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請救吳三桂(1 / 2)
公元1640年,大明崇禎十三年。
寒春三月,清軍圍攻錦州。
左都督、錦州總兵祖大壽邊城報急,遼東總兵劉肇基與寧遠團練總兵吳三桂奉命前往支援。
杏山城內。
自寧遠率兵而來的劉肇基垂坐大帳,他一身甲胄在身,手肘撐案,腕骨托腮,指掌遮住了大半臉,讓人不知是在極度緊張的閉目養神還是累的昏睡過去了,男人蓬頭垢麵,儼然已是多日未能捯飭自己。
火燭搖曳一躍,拉簾而來的是全副武裝的副將夏承德。
甲胄粼粼響動,還未等夏承德主動參報軍情,劉肇基便赫然正身,注視道。
「怎麼了?」
「吳總兵引兵連夜進發鬆山,遭逢建奴伏兵。如今被困在鬆山東南郊。」夏承德缽胄上的纓槍浮動。
「什麼?!」劉肇基拍案而起,眼白中的血絲赫然凝起。
「自寧遠到杏山數十裡路,我營新兵雜多,將士們歷盡一日一夜的奔勞,早已疲軟,故而我讓士卒們在杏山稍作休整,明日再一鼓作氣,直奔鬆錦吳長伯,壞我大事呀!」劉肇基頓然嘆氣。
「誰叫祖大壽是他舅舅呢,他不急誰急呢?」夏承德小聲嘀咕道。
劉肇基雙手負後,踱步於堂前,若有所思狀。
縱息,劉肇基拿來翹頭架上的鋼刀,抻手扌莫向案桌上的明鐵盔,儼然出征態。
夏承德驟然撫刀,且待號令。
燭火再是一搖曳,這次拉簾而入的是一身形頎長的帶甲青年。
青年腳步漸進,借著燭火交映露出了那張劍目星眉、棱骨分明的清雋麵容。
來者正是劉肇基的獨子,時年十七的劉景淵。他老劉家世襲指揮僉事,是名副其實的將門之家。
近些年來刀兵四起,劉景淵十五歲便從父入了行伍,在其父親的蔭護下得了個把總的便宜掛麵兵官。
劉肇基並無理會這唐突的小插曲兒,轉臉麵向副將夏承德正聲道。
「迅肅整頓大軍軍容,即刻拔營,隨我馳援吳三桂!」
正待夏承德領命之時,劉景淵爽朗的聲音插道。
「父親是打算出動全軍嗎?」
「叫總兵官。」劉肇基聲音沉悶,軍營之內軍紀不得含糊。
「劉總兵是打算傾大軍而出,如此豈不正合建奴心意,送羊入虎口?」劉景淵向眼前這位遼東總兵揖手行了一禮,目光卻是毫不躲避諱。
夏承德鼓眼看向身旁這位個頭高出自己一截的青年,這素日裡沉悶不語的劉景淵怎麼今天膽敢置喙於此呢?察覺到上位不悅,他插科打諢道。
「小劉把總,你這話是何意?縱然近年來建奴勢容漸大,王師逢戰多有不利,也不至於被說成羊入虎口吧?」
「三桂以勇冠三軍見聞,可如今卻被困於鬆、杏之間,可以作斷建奴早有準備,且所備可謂豐厚;錦州城圍困多日,那黃台吉並無令人強攻,這不就是在意欲圍城打援嗎?如今我軍疲軟,再是拔營,難道算不上是羊入虎口?」青年對答。
夏承德大眼再是鼓起,這次卻是駐口不語,看向劉景淵的目光多了幾分從未有過的意味,想來是璞玉藏拙。
劉景淵昂首看向上位。如今的他,確實不算是原來的劉景淵,而是擁有著後世生前記憶的新的劉景淵,穿越兩月有餘,現下弓馬嫻熟的他也大概適應了這王朝末世的環境。
四目相對間,劉肇基終於啟齒。
「我何嘗不會知道那是圍城打援,可皇命能違?我與吳三桂奉命馳援錦州,如今他不加多商量做了前鋒,若是有恙,豈不做實了我退怯縮城的後軍之失罪行乎?那監軍高起潛豈能放過我等?」
劉肇基心裡清楚,朝廷要的不是能將,而是但憑調遣的忠勇之將。要知道熊廷弼傳首九邊和袁崇煥淩遲處死都是前車之鑒呀。
宦海沉浮,沙場難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