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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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蘇桐感覺自己歇斯底裡的像個瘋子,可她卻沒法壓抑。

也不想壓抑。

等她終於吼得累了,累得幾乎要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她仍舊咬著牙透過眼裡的水霧去瞪那道模糊的身影——

「你知道那種感覺嗎蘇兆程……你憑什麼叫我接受你的補償,啊?

我連多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我一想到我身體裡有一半是你的血我就厭惡自己!——我是怎樣、怎樣……怎樣努力地拚命才活到今天的……你知道嗎,啊?

!」

沖著蘇兆程喊完最後一句,蘇桐幾乎脫力地跪向地麵去。

她身後同樣目光沉重的男人連忙箭步上前,把人抱進了懷裡。

嗓子已經完全啞了的女孩兒泣不成聲而無力地推拒掙紮著:

「放開……別碰我……」

「——」

聞景眼眸裡的血絲駭人,他隱忍著抬頭冰冷地看了蘇兆程一眼。

這一眼就將已經傻了的中年人喚回了理智。

蘇兆程幾乎是本能地哆嗦了下——這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如果沒有別人在,那個青年會直接上來撕了他。

然而到底還是什麼也沒發生。

聞景攥緊了拳,指節都喀拉作響。

但他仍舊死死地咬著牙也壓著眼瞼不讓女孩兒看見自己此時的神情——

「……我送你回去。」

他的聲音已經因為壓抑的情緒而幾近沙啞。

說完話,他就直接把女孩兒抱起來往外走。

在臨出門的前一腳,聞景停住,側過臉用冷得像冰一樣的餘光掃過餐廳裡僵立著的男人——

「你再敢出現在她麵前,我會殺了你。」

……

新一周的第一天,蘇桐就被孫仁叫去了辦公室。

推門進去,蘇桐笑眯眯地先沖著辦公桌後麵的人樂:「師父,您不是出差去了嗎,怎麼才兩三天就回來了?」

「兩三天你都差點給我把天捅出個窟窿來,我還敢多呆嗎?」

孫仁翻著手裡的早報,沒抬頭,語氣帶著既無奈又欣慰的復雜。

蘇桐觀察了幾秒,心下稍安。

她笑著走上前,「師父,我這次的報道做得還可以嗎?」

「你啊……可真是什麼都敢報。」

孫仁睖她一眼,之後轉為無奈的苦笑搖頭——

「年紀這麼輕就風頭這麼盛,你是一點也不怕遭人忌妒啊?」

「如果因為怕遭人忌妒,做事就畏首畏尾,該報不報——師父,您別跟我說您想要個這樣的徒弟啊?」

「……」孫仁稍稍正色,「近些年醫患問題愈發成了熱點,你沒學旁人拿小事件小角度去挑撥事態,這一點做得很好。

不過一次性高值醫療耗材作為醫療盲區,部分隱患埋了很久,你這一針下去雖然見血,但也很有可能觸動一部分利益階層的敏感神經——比如你報道裡提到的那家不具名的售賣高價醫療器材的公司——你對合理復用規程的呼籲,可跟斷人財路沒什麼區別啊!」

聽孫仁提起信定集團,蘇桐眼神微微一閃。

隻不過很快她就掩飾掉了自己的不自在。

「師父,您做記者這些年,就沒得罪什麼人?」

「……」

孫仁被她的話拿住,表情無奈還有些惱。

「越是在這一行呆得久了我越懂了,」蘇桐笑笑,「真正誰也不得罪的記者,都八麵玲瓏長袖善舞,端著虛假的臉伸著要錢的手說著義正詞嚴的話……記者本就是個會得罪少數人的行業,我不想像那些入職幾年買車買房的心思玲瓏的『前輩』們一樣。」

蘇桐唇角微彎,「我有我自己的堅持。」

孫仁沉默了一會兒,擺擺手。

「我已經老啦,越來越跑不過你們這些年輕人了——風頭盛些也好,以你現在名氣,有些人就算想動你,都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了。」

聽著這話,蘇桐眨了眨眼,沒等她再說什麼,孫仁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孫仁:「那你先回去吧。」

「好,師父再見。」

「……」看著女孩兒的背影,孫仁頓了兩秒,伸手去拿桌上的話筒。

邊起身他邊低聲:

「初心不負嗎?

……不簡單啊!」

「連專職委托人那兒都沒來催促?」

聞景站在電視台大樓七層的電梯間裡,俯視落地窗外的光景。

窗上映著的男人眼神深沉,眉心緊擰。

「這實在不像對方的行事風格……既然之前都會貿然出手,為何越臨近期限卻越沒了動靜?」

「老大,我覺得你就是關心則亂啊!」

todd的聲音在耳機裡聽起來很是無奈,「leo不是說了嗎,那海關官員確實沒什麼動靜——我看是老大你上次出手把涉事的人都驚得不輕。

而且有你的名號壓在那兒,圈裡的有幾個敢再接這任務?」

聞景聞言冷嗤了聲,「圈裡什麼時候少過怕死的了?」

「……」todd一縮脖子,沒敢吱聲。

「最近桐桐身邊清淨不少……這樣,你回a國,跟leo一起把那條『線』再捋一遍。」

「唉,老大你不是查過了嗎?」

「我當時因為聞煜風的事情倉促回國,有幾個點還沒捋順——你們兩人徹查一遍,蛛絲馬跡都別放過。」

「好,我準備一下。

那蘇小姐那邊,老大你一個人護得過來嗎?」

「嗯,這段時間,我會二十四小時跟在她身邊的。」

todd:「……」

所以他為什麼要自找狗糧?

「那——」

todd的第二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聽到了耳機裡通訊切斷的電子音。

「……」他順著望遠鏡鏡頭裡一瞥,果然便見對麵樓裡窗內,原本孤身站著的男人身邊有了另一道嬌小些的身影。

嘖。

戀愛使人見色忘義且冷漠無情。

todd沒再多磨嘰,按著聞景的要求,收拾了所有物品並抹除一切痕跡後,轉身離開了天台……

「我以為你還準備繼續躲我。」

看著麵前的女孩兒,聞景神情平靜,眼神卻有些起伏暗湧。

「我隻是……那天太失態了。」

蘇桐不自在地避開目光交匯,「我想自己平復一下,也想給你考慮的時間。」

「考慮的時間?

考慮什麼?」

聞景眼睛輕眯了下。

目光深處藏著點危險的情緒。

隻可惜蘇桐自己正心神不定,並未察覺。

她說:「如你那天所見所聞,我可能不像你原本以為的那樣,所以我想給你考慮要不要繼續——啊!」

話音未落,突然失衡的重心就讓蘇桐下意識地驚叫了聲。

她本能就要做出反抗動作,但男人卻像是早有預料——她的雙手手腕都被鉗製著直接壓到了窗麵上。

幾乎同時,女孩兒的身體也被抵上冰涼的落地窗。

她呆了兩秒才猝然抬眸,微惱:「聞景你這是做什麼?」

「按你說的,『考慮』,而且是冷靜考慮。」

聞景的唇角扯了下,眼底卻沒多少笑意——

「不過我有點好奇,你覺得我愛上的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你?

而我在你眼裡,又是個什麼樣的我?」

「……」

後半句一個字沒聽清,蘇桐隻覺得那句「我愛上的你」在自己的耳膜上咣咣地撞。

這人、怎麼能這麼張口就……

「我比誰都清楚你有多與眾不同,蘇桐。」

聞景字字清晰地開口,他慢慢俯身到女孩兒耳邊,呼吸吹拂:

「別以為你在我眼裡是無害的,也別把我看得太——」

聞景的最後一個詞尚未出口,手機鈴聲就在兩人緊貼的身體中間響了起來。

趁對方注意力移開,蘇桐快速掙脫而後竄出了男人的包圍圈。

第一時間接起電話後,蘇桐心有餘悸地瞥了聞景一眼。

這眼神裡帶著明顯的警告——大概是「再亂來我就要你好看」。

聞景輕舔了下上顎,在女孩兒轉開視線的盲區裡笑得有幾分恣肆。

他從來清楚這個女孩兒有多與眾不同。

因為本質上他們是同一種人。

等蘇桐掛斷電話,聞景才收斂了眼神和笑容裡的戾意,邁開腿走上前。

「誰的電話?」

「susan。」

蘇桐晃了下手機,「去年年關,她不是邀請我去a國,結果我沒能去成嗎?」

「你要去?」

「不是,這次是我邀請她來這邊玩了。」

蘇桐側過身去按下了電梯按鈕,然後才轉回來,「她剛剛跟我聯係,說她的航班就要起飛了——下午我去機場接她。」

「我陪你。」

「好啊,」蘇桐痛快地答應了,「不過晚餐是我和她的閨蜜時間,有你在,我們可沒辦法好好交流。」

電梯門打開,聞景護著蘇桐進去,同時眉尾一挑。

「你還有什麼是我不能知道的?」

「嗯!」

蘇桐認真地用力地點點頭,忍不到兩秒就破功了——

她笑得眉眼彎彎,「特別多,都是秘密。」

「……好吧。」

聞景嘆氣,「那我到時候在車裡等你們。」

晚八點,夜色四合,夜幕下的t市萬家燈火。

「這家餐廳我可是在a國的時候就已經聽聞了,」susan和蘇桐並肩走進訂好的西餐廳,「所以上飛機前,我就迫不及待地訂好位置啦!」

蘇桐環視了一圈,目光掠過零星幾個客人,而後她無奈地轉回來。

「可我怎麼感覺這裡都是些情侶?」

「哈哈哈沒關係的,管他們呢?

享受我們自己的晚餐就好了。」

按著侍者的牽引,兩人前後走到角落的那張桌,坐了下來。

susan望著侍者:「就按訂好的來吧。」

「好的,女士。」

侍者應了一聲,轉身下去了。

沒一會兒,準備好的餐品和紅酒便被泛著亮銀色光澤的金屬質地的餐車推了過來。

侍者將精致的餐品端出,紅酒斟上,向著兩人行禮後才離開了。

看著麵前一眼就知道價格不菲的晚餐,蘇桐著實無奈——

「我才是東道主,怎麼被你弄得反而像個客人一樣?」

「我們之間需要分主客嗎?」

susan板起臉來嗔怪地看她。

沒堅持上兩秒,她自己先笑了,順手拿起旁邊的紅酒杯遞上來——

「來,為我們的久別重逢乾杯!」

蘇桐:「上來就這麼玩不太好吧,我可不想今晚喝得醉醺醺的被扛回去。」

「不還有你的小男朋友在嗎?」

susan沖她擠擠眼,笑得調戲,「來嘛!」

蘇桐無法,隻得也拿起了手邊的紅酒杯。

杯壁在桌子的正上方輕碰了下,發出好聽的聲音。

兩人相視一笑,各自收回手一飲而盡。

酒液一入喉,蘇桐便覺得有些微醺。

她十足無奈:「我可不是什麼好酒量的——今晚就這一杯,再不能喝了。」

「……」

susan眼神閃了下,「那好吧,聽你的。」

蘇桐放下空杯,玩笑地問:「怎麼樣,在全球最大的新聞網站裡前途無量,過著令所有同專業同學艷羨的生活——這種感覺是不是美好極了?」

susan沒說話。

過了兩秒,她兀地短促地笑了聲。

「美好什麼呢……」

「……怎麼了?」

蘇桐微怔。

下意識地坐直身後,她皺了下眉。

不知是不是這紅酒酒力太足,這才沒半分鍾,她竟好像有點眼暈了。

「那個看起來光輝靚麗,所有新聞專業的學生擠破腦袋都想進的地方……」

susan眼神復雜而感慨地從窗外的夜色間收了回來,最後落到蘇桐的身上。

她驀地一笑,眼神卻涼。

「桐,上次見麵你也沒問。

可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麼才進去的嗎?」

「……」

蘇桐眉心擰起來。

她腦袋裡愈發暈得厲害,不得不放下手臂扶住桌麵來支撐平衡。

不好的預感浮上蘇桐的心頭。

而對麵susan的笑容在視線裡越來越模糊,唯有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

「你以為,我們的導師真是死於入室搶劫殺人?

……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蘇桐的腦內一陣嗡鳴,她不可置信地竭力抬起頭,想提高聲音卻無力——

「susan你……」

「他們早就找到我了,跟當初賭場那件事有關的人,怪隻怪你調查賭場也就算了……偏偏又拍到了不該拍到的東西。」

「他們在導師家裡找不到錄像,就把他殺了。

然後他們找到了我——我能怎麼辦?」

「我答應他們,借導師的葬禮騙你去a國方便他們下手……可erica家的晚宴上,那麼精密的計劃和準備——你怎麼都能逃得過去?」

「而之前我再邀約你,你不肯去的時候,他們幾乎要殺了我了!」

「……我也沒辦法,桐。」

「對不起了,你不該信任我的。」

「……」

伴著這話聲,蘇桐的意識徹底沉進了黑暗裡。

todd接到餘的電話的時候,正在通訊頻道裡跟leo扯皮。

一感受到手機震動,他蒙了足有兩秒才陡然反應過來。

接起電話時,todd聽出對麵的聲音來,更蒙了:「餘?

你怎麼會給我打電話?

你不是最怕監聽和信息泄露嗎?

今天是吃錯——」

「閉嘴。」

「……」

todd這次特別聽話。

因為他聽得出來,餘的聲音雖然跟平常一樣冷得很,但一般情況可是聽不到這種隱約的氣急敗壞的情緒的。

不過……這得多大的事情才能叫餘這種活像永遠沒情緒的人都有了「氣急敗壞」的反應?

沒用幾秒,todd就知道答案了——

「蘇桐在king眼皮子底下被人帶走了,似乎是蘇桐當初大學期間的好友做了內奸——當初leo追查到erica身上根本就是錯的。

一直在給那邊通風報信、透露蘇小姐行程的,就是當時從機場開始就跟蘇小姐在一起的susan。」

todd呆了兩秒,沒忍住「fuck」了一聲。

跟著他反應過來:「不對啊,這邊這個海關官員我們一直監視著呢,他打出去的每一個電話我都查得清清楚楚,他見的每一個人也全都沒逃過我們的後續監視。

——他根本沒有機會也確實沒有聯係過其他小隊或者專職委托人。」

「說這些都沒用了。」

餘冷聲,「蘇桐身上的所有追蹤設備都被廢了——對方顯然是行家裡手,king差點把t市翻個底朝天也沒找到。」

「那你給我打電話乾什麼?

直接讓我——」todd的話音戛然一停。

兩秒後,他隻覺得自己頭皮都麻了起來,「你別跟我說,king他……來a國了?」

「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登機幾個小時——按時間估計已經到了。」

「whatthefuck!」

todd幾乎原地蹦了個高,電話都沒顧得掛,就連忙調頻連leo那邊的通訊——

「leoleo快快快,老大來了!你趕緊進去把那個人帶走——不管塞到什麼角落,千萬別讓老大看見他就行!」

然後todd和電話裡的餘都聽見leo絕望無奈的聲音:

「已經晚了。」

「……」

todd已經髒話都罵不出來了。

「待會兒聯係!」

跟手機裡吼完一句,他就撐著手邊的天台直接蹦了出去,順著管道靈活得跟隻猴兒一樣躥下了這棟四層的樓房,在黑夜裡飛快地朝著那個海關官員的家裡奔去……

todd到那人別墅外麵的時候,正瞧見別墅門大大方方地敞著,已經廢掉的門鎖宣示著幾分鍾前它遭受了怎樣的暴行。

todd頭大,想都沒想幾步躥了進去。

一路暢通無阻經過玄關,todd循著動靜走進餐廳的時候,正見到leo在一旁手足無措。

而一身黑衣黑帽的男人單手把那個足有二百斤的海關官員摁在冰箱門上——像是掐了隻雞。

男人手裡那把明顯開了刃的牛排刀,冷色的鋒芒離著那海關官員肥碩脖子上的頸動脈隻有毫厘的距離。

todd的動態視力足以清晰地見到那胖子官員腦袋上豆大的汗珠不要錢一樣地往下滾,身體更是抖得像個中風病人。

——他還真擔心對方一不小心把自己的頸動脈抖到牛排刀的刀尖上。

想也是一個鮮血四濺的場麵。

就算不晃到刀上去,隻看他這副被掐著脖子雙腳離地、臉色漲得通紅發紫的狀態,估計最多再一分鍾就嗝屁了。

而且這人還是a國的海關官員——雖然能做出暗殺這種指示的肯定不是什麼好鳥,但真讓這人死在了king的手裡……

todd想了一秒不到,腦袋已經搖成撥浪鼓了——

「老大老大老大——你冷靜啊!」

然而站在那兒的男人對於他的聲音卻充耳未聞,隻把那刀尖穩穩地抵在胖子官員的脖子上。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男人聲音嘶啞,沒戴護目鏡而露出的深藍的眼瞳四周血絲密布,駭人驚絕——

「她、在、哪、兒?」

那胖子官員汗如雨下。

他毫不懷疑——自己隻要說錯一個字,這個從闖進來開始動作就已經敏捷得接近人類極限的男人一定會反手把那把餐刀紮進自己脖子裡。

以這人的動作之迅疾,他應該還能聽得見那「撲哧」一聲刀入動脈的聲音。

「……」

一想到這兒,這胖子官員幾乎要嚇尿了。

他咬了咬舌尖以平生最快的語速吼了出來——

「我我我真沒敢再找人了,但我知道是誰指使的我不騙你我發誓!」

聞景眼神一厲。

後麵leo和todd對視一眼,見事有轉機,他們也一起沖上去——

「king你冷靜,他現在是我們至關重要的線索,為了蘇小姐你也忍一下啊!」

難得一點都笑不出來的leo同樣語速驚人。

他和todd配合默契:一個從聞景手裡把那把要命的牛排刀勸走,另一個趁機從聞景另一隻跟鐵箍似的手底下,把那胖子官員的脖子給搶救下來了。

獲救的胖子官員癱軟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脖子直喘粗氣,一副死裡逃生的模樣。

「我給你十秒——」

頭頂那個男人的聲音依舊猶如惡煞,像是已經不帶半點人類的情緒:「說不出來,你會死得比剛剛更慘。」

「——我說我說我說!」

海關官員嘶啞著嗓音拚命地喘粗氣,「賭場那天我是去見一個走私頭子——他買通了海關很多人,我……我隻是其中之一,他絕不會允許有人發現錄像帶裡有……有海關官員和他碰麵的事情——最開始委托你們的就不是我而是他啊!我哪裡敢啊!」

看這胖子官員嚇得魂魄難附的樣子,todd和leo對視了眼,都在對方的眼裡看到了同樣的憂慮:

走私那些瘋子心狠手辣,沒有哪個手底下沒壓著好多人命的。

如果蘇桐真落到了這樣的人手裡……

沒等他們想完,一隻手機摔在了那胖子的臉上。

冰冷而毫無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

「聯係他。」

「……」

蘇桐的意識從黑暗裡慢慢蘇醒過來。

她艱澀地睜開眼,灼目的白熾燈的燈光,晃得她眼前一片繚亂的重影兒。

蘇桐本能地動了下身體,想要坐起身。

然而下一秒,她就感受到了來自手腳的束縛和僵痛。

「老板,她醒了。

(英)」

旁邊有人開口。

蘇桐的理智在這幾秒間逐漸回歸,昏迷過去之前的記憶也一並湧進了腦海。

「susan……」

這個名字被蘇桐從齒縫間擠了出來。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跟她大學摯交的susan竟然會為了自己的前程把她出賣得這麼徹底。

「你想找她嗎?」

一陣皮鞋踩地的聲音之後,蘇桐的麵前多了一個俯視著自己的白人男性。

那人眼角明顯的疤痕像是在對他絕非善類的身份做注解。

而對上蘇桐的目光,那人咧嘴笑了,目帶寒光:

「真抱歉,她已經死了。」

「——!」

蘇桐的瞳孔猛地一縮。

站著的男人卻神情平靜得像是問了個好而已。

「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利用價值的東西,都不會留著的。」

「……」從這平靜的話音裡,蘇桐聽出了令人骨冷的殺意。

她咬緊了齒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要想活著從這裡離開,哪怕隻有一絲機會,她也必須用最理智最冷靜的自己去麵對。

蘇桐的大腦飛快地運轉起來,而同時她並沒有保持沉默。

「你是什麼人?」

「唉,真是個無趣的問題。」

那人一拎褲腳,蹲了下來,「我說了你又不認識,何必要問呢?」

蘇桐攥緊指尖,「之前在電視台,那個維修工人是你們派過來的。」

「……」

那人一愣,繼而用饒有興趣的眼神快速地打量了蘇桐兩秒。

然後他笑著說:「這樣才對啊!這樣才有意思嘛!我就說,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我都差點栽了跟頭的小記者,怎麼也不該是個無趣的普通人才對!」

「你想要什麼?

錄像?」

「蘇小姐是個聰明人。」

「我可以給你,」蘇桐毫不猶豫,在對方試探的眼神裡,她說,「那個錄像對我來說已經沒任何作用了——我當然可以給你。」

「噢,這麼配合?

還真是叫人意外啊!」

那人撫掌大笑,笑了許久之後他低下頭,定定地看著蘇桐,目露精光——

「畢竟在我的調查裡,蘇小姐可是個為了記者事業奮不顧身的人!」

「……」

一聽對方提及調查,蘇桐像是猛地想起了什麼。

她的目光快速在整個房間內逡巡了一圈。

在見到那一排彪形大漢後,蘇桐的心情一沉一浮。

沉是因為她發現自己確實幾乎沒可能憑自己逃出這裡,而浮……

蘇桐微微垂下眼,鬆了口氣。

還好。

還好他沒有也被牽連進來。

隻是此時距離自己昏過去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一定急壞了吧……

「蘇小姐可真是好膽魄啊!」

耳邊那白人冷厲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還沒見有幾個人,敢在跟我說話的時候走神的。」

蘇桐低著頭,「我隻是被嚇壞了。」

「哈哈哈哈——」那人仰頭笑起來,「這樣的笑話,蘇小姐就不要拿來騙我了吧?」

「eden地下賭場那種地方你都敢孤身犯險——你跟我說你嚇壞了?

!」

蘇桐咬唇不語。

「我勸蘇小姐還是配合些,把錄像拿出來,也好少遭點罪啊!」

見在對方麵前是無法裝作柔弱或是無辜,蘇桐索性也不再偽裝了。

她慢慢掙紮著坐起身,和這刀疤臉的白人對視:

「你剛剛說過的話,你自己都忘了?」

「……什麼?」

那人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

眼角的那道刀疤更加凶惡。

蘇桐卻不為所動。

「你之前不是說過嗎——對你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你不會再留。」

說完,蘇桐輕笑了聲,眼神卻冰冷而堅毅:「我如果告訴了你錄像的所在,那才是真正自尋死路。」

「——!」

盯在蘇桐身上的眼神陡然一冽,那裡麵帶著血腥的殺氣幾乎讓蘇桐下意識地躲開了目光。

同時她心底發寒。

——從這人眼神來看,她確定susan的死多半並非對方嚇唬自己。

而且這人的手上,可能早就沾滿了無數的鮮血。

這一次,看來真是逃不過去了。

如果死在這裡的話……會後悔嗎?

蘇桐在心底問自己。

總是會的吧。

隻不過不是後悔以身犯險進了賭場——畢竟如果沒有進到那裡,她大概這輩子都無法遇上聞景。

唯一讓她有些遺憾的,就是之前忙於工作疏離了那人。

……她其實原本想等這次醫院的報道結束之後,就接受聞老爺子屢次私下發來的邀請,陪聞景一起回聞家看看的。

如今看來,大概是沒機會了。

「哈哈哈哈……蘇小姐可真是想多了!」

那人的聲音再一次喚回蘇桐的意識。

她仰頭看向對方。

那人正好也低下頭來,眼神像是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哪裡……敢動蘇小姐你呢?」

奸猾而冰冷黏膩。

蘇桐戒備地看著他,而後回以冷笑。

「你都把我綁在這兒、把susan殺了,還說不敢?」

「先不說蘇小姐你和susan的區別,也不說蘇小姐讓我查了一下之後都有點害怕的背景……」

那人假意做出畏懼的神情,然後下一秒就貼近上來,獰笑著說:

「單就你竟然是king的女人這一點——我就不敢真動你半根手指啊!」

蘇桐表情一僵,繼而變得古怪:「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

這人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拍著膝蓋站起身,沖著站了一排警戒著房間各個入口的彪形大漢們哈哈大笑——

「她竟然說我胡說八道?」

笑到一半這人猝然轉身,聲音全數收斂,神情也猙獰得像個瘋子——

「king幾個小時前剛給我打了電話,現在應該正馬不停蹄地往這兒趕……就他那像要殺人的語氣,蘇小姐還跟我裝什麼傻呢?」

「要不是他接了殺你的任務卻不肯動手,我哪裡還需要冒這天大的風險來c國?

!」

「……」

蘇桐的瞳孔猛地一縮,「你說king要殺的是我?

!」

她咬住下唇。

不是聞景,而是自己……難道這才是聞景當初死活要纏著跟自己回國的原因?

不等蘇桐想通,這人卻獰笑起來——

「我看他殺你是假、護你是真,要不然怎麼會放出話去,駭得整個圈內沒人敢再接我的任務——逼得我隻能自己來?

!」

蘇桐越聽越糊塗了。

而她這副神情落到對方眼裡,顯然就隻是在裝糊塗而已。

「無論怎麼說,有你在我手裡——他就不敢做什麼了。」

那男人又重歸笑容,隻是這次他看著蘇桐的眼神尤為獰惡。

蘇桐咬了咬牙,也撐起一個笑。

「既然king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可怕,你怎麼信任他會肯為了我以身犯險?

——我跟他隻有一麵之緣而已!」

「我當然相信。」

這個男人緩緩躬身,眼神可怖。

「你不相信,是因為你不知道之前他因為你險些遇害而做出過什麼瘋狂的舉動。」

「……」

蘇桐痛恨著這種毫無頭緒的感覺,但卻又無力反抗。

她隻能拚命運轉著思維,試圖從這人的嘴裡找到突破口——

「你既然真的覺得我對他來說那麼重要,還敢這樣綁我?」

「……嗬,蘇小姐,我看你對king是真的一無所知。」

「他是一頭狼——爪尖都藏著毒液的獨狼!如果我沒有你這張牌攥在手裡,那我怎麼可能會放他來?

!」

這人的目光在蘇桐的身上緩慢劃過,「所以蘇小姐也不必怕,我不會對你做出什麼——我可不想嘗試被一把刀懸在喉口、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突然刺下來的感覺。」

蘇桐正準備再說什麼,突然便聽見緊閉的房門被人敲響。

站在門邊的彪形大漢警惕地走過去,打開了一條縫。

外麵嘀嘀咕咕說了句什麼,那人點點頭,又關上門轉身走進來。

他到了蘇桐麵前的那人旁邊才停住。

「老板。」

「king來了。」

話音一落,蘇桐就見窗邊門邊警戒著的所有人,幾乎都本能地繃緊了身體。

一人之威竟能如斯麼?

蘇桐眉心愈發擰了起來。

她實在想不通,king到底為什麼會為了她來到這兒……當初一麵之緣,雖然那個莫名其妙的口勿令她惱怒,但其後那句「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麵前」她也記憶深刻。

而這一切,又似乎和這人所說的king對她的感情截然相反。

蘇桐才不相信一個人會隻因為一個口勿就對什麼人上心至此。

「讓他進來吧。」

站在蘇桐身前的這個白人似乎也有些情緒繃緊,臉上的笑容也不復如初。

兩分鍾後,在所有人嚴陣以待的注視下,一身黑衣黑帽黑色長褲,連手套、口罩、護目鏡都是純黑色的男人走了進來。

那軍靴的每一步落得極輕,丁點聲音不聞,卻又像是狠狠地踩在每一個人的心尖上。

直到他兀地停住。

所有人本能地身形緊繃,更甚至有站在窗邊的因為精神過於緊張,在king站定的同時就下意識地直接從後月要拔出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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