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ngYifeng(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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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著他的白襯衣,躺在一牆之隔的床上。

房內的裝飾大多都是純潔的白,櫃子是白色的,牆紙是白底碎花的,地毯是白色的,床單是白色的,她身上穿著的白襯衣是白色的,白襯衣包裹下的她的皮膚,也是白色的。

在一切盛開的純白之中,

她雙唇微濕,盈盈泛著玫瑰色的光;

她眼睫闔上,黑色的睫毛似鴉羽般狹長;

她漆黑的頭發淩亂的鋪滿枕頭,

在一片白色中,柔軟漆黑的長發絲絲纏繞著床單被套。

夜色正濃,窗外的雨不停的落下,初夏的風已經褪去溫情,肆虐的卷起黑暗環境中的一切,樹葉拍打著雨水,發出淩亂聲響。雨聲清晰,她在沒有規律的雨聲中安然入睡。

梁亦封在腦海中一筆一劃的勾勒出她彼時的樣子。

室外雨聲清晰,他靠在貴妃榻上,眼眸幽深的看著外麵。

黑夜吞噬著大地,郊區外連一盞幽暗路燈都沒有,他的雙眼同這外麵的世界一般,漆黑,幽深,深邃見不到底。

所有的一切落入他的眼底都是一場毀滅。

連他自己,本身也是一場天崩地坼。

他雙指間夾著一支煙,猩紅亮光在幽閉室內暗自閃爍著。

許久,他麵無表情的神情被撕裂開來,在四下無人的夜晚,他的眼神隱隱的、像是一茫幽火般亮著,格外的病態。

一牆之隔的另一側,安靜,沉默。

在這端,他一如既往的保持著安靜,內心裡像是掀起了夏季的一場排山倒海的海嘯,海潮聲起,海浪聲卷席耳蝸,整個世界天翻地覆。

他抬手,深深的吸了一口,繼而吐出一道煙圈出來。

煙霧繚繞。

他站了起來,拉開陽台的玻璃門。

大雨落在他的身上,像是海浪一陣又一陣的撲在他的身上。

他雙手放在欄杆上,闔上眼,感受這咆哮雨夜。

身上已被冰冷的雨水淋濕,家居服黏在他的身上格外不適,頭發貼著頭皮,他全身上下都已濕透。

唯獨他的心髒如擂鼓般狂跳。

血液溫熱流淌,心髒狂熱跳動。

他倏地張開眼,像是一隻蟄伏許久突然發現獵物的獅子,眼裡滿是戾氣,銳意十足。

盯著某個地方,他嘴角緩緩、緩緩的上揚,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來。

·

隔天是一個大晴天。

一場雨後,溫度彪升。

鍾念和鍾母兩個人吃了早飯便走。

梁父要去上班,因此順路帶鍾母走,而鍾念自然是坐梁亦封的車走。

臨走之前,鍾母叮囑鍾念:「別忘了去做體檢。」鍾母和梁母兩個人昨晚晚飯之後的閒聊,聊到前幾天的一個新聞,說是年輕人很多生病啊,新聞的結尾是提醒現在的年輕人要按時體檢,鍾母才想起來鍾念回國之後就沒有去體檢,於是便和鍾念說,讓她明天去體檢。

老太太想起一出是一出,鍾念說:「體檢得預約的吧,我過幾天再去。」

「過幾天到底是過幾天?」梁母被梁亦封敷衍的多了,在處理這種事上格外的乾脆利落,叫住梁亦封,讓他明天直接帶鍾念去體檢中心。

這不就是開後門嘛。

鍾念以為梁亦封這樣原則性很強的人會拒絕,但是他說,「好。」

梁亦封都點頭了,鍾念也沒有理由拒絕了。

她此時坐在梁亦封的車上,對車外的鍾母說:「知道了。」

鍾母眯眼點頭:「行,那路上小心。」

鍾念:「好。」

梁亦封的車這才緩緩的駛出。

節假日之後的第一天工作日,車流擁擠,從四環開始便堵得水泄不通了。

安靜的車廂裡,手機的提示聲陡然響起,打破了一室靜謐。

鍾念下意識的往聲源地看去,中控台上,一隻黑色蘋果放在那裡,屏幕朝上,短信內容全部顯示了出來,

——梁醫生,早上好。

緊接著,一隻手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鍾念陡然回神,她剛剛的行為算是偷看了別人的隱私,她倉皇的別過視線,心裡卻在想,早上問好,這種語氣……大概是追求者吧。

畢竟梁亦封這樣的人,對大部分女人來說,都有著很強的吸引力。

耳邊沒有響起解屏聲,也沒有按鍵聲,隻有一聲乾脆利落的把手機屏幕扣在中控台上的聲音。

他沒有回復。

沒多久,短信聲又響了起來。

連續三條短信。

梁亦封卻瞥都沒有去瞥一眼,任由手機響著,他依然專注的開車。

等到了醫院,梁亦封才把手機拿出來,順手放進口袋裡,中間沒有一絲的停頓。

鍾念想,他確實是一個冰冷的人,不解風情到了極致。

難靠近,難觸扌莫,難相處。

可女人們往往會因為一個男人好看的皮囊赴湯蹈火,就像男人會為了女人身家盡散一樣。人都會為了美的事物付出代價,殊不知越美麗的東西,越可怕。

下了車以後,梁亦封帶鍾念去體檢中心。

兩個人穿過停車場,再到住院部,剛進住院部大樓,鍾念的眼前就出現了一個人。

是曾予。她穿著套藍色襯衣短裙套裝,腳上踩著雙白色高跟涼鞋,一副淑女打扮。

不過曾予跟沒看到她似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梁亦封,笑著和梁亦封打招呼:「梁醫生,早上好啊。」

梁亦封疏離而又淡漠的對她點了點頭。

曾予笑著走到梁亦封的邊上,「你怎麼沒回我的短信呢,你是沒有看到嗎?」

梁亦封:「看到了。」

「那怎麼不會呢?」

梁亦封這下連話都不想回了。

鍾念見他在忙,於是說:「我自己去吧。」

梁亦封蹙了下眉,語氣不耐:「我帶你去。」

曾予見梁亦封和鍾念在說話,裝作一副才看到鍾念的樣子,吃驚道:「鍾念,你怎麼也在這兒呢?」她的口口勿熱絡,仿佛兩個人是相熟已久的好友似的,「端午過的怎麼樣,還好嗎?」

鍾念靜靜的旁觀著她變臉的全過程,平靜而又淡然的回:「嗯。」

曾予連連遭受冷落,氣的咬牙。

她走過來,一把拉著鍾念往另一邊走,走了大概七八米的距離,她小聲的說:「鍾念,你能不能別打擾我采訪?」

鍾念眼神漠然:「我什麼時候打擾你采訪了?」

曾予:「我在和梁亦封說話,你插什麼嘴?」

鍾念垂了垂眸,嘴角扯了個沒有笑意的笑來。

曾予看了看不遠處的梁亦封,又看看鍾念,她想到方才梁亦封和鍾念是一起過來的,而且之間鍾念是負責醫院這邊消防演習的采訪的,估計他倆挺熟的。

曾予眯了眯眼:「你和梁亦封認識是吧?」

鍾念:「嗯。」

曾予:「你快幫我和梁亦封說說,讓他同意讓我采訪他。」

鍾念抬眸看她,她從自己一進報社以來,就不喜歡自己,每每都朝她擺臉色。鍾念也聽到過她在背後冷嘲熱諷的說自己各種話,但鍾念一直沒有回擊,因為她覺得,沒必要。

但這並不代表,她會幫她。

更何況,鍾念向來是個涇渭分明的人,自己人和外人,分的一清二楚。她不是剛畢業初入社會的傻白甜,凡事退讓三分,凡事充當好人,她不計較,不是因為她原諒,她隻是覺得這種雕蟲小技,真的太不堪入目,她都沒有興趣就這種事動手。

然而,凡事都得有個度。

鍾念撥了撥頭發,她冷冷的看著曾予:「憑什麼我去說?」

曾予先是愣了一下,繼而說:「你們不是認識嗎?而且這是為了報社好!」

鍾念:「關我什麼事。」

曾予有些許的吃驚,在她的印象裡,鍾念安靜、沉默,她似乎什麼都不在乎,臉上總是掛著很淺很淺的笑意,哪怕明知道身後無數人對她嚼舌根,也沒有說過一句。

曾予以為,鍾念很好欺負。

但現在看來,似乎不是。

曾予咽了口口水,「采訪完成了,報社就有內容可以寫了啊。」

鍾念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這和我無關。」

曾予徹底發飆了,「鍾念!你好歹是同城晚報的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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