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晴天霹靂（1 / 2）
【一】
鈎藤家大少爺和韓家二千金的婚事，一時間傳得沸沸揚揚。
這兩家商業巨頭聯姻，一定會給商業界帶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而且鈎藤家的大少爺是眾所周知的俊美優秀，而韓家二小姐也被傳說得美若天仙，加上兩家在商界相當的實力，可想而知，這樁婚姻該是多麼完美，相信一定會被人熱議，成為商界一個最美的傳奇。
經過連續幾天的大雨，今天的天氣終於放晴。
天空蔚藍中透出點點青色，空氣極為清新，撲鼻的泥土清香令人心曠神怡。韓家花園的幾棵梨樹在風中舒展枝葉，一片片鮮嫩的葉子翠綠欲滴。葉片上含著幾滴晶瑩的水露，綻放出璀璨的光芒，分不清是昨天殘留的雨滴還是夜裡的霧氣凝結而成。
一大早，韓夫人就來到女兒的臥室門前，帶著新買的禮服。她敲了敲門，裡麵沒有反應，於是悄悄地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屋裡，白色的窗簾隨風飄動。
溫暖的陽光透過窗簾的間隙灑進這間華麗的臥房。
房間以柔和而溫暖的顏色為基調，柔軟舒適的象牙白地毯和雕飾著百合花圖案的天花板，使整個房間充滿了夢幻的感覺，仿佛公主的寢室。
韓夫人來到她的床前，看著床上人兒秀美的睡顏，溫柔的笑意頓時染滿了她的雙眼。馨果是她這輩子最驕傲的成果。即使草果的誕生讓這份完美染上了瑕疵，可是在她的心裡依然充滿了安慰。因為，她還有最優秀又懂事的馨果來彌補她心中的遺憾。
晨曦從窗子鑽進，暖暖地照在粉色的公主床上。
布置簡單的房間顯得雅致溫馨，晨曦中的女孩子睡得像一個公主般安穩。像是感覺到韓夫人的存在，她蝴蝶一樣美麗的睫毛顫了顫，在柔和的光芒中輕輕揚起，露出一雙溫玉般剔透清澈的黑色眼眸。
「馨果？」韓夫人的目光閃了閃，聲音有些遲疑。
馨果揉了揉雙眼，這才看清楚周圍的一切。見媽媽坐在自己的床上對自己笑得燦爛，她睡眼迷蒙地坐了起來，露出嬌憨慵懶的笑容：「媽媽，早上好。怎麼這麼早？找我有事嗎？」
韓夫人閃爍的目光頓時落定，笑得更加慈祥，寵溺地對馨果說：「來，你快看看這件禮服，這是媽媽專門給你挑選的！」
韓夫人將禮服拿出，剎那間——
整個房間所有的光芒都被掩蓋！那是一件櫻花色澤的禮服，簡約的款式卻更加顯得大方，裙擺下的均勻地間隔著耀眼的水鑽，每一顆都折射出異常炫麗的光芒。
馨果幾乎看呆了，雖然她曾經見過許多漂亮的禮服，可是像這麼漂亮的，還是第一次。
「快，穿穿看！」媽媽將禮服遞給馨果，滿眼期待地說。
「今天是什麼重要的日子嗎？」馨果接過禮服，對著鏡子擺弄了許多，才走到更衣室裡將它換上。當她再走出來時，連媽媽也呆住了！
她一直覺得自己的女兒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可是當她穿上這件禮服時，她才驚覺，馨果是真的長大了！禮服將她完美的身材一展無遺，披曳的長發下隱約可見奶白色的肌膚，秀氣的小臉含著一絲羞赧，目光如同一汪秋水，有些遲疑地看著媽媽。
韓夫人走近女兒，目光中閃爍著驚艷和驕傲，她笑著打開手中的禮盒，將裡麵的項鏈取出，繞過她纖長的脖頸，小心翼翼地戴上。
水晶項鏈與裙擺的水鑽相互呼應，馨果看著鏡子裡不施粉黛的自己，卻是那樣光彩奪目。
「媽媽，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
以前，就算是重要的場合，媽媽也沒有要她穿得這麼隆重過。
突然，她的心裡浮現出一個念頭，難道……
「今天，媽媽要帶你去鈎藤家，把訂婚的日子定下來。之前，媽媽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韓夫人將發也按到椅子上，拿過梳子，打理她的秀發。
如綢緞般的秀發輕輕地挽起，更顯出她纖長的脖頸。
「媽媽，我……」馨果的笑容悄悄從眼底退卻，她按住韓夫人的手，轉過身子，有些遲疑地說，「我不是很想……」
「馨果，不可以。」
韓夫人輕輕按住她如花瓣般的唇，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從馨果的眼神中，韓夫人似乎已經猜到她想說什麼，可是她不允許這樣的變故出現在她們精心準備了很久的事情上。
她望著自己的女兒，鄭重地說道，「你和新的訂婚對我們韓家很重要。你還記得嗎？在你們小的時候，我們兩家關係很好，可是後來，鈎藤家的生意慢慢衰落，和你爸爸也有許多生意上的分歧，所以，在你們落水後，我們韓家和鈎藤家就不再來往了。可是，現在我們韓家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差，而他們鈎藤家正如日中天，生意是當年的幾十倍大……所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你是明白的，對嗎？而且媽媽也喜歡新這個孩子的穩重和體貼。馨果，就算是成全媽媽的一個心願，好不好？」
「可是，我……」馨果看著媽媽，那句不想和新訂婚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眼底微弱的光芒慢慢沉寂下去，最終，她看了媽媽語言，隻能默默地點頭，微笑道，「好，我聽媽媽的。」
「媽媽就知道，馨果是媽媽最貼心的小寶貝！」韓夫人滿意地在馨果的臉頰口勿了一下，「現在，整理一下自己，然後和媽媽一起去鈎藤家，好嗎？」
「嗯。」
看著媽媽走出門口，馨果才收起了笑容。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眶通紅。
她知道，自己拒絕不了媽媽……
「焱，對不起。」
雖然，他是那樣強烈地闖進她的心底，可是她真的無法違背爸爸媽媽的意願。
從小馨果就是寧可傷害自己，也無法去傷害別人的孩子。她不像草果那樣，是可以不顧一切地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的人。
「也許，不論我是馨果，還是草果，最終都逃不了無法自主的命運……」
她悲傷地閉上眼睛，良久，才重新睜開眼睛，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微笑。隻有這樣，她才能夠有足夠的勇氣去麵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二】
天空，藍得不那麼透徹。
昨天剛下過雨，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層水霧，盡管陽光不是那麼明媚，路上坑坑窪窪的水灘依然在略顯黯淡的光芒中折射出刺目的白光，路的兩邊種著很多櫻花樹，熟悉的景物一直蔓延到通往鈎藤家的方向。馨果別過頭，看到遠處連綿的山脈不斷從窗外掠過。
車子在路上飛快地行駛，她聽著媽媽一路上喋喋不休地交代各種禮節，卻始終保持著沉默，如同一個木偶娃娃一般，雖然精致，卻失去了靈魂。
直到下車，媽媽才停下，看著馨果，微微嘆息說：「馨果，相信媽媽，媽媽隻想給你世界上最好的。等你的訂婚典禮結束，媽媽就帶你去國外進行手術，到時候，你就……」
她沉默著，突來的悲傷湧入月匈腔，仿若即將失去什麼一般。
隻是，悲傷，無法改變任何事情。
馨果看了媽媽一眼，最終微笑著點頭，同樣的悲寂，充斥了那顆傷痕累累的心髒。
鈎藤夫人遠遠就看到光彩奪目的馨果，還未等她走近便迎了上去，牢牢地握著她的手，稱贊道：「天哪，我們馨果不用打扮就美成這樣了，看來新還真是有福氣！」
「馨果，你來了。」鈎藤新站在鈎藤夫人的身後，「伯母好。」
「還叫伯母呢，很快就要改口了吧！」
韓夫人贊許地看了新一眼，樂滋滋地說。
兩家大人將孩子們帶到客廳裡坐下，馨果這才抬頭去看新。從小到大，她一直把新當成大哥哥，盡管她跟新走得很近，卻從來沒有仔細去看過他。今天才發現，原來新竟然這麼俊美，就像城堡頂端的王子，渾身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輕而易舉地俘獲人心。
隻是，和焱的俊美妖冶不同！
新的帥帶著溫文的氣質，加上身體虛弱，總是可以很輕鬆地就奪去所有人的目光。
今天，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奇怪的是一直被草果稱為「青春殺手」的西服穿在新的身上，卻更顯得他身材修長。每一個優雅的弧度都彰顯出他的完美。他是那麼耀眼，挺拔的身姿，乾淨的頭發，修長的手指，帶著與生俱來的貴氣。
是的，貴族的氣息。
在新的目光朝她看來時，她有些不自然地別開。之前和他相處時的坦然，完全消失不見。似乎感覺到新的目光有一瞬間的錯愕，她的頭垂得更低。
大人們商量著訂婚的日子，沒有人詢問他們的意見。她突然發覺，這件事好像與她無關。看著她們歡快的笑容，她恍惚間想起了焱。
「焱，沒有來嗎？」她意外地發問，卻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一直以來，她很少在大人們麵前提到焱，就連新也嚇了一跳。鈎藤新總以為馨果和焱的交情並不深，隻有草果才會天天黏著焱。
「他好幾天沒有回家了，不知道在忙什麼。」新有些擔憂地看著馨果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馨果總是帶給他一種不安的感覺，見馨果仍然有些發怔，他繼續解釋道，「我一直在聯係他，不用擔心。我想我們訂婚的那一天，他一定會到的。畢竟，我隻有他這一個弟弟。」
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嗎？
馨果有些恍神。
那麼，之前他對她說過的話呢？
他還記得嗎？
還是……
還是他也妥協了？像她一樣，最終還是隨著媽媽來到這裡，聽他們討論著自己的婚事，而自己像一個旁觀者。
她一定傷他的心了吧？
這樣想著，馨果心底湧起了一陣難過，最終，她還是傷害了焱。
【三】
訂婚典禮的日子終於定下。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隻等著那一天的到來。
回到家之後，韓夫人樂得幾乎合不攏嘴，可是馨果一回到家就鑽進了房間，直到晚餐時分才看到她的身影。餐桌上，韓夫人不停地說著今天到鈎藤家時，鈎藤夫人所說的那些承諾。餐廳上的氣氛歡快中帶著沉重。
「馨果，你怎麼吃得這麼少？」看著一直很少進食的馨果，韓夫人擔心地問道。
「我是草果。」不似從前那樣調皮的語氣，草果抬起頭，睫毛微微揚起，澄澈的眸光比夜露更為清澈，漆黑閃亮，目光中有淺淺的哀怨。
她很想快樂地活著，即使被自己的爸爸媽媽討厭，即使沒有人喜歡她，她也會那麼努力地讓自己開心。可是自從再遇到鈎藤焱之後，她才發現，原來快樂地活著，是這麼困難。她的不舍，她的渴望，被一層一層的無奈壓得無法呼吸。
「草果？！」韓夫人驚呼。
她突然的尖叫讓女傭急忙跑了過來，看到沒什麼大礙才退了出去。在韓夫人威懾的目光下，草果有所收斂。韓夫人深吸了一口氣，高貴地端坐著，慢條斯理地說：「那麼，你妹妹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我不希望到時候有任何意外發生。」
「你們根本沒有人詢問馨果的意思，從小到大，你們隻按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一件事。在你們心中，到底什麼才是重要的？」她站了起來，大聲怒吼，「我隻希望到最後，你們不會後悔。」
說完，草果放下筷子，飛速地跑上樓，不理會身後媽媽憤怒的喊聲。
這一刻，她隻想要逃離，逃離這個冰冷的客廳，逃離這個冷漠的世界，心中彌漫的悲傷幾乎快將她吞沒，可是她無法訴說。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失去一切的痛楚。
也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身不由己的無奈。
草果站在鏡子前，久久地看著鏡子裡那張和馨果一模一樣的臉，失神地想著現在的焱會有多痛苦。他是那麼自負，可是現實這麼殘忍。
隻因為他的媽媽是女傭，所以他連選擇和追求自己喜歡的人的資格都沒有！
「姐姐……」
忽然，草果抬起頭，看到鏡子裡映出馨果的臉，和她一樣悲傷。
「你還是去了。」草果低頭咬著唇瓣，難過地說，那麼乖巧的馨果，終於也出現了那麼哀傷的眼神，她的心鈍鈍地疼，半晌，才心疼地說道，「傻瓜，為什麼不按自己的心意去做呢？」
「姐姐，我不想看到爸爸媽媽難過。就像媽媽說的，鈎藤家可以幫我們，我們家需要他們的幫助……」
「那，如果我替你去了呢？」草果問，看向馨果的眼神怪異而神秘，她看著鏡子，突然笑了起來，「你瞧，我們長得一模一樣，沒有人會發現的，而且，也不可能被人發現，不是嗎？」
「不可以的，姐姐，盡管沒有人可以分出我們，但是，有些東西是無法替代的。這樣做，遲早會發現的，如果被發現了……」
「你放心，馨果，姐姐一定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一定不會了！」
如果焱喜歡的是馨果，無論如何，她都會幫他的。有些事，她無法選擇，那麼就讓她，為他做她能夠做到的事吧，隻要他快樂就夠了。
如果她去代替馨果，如果最終手術馨果留下來了，那麼至少在精神上，馨果對焱的愛並未動搖過。
所以，一切就讓她去吧！因為她是草果，不管做什麼，都無人在乎的草果。
她真的隻是希望，以後的焱不再那麼孤獨。
夜幕籠罩了大地。
漆黑的夜色看不到一絲光線。
草果朝窗外望去，花園裡那片潔白的梨花早已經消失不見，隻有滿樹的綠葉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記得那些梨樹都是小時候在認識焱之後她親手種下的。她以為，焱會喜歡這一片片潔白的花海，乾淨剔透，聖潔得像是這個世界上最神聖唯美的存在。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和焱的相遇，就是在梨樹下。
梨樹——
離樹——
原來，所有的結局，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了，還會有奇跡嗎？
【四】
終於，到了舉辦訂婚典禮的日子。
這天的天氣很好，明媚的陽光穿透空氣，傾灑在這片美麗的大地上，碧綠的樹葉在光芒中伸展枝葉，空氣仿佛被過濾過一般，清新中帶著醉人的芬芳。
一大早，韓夫人就來到女兒的房間，敲了半天，馨果才遲疑著打開門。
韓夫人顯得容光煥發，興高采烈地為她換上禮服，馨果卻始終沉默著，隻有韓夫人跟她說話的時候，才會露出淡淡的笑容。可是那樣的笑容沒有到達眼底，韓夫人或許也感覺到了一些，但她自動選擇忽略。因為，她給馨果的，都是最好的。
哪怕這次的訂婚是有其他的目的和成分在裡麵，她依舊確信，這將是一樁最完美的婚姻。
就算馨果不喜歡鈎藤新，可是感情是可以培養的。他們兩個還這麼年輕，有的是時間。
這樣想著，韓夫人眼底的笑容更加濃鬱。她看著心愛的女兒穿上華麗的禮服，不由得發自內心地嘖嘖稱贊。這一次的禮服是由鈎藤夫人選的，和上次一樣，依舊是櫻花般嬌嫩的色澤，隻不過將質地換成了輕紗型的。層層輕紗繚繞著馨果嬌柔的容顏，襯得她細膩的肌膚更加白皙嬌嫩。
在那華麗精致的禮服下，馨果美麗得恍若夢幻中的仙子。
「馨果，這是鈎藤夫人親自為你挑選的禮服，還有這項鏈，全都是獨一無二的呢！來，媽媽給你戴上。」韓夫人說著，將那條鑲嵌著無數顆閃亮的碎鑽的項鏈繞過馨果的脖頸，中間那顆寶石般美麗的淚型雕飾掛在月匈前，顯得脖子又長又細，如同高貴的天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