊靈幾次想要加入戰鬥，可江琉任意幾下攻擊就能將她擊潰，她已經堅持不住了，她力竭聲嘶，喉嚨裡乾涸到開裂。
「你喜歡我麼？」
輕聲細語傳入夏年耳中，就像是一縷甘泉，能讓他好好地痛飲一番，對於快要渴死的人來說，這不亞於救命。
夏年憤怒的眼神忽地就冷靜下來。
轉而，又變得有些緊張，他恍惚地望著眼前那個女孩。
這語氣……她是江琉？
難道說一切都結束了？
「問你呢，你是不是喜歡我？」
江琉笑眯眯地站在不遠處，隻要她願意，下一刻就能暴力地轟殺夏年，可她隻是輕輕地哼著歌，眼眸中隻剩下年輕的身影。
她怎麼能想不到呢？夏年這麼努力到底是為了誰。
所以，就算夏年沒有回答，就算她能猜到夏年的想法……
夏年可以為她這麼做，那江琉也同樣會保護他。
「不！」
江琉忽然有些恐懼，她臉上的神色很是矛盾，隨後定格在譏諷的笑意下：
「有力量就可以了，有它在，我什麼能擁有。好了……」
她煩躁地擺了擺手：「現在我討厭你了，舔狗，快拉著你的女孩滾吧。」
「誰管你。」夏年撇嘴道。
「什麼？」她的神色一僵，有些不解。
「把江琉還回來，你這個垃圾。」
夏年諷刺地看著她：「我不會放棄的，直到把你斬殺在劍下，江琉不需要你，她母親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需要你。」
他平靜地說著，那些從他嘴裡吐出的話語，比刀子都鋒利，割得江琉心痛不已。
「今天是平安夜，江琉的母親在等她，她是她母親的驕傲，你是什麼？邪魔？還是超能力者，你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價值，從你傷害無辜者的時候，你就已經死掉了，被這個世界殺掉了。」
夏年舉起劍指著她：「邪魔，乖乖地把江琉給我，這樣你還有存活的希望。」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強者隻需要刀子就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江琉冷漠的笑著，伸出手鎖定了那片空間，靈氣似乎凝聚成固體，如千萬噸重錘壓在夏年的脊背上。
「跪下吧！這樣我還能饒你一命！」
她咧著嘴獰笑著。
壓力如山似海，壓得夏年抬不起頭，劍斜著指在腳下。
可他沒有下跪，甚至還強撐著站穩身子，他沒有顧芊靈那種雄厚的劍勢，但他有念力，念力可以抵禦這些威壓。
放棄？
他怎麼可能放棄！？
就算江琉與他才認識幾個小時，可她隻是個剛剛成年的學生啊！她有光明的未來！以後會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幸福地活下去。
所以！
夏年絕不能原諒麵前這個家夥！
今晚就是她的末路，江琉會站在她的屍體上，幸福地活下來，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樣。
她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對她母親來說不亞於天翻地覆。
她的家長再怎麼不好，這些都是可以改的！改不了江琉還能逃，天大地大哪裡不行！
隻要心髒還在跳動，生命還在延續，不論什麼困難都可以輕鬆地跨越，他會幫忙的，就像是他向江琉承諾過的，遇到困難給他打電話。
他很樂意幫忙！畢竟他就是個閒人！
找炎魔也好，尋鈴鐺也好，這都是他主動幫的忙，畢竟他有的是時間。
有困難就來找他，能幫的豁出這條命他也會幫，現在江琉需要他，江琉被邪魔傷害了，罪魁禍首就在他麵前站著。
讓他退後？假裝沒看見。
說什麼『帶著顧芊靈走』？他嘗試過勸說自己，可那些謊話連篇，說出來比雪花都輕，那他怎麼放棄。
在這場雪沒停之前，在救出江琉之前，夏年倒下會站起來，受傷了自己舔舐傷口，隻要他的眼睛沒閉上，那他就絕不會放棄。
他一定會把江琉救出來！
「夏年，用這個！」
顧芊靈大喊道，雨殤劍懸空飛來，像是一條遊魚般，輕輕地插在他右手邊。
劍刃鋒利得不像話，不論是造型還是品質，顧芊靈的劍都要比他手裡這把強得多！
「雨劍裡還有一招的……絕劍，我用過一遍！仔細地想一想，你可以的！」
顧芊靈試圖讓他回憶起當時的景象，這是夏年唯一沒有領悟的一劍，因為那裡有劍勢，而劍勢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領悟。
可在這種幾近絕望的情況下，她隻能盼望著夏年能成功。
如果他領悟不出絕劍，江琉的囚籠會像打敗她一般，將夏年擊潰。
「想得美！」
江琉瞪著又在打亂劇本的顧芊靈，附近的空間發出輕靈的震音。
力量聚集在她的手中，夏年聞聲一閃，向著她殺來，可江琉沒有理會夏年的攻勢，反而用仇恨的目光盯著顧芊靈。
充滿殺意的「囚籠」凝聚成形，夏年的身影猛地一頓，轉而一路飛奔來到顧芊靈身旁，抱起她逃開江琉的攻擊。
見囚籠被破解，江琉沒有露出不甘心，她冷冷地盯著夏年抱著顧芊靈的姿態，緊咬著牙，素手輕輕一握。
無聲的毀滅發生了，這次是她主動引爆了囚籠，沖擊力在積雪中炸開雪白的花。
夏年攔在她身前，劍式被沖擊波抵擋，顧芊靈氣息反沖，痛苦地咳出一口血。
「我已經厭倦你們了……」
江琉伸出手指著顧芊靈，對那個賤人，她可是恨不得用刀剁成肉醬，解心頭之恨。
她後悔了，如果她在剛才就殺掉顧芊靈，哪來之後的這些麻煩事？一隻蒼蠅在舞台上飛來飛去，她感到惡心。
「好在……現在也不遲。」
江琉笑眯眯的伸出手，她已經鎖定了顧芊靈，就算夏年能擋下第一次第二次，隻需要多來幾次，顧芊靈就必死無疑。
夏年隻能在殺她與保護顧芊靈之間任選其一。
顧芊靈傷勢太重，隻是苟延殘喘罷了。
而她的狀態卻非常好，她會先殺掉顧芊靈，之後好好地享受一下短暫的安寧，再把夏年殺掉。
既然夏年不喜歡她，那就別怪她無情，以後她會遇到另一個夏年，世界上溫柔的人就跟地上長的野草，要多少有多少。
這就是自由的美妙，她不會被任何關係給鎖住，這個世界任她遨遊。
但在購買旅行車票之前，江琉會先把這兩個人解決掉，她會很想念夏年的。
如果哪一天她想起了這個人，或許會傷心難過，但也僅僅如此。
時間會改變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