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場雪(1 / 2)
第四十場雪
電話一打完, 手機直接摔在地上。付今年臉色慘白, 雙唇毫無血色,額頭不斷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癱坐在地板上,後背看著柔軟的沙發, 勉強直起身子。他一隻手摁住腹部, 騰出一隻手去翻自己的公文包。從裡頭翻出一瓶小小的白色藥瓶。倒出幾粒藥丸在手心裡。
緊接著他扶住沙發的邊沿, 慢慢地站起身,走到飲水機旁接了半杯溫水, 就著溫水把那幾粒藥丸吞下。
吃完藥, 他繼續癱坐在地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藥物起了作用, 身體的疼痛感才慢慢緩解一些。
房子裡空空盪盪的,靜謐無聲,隻聽得到他無比沉重的呼吸聲。他呆呆地望著自己的右手,想起自己剛才打付忘言的那一巴掌,心中又是一陣鈍痛。
失手打侄女,完全非他本意。實在是當時被氣昏了頭, 失去了理智。
昨晚從公司回來, 他順道來付忘言這邊看看。前段時間一直在處理付淮的那堆破事兒, 兩人已是很久都沒見過麵了。
到了侄女家他才發現, 侄女根本就沒在家。
都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這個點不在家待著, 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給她打電話, 電話不通, 始終無人接聽。
他立馬就聯係了謝微吟,結果謝微吟也是一問三不知。付忘言朋友很少,關係好的也就隻有大學同寢室那幾個。他一一將電話撥過去詢問,也都不知道她下落。
他估扌莫著是有什麼事情給耽擱到了,晚點也就回家了。他對這個侄女歷來放心,知道她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女孩子。
結果在客廳等了她一夜,也沒見她回來。
這下他有些慌了,正打算拿起車鑰匙出去找人。就在這個時候,付忘言回來了。
他透過窗戶,看到那個醫生送她回來了,兩人有說有笑的,一起上樓。
想到這裡,他掏出手機,給付忘言打電話。可機械的女聲一直提醒他無法接通。
他直接扔了手機,整個人都有些煩躁不安。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叮咚……」
「叮咚……」
「叮咚……」
接連響了三聲,付今年愣了數秒,忙從地板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
「小九……」
他用力擰動門鎖,下一秒防盜門大開。
屋外年輕的男人筆挺地站著,身姿挺拔。
「付總?」
付今年失望至極,大半個身體占著門邊,聲線低沉,「怎麼是你?」
顧疏白明顯也沒想到開門的會是付今年,當即有一兩秒的錯愕。不過迅速恢復如常,他掂了掂自己手裡那隻玫瑰金的手機,解釋:「付忘言的手機落在我那兒了,我來還給她。她人呢,不在嗎?」
付今年懊惱地說:「她離家出走了。」
顧疏白:「……」
——
兩個男人一同下樓。
顧疏白對付今年說:「付總,我們分頭找,電話聯係。」
「好。」
一個小時後,顧疏白在c大校園找到了付忘言。
當時氣頭上說自己要去找顧疏白。事實上她並沒有去找他。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跟那天從醫院裡出來一樣,她整個人都是懵的,思緒遊離,完全不能正常思考。一走出小區,就隨便登上了一輛公交車。然後稀裡糊塗地被拉到了濱江總站。她又遊魂一樣地來到了母校c大。
沒有手機也聯係不到謝微吟。事實上她也不願讓好閨蜜擔心。一個人就坐在校園的一角,坐在長椅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這樣乾坐著。
最近一段時間,橫桑的天氣變得越發嚴寒。偌大的校園裡,根本看不到幾個學生。這種天氣,再加上又是周日,學生們都在寢室裡躺屍,壓根兒沒人出門。
她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圍著圍巾,坐在空盪冷清的校園裡,並不覺得冷。事實上,她已經沒有心思去感受天氣的寒冷了。
她現在腦子很混亂,亂糟糟的,理不清明。根本不知道接下去應該怎麼辦。
她一個人坐了很久很久,後麵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她知道她或許是誤會小叔叔了。剛才脾氣上來了,情緒異常激動,難免會曲解小叔叔的意思。人在氣頭上,難免口不擇言。
不過小叔叔不喜歡顧疏白卻是事實。小叔叔說的也是事實,付家人看不上顧疏白的家世也是事實。想要和顧疏白走下去,她就必須脫離付家。
感覺擺在她麵前的就是一個大難題。
她自顧思考著,還沒察覺有人悄無聲息地走近她……
直到她的身上觸不及防被人披上了一件大衣。
大衣很寬大,厚實,牢牢地蓋在她身上,帶著細微的溫度,仿佛還有太陽的味道。
她錯愕地扭頭,直直撞入男人那雙深邃幽深的眸子裡。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平和,溫柔。
男人直接在她身邊坐下,輕聲說:「天冷,別感冒了。」
她吸了吸鼻子,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他指了指心髒的位置,嘴角劃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大概是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