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唐代手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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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語說完,李夔伸手入衣兜,這才發現,自己此行急切,身上卻是分文未戴呢。

李夔略一沉吟,便把月要間的儀刀解下,向陳均遞了過去。

見他此舉, 陳均頓是一怔:「李鋪長,你這是作甚?」

李夔輕嘆一聲:「某此行匆忙,身上竟是分文未帶。這份押金,且讓某以這把金環儀刀為禮,先行抵押在此吧。待某回返武侯鋪後,再將押金與藥費一並交了。」

陳均哈哈一笑:「咳, 李鋪長不必如此客氣。這把儀刀,乃是你隨身武器, 你就好生收著吧。你前番幫某如此大忙,若無押金可出,又有何妨。這醫藥費用,就由某先行墊付,亦是無妨。」

他雖這般說辭,李夔猶是執意要給,陳均頓是板起麵孔:「李鋪長,某說了,你不必這般客氣,某既信得過你,你又何必強要令某為難。現在,你且在此安坐,來看某如何給這位姑娘治傷吧。」

「好。」

此時,兩名夥計又重新入得房來,與陳均一道,開始緊張地處理蘇錦奴的傷情。

李夔看到,一名夥計拿來了一柄鋒利的小劃刀,便先先在旁邊一盞燒燈上, 將這把劃刀的刀麵, 仔細地燒炙了一遍,便放在一旁置涼。

這種方法,便是原始又有效的古代消毒了。

與此同時,另一名夥計,則是先用一柄大剪刀,小心剪去蘇錦奴肩部的衣物,將整個傷口暴露出來。隨後便拿來一碗燒春酒水,用麻布沾水,將傷口周圍的血垢給小心地擦拭乾淨。

待這一切準備工作完成後,那陳均從夥計手裡接過劃刀,兩根手指發力,將那高高腫起的傷口,用力地分開。

這一分,一團汙血頓是滋滋地冒了出來。

這時,陳均一邊拭血,一邊仔細查看,卻又眉頭大皺。

見他這般模樣, 李夔急急問道:「大夫,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陳均嘆道:「唉,難怪這傷口腫脹得如此嚴重, 原來竟有刀頭殘留其肩胛之中。現在,某要先把這刀頭取出,方可進行下一步的消毒縫合。」

聽到他這句話,李夔心下,亦是一凜。

難怪蘇錦奴的傷勢如此嚴重,原來是有斷裂的匕首尖頭,一直插在她的肩胛骨中,這才導致她一直失血,終致昏迷。

所以,現在陳均要做的事情,就是一定要把那截藏在肌骨中的斷刀頭取中。

而要做這樣的手術,哪怕令人想想,心下都要揪緊不已。

要知道,古代沒有麻藥,這樣生生地切開肌骨來取出異物,其疼痛程度,那就叫一個萬難忍受。

隻不過,李夔現在,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是啊,還能多說什麼呢。

這個醫術落後原始的古代社會,這個陳均能這樣進行術前消毒已是很不容易了,而更高級更有效的手術技巧,在這個時代,卻是根本不存在的東西。

而就陳均手指用力,以求分開傷口,盡可能地露出裡麵斷裂的刀頭時,那一直昏迷的蘇錦奴,給活活疼醒了。

她嘴裡噝噝連聲,瞬間開眼,看清了眼前的環境後,那蒼白失血的臉上,頓是顯出驚愕至極的表情。

見蘇錦奴忽地醒來,一旁的醫師陳均以及兩名夥計,皆是愣住了。

「你,你醒過來了?快躺好,某等接下來……」一名夥計臉上擠出笑容,他一語未完,蘇錦奴一聲狂叫,竟抬起左肘,便朝他月匈前擊去。

這名夥計猝不及防,被她狠狠地擊打在月匈口,他一聲慘叫,連連後退,幸得抵在牆上,才免得摔了個狗啃泥。

見得這名夥計遇襲,那醫師陳均與另一名夥計,急急上前,想要把她按住。

沒想到,那蘇錦奴竟咬著牙,接連掃過兩腳,將兩人一舉踢開。

兩人向後翻騰倒去,幸得李夔一舉托住,才免得狼狽摔倒。

「錦奴!你要乾什麼!」

見這蘇錦奴如此倔強,竟然出手襲擊醫師陳均與兩名夥計,李夔心下亦是生氣,他一聲暴喝,急急沖上前去,一把就攥住了她的纖纖玉腕。

「放開我!」她瞪著雙眼,有如一隻噬人的凶獸,蒼白的麵孔十分猙獰,沖著李夔大吼。

「錦奴,現在陳醫師要給你治傷,你為什麼這般不配合!難道他們還會害你不成!」李夔亦毫不退讓,繼續牢牢地按住她的雙手。

說起來,李夔的武功,可能遠遠不如她,但蘇錦奴此此失血太多,手臂無力,根本就無法有效反抗。

迎著李夔慍怒的目光,蘇錦奴銀牙恨咬,憤憤地將頭扭向一旁。

這般尷尬時節,倒是陳均打破沉默。

「姑娘可是在想,某等趁你昏迷,對你有非禮之舉麼?」

見自己這般心思被撞破,蘇錦奴臉色一慌,慘白臉上泛起羞紅。

她沒有說話,隻是氣恨恨地轉過臉去。

陳均苦笑道:「姑娘,你想多了。某等行醫治病,診治的姑娘卻是見得多了。你等自以為的好皮囊,在我等醫者看來,亦不過一具粉骷髏罷了。又何嘗會在行醫之時,來行苟且之事。」

他這般言說,兩名夥計亦是急急插話,紛紛說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不良想法,讓蘇錦奴臉色愈是不堪。

她猶想掙紮,右手一抽,卻正好拉動肩膀的傷口,痛得她又是直咧嘴。

不過,她的目光,卻又轉而直直地盯著對麵的李夔,裡麵滿是復雜之色。

這時,李夔亦輕嘆一聲,便沉聲道:「好了,錦奴,別鬧了。某將你從暗洞口救出,亦絕非齷齪之輩,安會趁人之危,占你這點便宜。你且好好治傷,不許胡思亂想。」

蘇錦奴扭過頭去,月匈脯起伏著,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

最終,她低低一語傳來:「去把咬物拿來,某不想在你等麵前喊疼。」

李夔聞言一怔,旁邊已有一名夥計急急從架上了取來個一指寬的橫物,遞給了她。

原來,這所謂的咬物,就是一塊包著膠皮的軟木,可用於在手術時,被病人含在嘴裡,咬於齒間。

這樣一來,若是手術疼痛,便可緊咬此物,免得喊疼亂叫,失了儀態。

蘇錦奴將咬物咬在齒間,便從齒縫中喝道:「好了,某已做好準備。爾等可以動手了。」

她一語說完,便俯趴於床上,再不動彈。

這時,那醫師陳均用左手攥住傷口裂隙,右手中執著這把鋒利劃刀,一咬牙,將傷口處的皮肉,更深地嘩地劃開一道,隨後在噴湧而出的膿血中,小心地剜出了那精鋼匕首刀頭。

李夔看到,此時嘴中緊叨著一個咬物的蘇錦奴,額頭湧出大顆的汗珠,渾身顫抖,臉色極度扭曲,顯然極其痛楚,若無那兩名夥計死死按住了她的身體,蘇錦奴怕要疼得從床上大跳而起。

「當」的一聲輕響,那開著深深血槽的匕首刀頭,被陳均小心地取出,丟在一個瓷盆中。

「好險哪,算你運氣不錯,這吐蕃韃子的箭頭略偏了些,不然,你這右肩骨頭定要被射斷了。」陳均讓一名夥計幫自已抹去臉上的汗珠,對蘇錦奴喃喃說道。

嘴中含著咬物的蘇錦奴說不出話,滿頭滿臉盡是虛汗,隻是木然地點點頭。

「取金創藥來。」陳均取出箭頭之後,對另一名夥計吩咐道。

那夥計應了一聲,自去旁邊藥房取藥。

很快,金創藥取來,陳均從夥計手中接過金創藥,在一邊給蘇錦奴上藥包紮之時,一邊跟李夔跟了他自已的故事。

原來陳均是隴州人,世代在隴州開醫鋪,尤以醫治刀劍外傷而出名。後來,在懿宗初年,隴州被隴右吐蕃攻陷,陳均父母皆被殺,妻子被淩辱而死,隻剩陳均一人僥幸逃出。後來他逃到鄯州,重開了醫鋪,不料也沒過幾年安生日子,吐蕃軍又揮師東進,吞並鄯州城,陳均再度東逃,方在這汧陽縣城中落腳,在此租了這房子院落,開了這間醫鋪聊以為生。

「這些年來,每每想到慘死於吐蕃韃子刀下的父母妻子,陳某心中,便有如刀割。本欲當時便就此了斷,隨他們一並去了。怎奈餘這心中,卻實為不甘!某總想著,我大唐縱橫幾百萬裡,朝廷與各地藩鎮相加,共有官軍近百萬,定會有打敗韃子重新振作之機,陳某也可以重返隴州告祭父母發妻。奈何這麼多年過去,官軍接連戰敗,隴州之地一直戰火不息,陳某心下暗嘆,隻怕此生之中,再難返家園了。」

李夔沉默地聽他著的喃喃自語,心下亦是沉重。

沒想到,這位醫師陳均,竟然還有這般痛苦的過往。

而此人的命運,亦是這晚唐時節,在血火刀兵中苦苦掙紮的一眾百姓之縮影吧。

「陳大夫,往事既已過去,就不必太過糾節,」

「方才聽了李鋪長講述你們此次哨探之行,殺了恁多韃子,陳某心下,實是極其感佩。所以,哪怕上次你未幫過某,甚至素昧平生,隻要是殺敵的好澀,那某給你們治病,就隻收藥錢成本,絕不多賺一文。也算是我這一介草民,替那屈死於吐蕃韃子之手的百姓們,謝謝你等殺敵之功。」陳均表情平靜,淡淡地說道,眼中卻已是微微泛紅。

李夔默默過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麼話也沒說。

這時,一旁的蘇錦奴亦扭過頭來,嘴裡叨著咬物的她,直直地看著李夔,眼神十分復雜,亦是沉默不言。

「李夔,下次若再有官軍殺韃子受傷,可皆送於我處,陳某雖無報國之能,能略盡綿薄之力救治殺韃的好漢,心下亦是甚慰。」

陳均聲音很低,卻讓李夔心潮澎湃,感慨不已。

陳均一邊言說,一邊給蘇錦奴動手包紮。

很快,李夔就看到,蘇錦奴肩上的傷處,縫了密密的羊線,傷口已經處理完畢。

然後,陳均在已處理好的傷口上,再敷上一層厚厚的打著夾板,用白布包裹的十分嚴實。這年頭的中醫正骨也沒有用石膏,隻得用夾板固定,李夔能看出這陳大夫確實手段不錯,夾板打的很牢固,手法也是老練。

而在他打石膏之後,那飽受手術痛楚的蘇錦奴,已然重新陷於昏睡狀態。

失血過多又飽受苦楚的她,現在雖猶在昏睡中,卻是呼吸勻暢,麵色平穩,應無大礙了。

不過陳均卻又李夔說道:「現在手術雖然還算順利,但後果如何,卻是難說。」

「哦?陳大夫何出此言?」

「因為後麵,還要看病人自身身體狀況,若有風症或侵染,隻怕……」後麵的話,陳均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而李夔當然知道,他要說的是什麼。

因為在這個科技與醫術皆是十分落後的時代,病人的術後存活,完全就看個人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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