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時節 第一章 重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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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教園區裡,一家名叫「西三」的數碼店等著十一點十八分開業。店門口是一幫訓練有素的工作人員在做最後的整理,舉凡花環門、氣球門、紅地毯、拉花、花籃等慶典該有的東西一樣不落,密集的熱鬧鋪滿連綿十來個大櫥窗的門麵,花團錦簇地昭示該店的實力。

店老板田景野叉月要站門邊隻是看著,基本不用指點。他穿一身鮮嫩的湖綠色西服套裝,那種鮮嫩與他皺紋遍布的黑瘦臉龐頗不相稱,誰經過都會忍不住別扭地看他一眼。即使在花團錦簇的慶典場合,他的衣著依然滑稽得招人眼球,隻要看清他的臉,誰都會在心中暗笑:這老板準保是剛洗淨泥腿的暴發戶。

田景野並不在乎別人的眼光。他臉上淡淡的,甚至像是沒睡醒,但斂在單眼皮下的小眼睛精光四射地看著不遠處一輛鏽跡斑斑的小麵包車慢慢靠近。等麵包車慢慢地穿過自行車道,打算蠻橫地奔著擺滿花籃的路階軋過去時,田景野才快步走過去,老遠就沖著拉開的車窗裡伺機尋釁的幾個小癟三喊道:「兄弟,幫忙,幫忙……」

車是停住了,險險地沒軋到花籃,但車裡的小癟三奇道:「乾嗎,路是你家的?不讓停車?誰規定的?」

田景野皮笑肉不笑地扔兩包中華進去,道:「阿才哥裡麵交的好朋友田景野剛定的規矩嘛。」

小癟三驚道:「喲,田哥,是田哥。」連忙將手裡的兩包煙塞回去,「田哥,大水沖了龍王廟,我們兄弟幾個剛從老家回來,還沒去才總那兒報到……」

「嗬嗬,回吧。」田景野擺手打斷小癟三,將香煙推回去,便轉身走開了。

他身後,幾個小癟三逃命似的將小破麵包車開走了,油門踩得殺雞似的尖叫。

不遠處的一輛黑色吉普指揮者裡,姐姐寧宥這才放開壓在弟弟寧恕肩上的手,笑道:「我怎麼說的?即使把田景野扔到寸草不生的花崗石山裡,他照樣活得活蹦亂跳,區區小事難不倒他。」

寧恕敲著方向盤皺眉道:「你看他穿的是什麼啊,還有這些艷俗裝飾,他老皮老臉,還走小清新路線?」

寧宥抿嘴一笑:「大學城裡小清新多啊。你回吧。」

「我跟田哥打個招呼。」寧恕邊說邊下車,很自覺地繞過車頭替剛下車的姐姐將車門關上。

寧宥本想嘲笑寧恕一下,可扭頭見田景野笑嘻嘻地迎過來,隻得放過寧恕,飛快換上一副驚訝的表情,輕輕軟軟地吐聲兒,一點兒不怕急急趕來的田景野聽不到,隻怕丟了自己怯生生一段文雅秀氣:「田景野,你又鬧什麼花樣?幫你做布置的是婚慶公司嗎?」

田景野一張睡不醒的臉這會兒笑得滿臉皺紋,沒心沒肺地涎皮賴臉道:「沒錯,據說是全市排名第一的婚慶公司。等會兒嘉賓都走紅地毯,鑽花環門,撒玫瑰花瓣,哈哈。我們班同學早年結婚沒一個大操大辦的,我今天全替你們補上。我這身打扮,小醜吧?給你們當司儀。」

寧宥抿嘴而笑,剛剛因驚訝而微微圓睜的雙目笑得彎如新月,此時眼角才顯出若隱若現的細紋來。到底是人到中年了,再好的保養也敵不住歲月雕琢。可她笑得如此柔美,田景野看得一愣,立刻下意識地轉開眼去,這才留意到跟在寧宥身邊的寧恕。他腦子稍微一轉,便知來者是誰,他是真的吃驚:「寧恕?你不是在北京高就嗎?回來了?嘖嘖,這身帥氣,肯定什麼五百強中堅吧,你們姐弟都是五百強高層的料。我這路邊小店開門,就等著你們這種白領——不,金領,來幫我撐撐門麵,免得一屋子都是鄉下土財主味兒。」

寧宥道:「你才五百強高層,你們全家都是五百強高層。有誰比我早到?」

寧恕誠懇地抱拳道:「恭喜田哥新店開業。我以後就回家發展了,請田哥關照。」

田景野伸手壓下寧恕的抱拳,笑道:「這麼鄭重乾什麼?你是寧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寧宥,你還記得嗎?當初你上高一,寧恕上初一,你們姐弟倆一起去學校報到,是我替你們拉的行李。想不到寧恕現在出落成個大帥哥,我快認不出來了。」

寧宥輕輕柔柔地微笑道:「田景野,您貴庚?別以為憋出一張老臉皮就有資格倚老賣老,在寧恕麵前也不行。寧恕,你回去上班,回頭等田景野不忙了,你再來找他玩。」

田景野緊緊握著寧恕的手晃了晃,笑道:「是啊,寧恕,你走吧,明天開始我就閒了,你隨時過來找我玩,我們玩。」

寧恕卻仿佛沒聽見田景野一口一個玩,禮數周全、彬彬有禮地與田景野告別。

田景野借著送寧恕,臉朝寧恕方向遞著笑容,嘴卻對著寧宥一五一十地如實交代:「實際上是十一點十八分正式開業,要要要發。但我現在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你肯定不喜歡,就特意請你早來一步,雖然知道你大清早從上海趕來很辛苦。我領你裡麵看看去,咱走紅地毯?」

寧宥又笑。她似乎總在笑。她挑了挑眉毛,欲言又止,又一笑,轉身裊裊娜娜地沿著紅地毯進店去了。

她身後的田景野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狂拍那女性味十足的背影。

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寧宥走進店門拐了彎,田景野剛想收起手機,身後傳來不緊不慢但權威十足的聲音:「田景野,你犯規。把相片都傳到我郵箱,你手機清空。立刻,馬上。」

田景野「嗷」一聲回頭,能這麼命令他的,還能是誰呢?當然是高中做了他三年班長的簡宏成。他當即依言飛快地操作手機,將照片傳到簡宏成郵箱,又當著簡宏成的麵將自己手機內存裡的照片清空。但他手指翻飛時,做了手腳。他賭簡宏成這大爺操作手機肯定不靈。事實是,簡宏成即使眼睜睜看著,還是被田景野陳倉暗度了。田景野一邊還不忘笑問:「班長,你不是該在達沃斯或者博鰲嗎?」

「你開這個店,我怎麼可能不飛來捧場?現在還早,你忙,我幫忙。」可簡宏成嘴上這麼說,等麵前一列婚慶公司的工作人員搬著花籃走過,他立刻大步流星奔店裡而去。

田景野隻得趕緊跟上。

寬敞的店堂裡,一眼望去,都是年輕的店員在做最後打掃,卻不見才剛先一步進來的寧宥。簡宏成失聲大喊:「寧宥!寧宥?」

田景野也四處張望,他不像簡宏成東奔西突地亂找,而是熟門熟路地穿過店堂,直奔辦公室。果然,後門還在輕晃,寧宥顯然是從這兒走了。他愣了會兒,失落地走回,對簡宏成大聲道:「別找了,後門跑了。你倆王不見王的,早知道你來,我就不通知她了,白害她清早從上海趕來。」

簡宏成站住,卻依然不死心地兩眼掃視櫥窗外麵,悔恨剛才沒搶快一步。等田景野嘀嘀咕咕地走近,簡宏成焦躁地問:「她現在怎樣?」

「老樣子。」田景野回答得很簡單,又立刻跟上一句,「陳昕兒現在怎麼樣?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簡宏成道:「她……帶孩子在加拿大坐移民監。寧宥……」

田景野完全不打算讓簡宏成繼續打聽寧宥,繼續盯住了問:「你還不打算跟陳昕兒結婚?」

簡宏成最初被寧宥的逃離搞得心煩意亂,反而田景野的逼問讓他腦袋轉向,抓回智商:「對了,我在納悶你開這麼大店麵的投資。」

田景野微微思索了一下,才道:「你是明眼人,不瞞你。我吃那麼多苦頭,硬是一字不招,硬是坐足三年大牢,他們需要對我有所表示。」

「可是像你這樣的金融奇才開這種批零店?」簡宏成伸手重重戳著櫃台,「我連夜趕來,是想趕在你開張前最後問你一句話,你是因為拮據而被迫做誰的白手套,還是你自願,從此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是被迫,你我立刻商量個對策,由我支持你。」

田景野有些鬱悶:「這麼明顯?」

簡宏成一邊越權指揮一個店員將一盆發財樹挪走,仿佛他才是數碼店的老板,一邊道:「別人或許看不出,我了解你,你不是安於守個門麵一進一出做個批零生意的料。招吧。」

田景野猶豫了會兒,道:「沒你想的那麼簡單。晚上你不走吧?我晚上空下來跟你好好談。你如果肯入股,我就少很多約束。跟傻蛋合作是我最不願意的事,偏傻蛋會投胎,錢多就以為有資格指手畫腳出低級主意。現在你找個地方睡覺去,別想寧宥了,好好想想陳昕兒,人家無怨無悔跟你那麼多年,連孩子都給你生了,給她個名分你會死啊。」

簡宏成若無其事地一笑:「好吧,我睡覺去,回頭去曹老師家吃個飯。你忙。啊,忘了,恭喜發財,兄弟。」

田景野笑道:「我都懶得勸你直接去賓館,知道你肯定得繞著本小店找上一個小時才會死心。走吧,走吧。」

等簡宏成一走,一直遠遠站著的田景野的大侄子才機靈地跳過來,小心地問:「那位就是你班長?」

田景野點頭:「是啊,我坐三年牢,別人避嫌,不敢去探監,隻有班長和剛才那個寧宥去看我。連你爸我親哥哥都還嫌遠呢。」

大侄子小田頗為尷尬。

寧宥並未走遠。她一看見簡宏成的身影,便條件反射似的隻想到逃跑。可她在路邊招出租車時,接到丈夫郝青林單位打來的十萬火急的電話。她一時沒有心思想別的,正好看見對麵一家星巴克開著門,便想都沒想穿街而過,找個僻靜位置坐下,趕緊電話回撥,一時也顧不得她最厭惡的披頭散發了。

電話一接通,她便急著道:「是的,是的,我坐下了,星巴克。請您說吧,郝青林出什麼事了?」一邊手忙腳亂地掏出紙筆準備記錄。這是她的風格。

對方穩重地道:「檢察院的同誌一早過來,從我們局帶走幾位同誌,郝科也在其中。我負責通知家屬,有什麼疑問,你盡管問我。」

寧宥震驚了。她以為丈夫出了什麼事故,想不到更嚴重。她顫抖著在筆記本上記錄內容,卻不知道問什麼才好,神經質地問了對方的各種聯係方式,以便回頭聯絡之外,隻有放下電話發呆。可她發呆沒超過十秒,便打開手機,輸入搜索主題,「檢察院」「雙規」「紀委」等。她對那些機構隻有模模糊糊的印象,誰平日裡沒事去弄清那些東西呢?可心慌意亂之下,看什麼都進不了腦子,她就是神經質地一直在搜索著消息。

果然不出田景野所料,簡宏成從後門出去,便沿街一家店一家店地搜。時間還早,好幾家店還沒開門。星巴克是好大一個目標,簡宏成搜到十字路口,便過街直奔星巴克。他有感應,進門就一眼看向寧宥所在的方位,果然看到揪著頭發、麵紅耳赤的寧宥。但眼前的寧宥讓簡宏成吃驚,印象中寧宥一直笑眯眯的,靜靜的,嬌嬌的,剛才看背影也好好的,怎麼忽然變成這樣?他一時竟然膽怯了。他覺得寧宥是因為被他突襲才變成眼前這樣,他怕再次沖撞她。他這輩子怕的隻有這一個人。

可寧宥已經抬頭看見了他。寧宥眼神中的恍惚與無助讓他心頭如針刺。簡宏成豁出去了,大步過去坐到寧宥對麵:「出什麼事了?告訴我,我替你解決。」

既然被逮個正著,寧宥便不再回避簡宏成的逼視。她也看著簡宏成,這個中年發福的男人,這個久違的不知該如何形容的男人。寧宥用顫抖的手將筆記本和筆收進包裡,最後是手機,什麼都沒落下,然後一言不發地起身,走了。

可她的一口真氣隻維持到門口。正好一個莽撞小子摔門出去,門反彈回來,打中看似鎮靜的寧宥的鼻梁。雖然不重,可微微一陣酸痛,逼出順勢而下的眼淚。

跟在寧宥身後的簡宏成不知所措,伸伸手,又縮回去,但又伸出去,幫寧宥推開門,讓她出去,慌亂得如同大男生。出門後,寧宥在前麵走,他在後麵跟,兩人都不說話。

數碼店門口,一批批的朋友開始到達,田景野與大家握手嬉笑。上午十一點十八分,店堂的四麵八方響起提醒的鈴聲,田景野親手點燃門口長長的一掛鞭炮。煙火與飛濺的紅紙屑在他麵前飛舞,他有一時的走神,一臉的嚴肅。但他很快便遮掩過去,又與眾人笑鬧成一團。

簡宏成從未想過,會有那麼一天,鼓動喉舌是如此費勁。他都不知該如何與寧宥打招呼才算體麵大方又不會嚇走寧宥。他也不急於趕上去與寧宥並行,以更好地看清她的臉。不急,因為他剛才已經在咖啡館看清她,依然是他心中眼波欲流的林妹妹。多少女人結婚成家後,兩隻眼睛便變成蒸熟的帶魚的眼珠,寧宥不同,寧宥的眼睛裡依然有水波漣漪。即便是寧宥用的香水也非常迷人,他的鼻炎鼻子一向對香水反感,卻對寧宥的香水來者不拒。他漫無目的地跟著,越走越是歡快,好情緒如同寧宥身上傳來的香水味將他抱擁,他隻希望此路漫漫無絕期。

寧宥走在前麵,也不知哪來那麼多眼淚,是郝青林的事兒徹底刺激了她吧。她不在乎後麵有簡宏成看著,低頭自顧自優雅地篤悠悠地走,右手的紙巾輕輕地拭去眼淚、鼻涕,便落到左手卷起來收著,連高跟鞋細如釘子的鞋跟都精準地繞過各處人行道的陷阱,絕不顯露一絲心中的慌張。等終於見到一隻路邊垃圾桶,她才站住,將濡濕的紙巾丟入,背著簡宏成掏出小鏡子審視淚臉。她一向化妝不多,因此,流幾滴眼淚對妝容並無大影響,最多是鼻梁上幾粒俏皮的雀斑終於得見天日。可細致的她依然從包裡掏出碩大墨鏡將臉掩上一半。

看清寧宥是在招呼出租車,簡宏成走前一步,乾咳一聲後才道:「我的車子就停在田景野店門口,我讓司機開過來讓你差遣。」

寧宥視其若無物,卻正是如此,簡宏成反而欣賞不已。多年不見,隻是從同學們嘴裡聽說寧宥的一切,他心中的寧宥猶如拚圖缺角,每每攪得他心煩意亂。眼下這一隻角近在眼前,簡宏成心中無比踏實。但他顯然不是容易滿足的人,等一陣子的刺激稍微平復,他便蠢蠢欲動,不等寧宥在白眼之外再賞賜他其他的壞臉色,便又清清嗓門道:「你無論遇到什麼難題,都可以告訴我,我幫你解決。」

寧宥稍微走開幾步,繼續專心打車。可惜這是城鄉接合部,出租車連影子都罕見。寧宥心中暴跳如雷,可臉上再也不露一絲情緒。見簡宏成開始打電話呼叫他的司機,她也終於等不住了,打開手機,接通她公司的總經理:「宋總,不好意思直接打攪您。我先生與他幾個同事今早一起被檢察院叫去,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六神無主,不知道作為家屬需要做什麼,有沒有什麼特殊程序,唯一想到的是找您。」

令寧宥寬心的是電話那頭宋總的表態:「你安心,可能未必有什麼大事。你把你先生的姓名等資料傳給我,越詳細越好,我替你問問。我會讓人指點你做什麼、怎麼做,你安心工作,別輕舉妄動。」

簡宏成見寧宥臉色稍微一鬆,對著電話連說感謝,他不客氣地道:「我不是故意偷聽。公務員犯事,有紀委或者檢察院,一般外圍調查,結果夠刑事的,就檢察院直接出手。你別僥幸。再說我早先也想過這事,兩年前郝青林憑什麼維持婚外情,他工資卡上的收入要上交,就必然要找外財。聰明點兒的打擦邊球,笨蛋除了犯法還能做什麼。他犯事是為了維持婚外情,為那種人著急,你何必。」

簡宏成隻要心智恢復正常,就依然是能看透人心、肝、肺的簡宏成。寧宥被他戳得臉色煞白,倒吸著氣道:「你少管閒事。」

簡宏成卻忽然別轉臉去,躲開寧宥墨鏡後麵的飛刀眼,開腔唱起。他五音不全,唱得滑稽,可那調門是寧宥最熟悉的:「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寧宥傻了。

那年高考前夕,同學們都在做最後沖刺。最後幾天都是自習,走讀的同學在家復習,住宿的在炎熱的教室裡揮汗如雨。

簡宏成作為連任三年的班長,自然是當仁不讓地擔當起維持秩序的重任。但他最關注的人整個下午都沒來。他耐心等了一個小時,便忍不住了,走過去悄悄問團支部書記陳昕兒:「寧宥沒來?點名就少她一個。」

陳昕兒卻瞄簡宏成一眼,臉一紅,稍稍避開點兒,才扭頭左右看看,有點兒結結巴巴地道:「咦,怎麼回事?不應該啊,我出來時又沒見她午睡。我去寢室看看。」

簡宏成果斷道:「你復習你的,我去看看。你這會兒還看語文乾嗎?你最缺的是數學。」

陳昕兒更是滿臉通紅。她輕聲嘀咕了一句,但簡宏成沒耐心聽她,而是大步走到田景野身後,一掌拍在藏抽屜下的武俠小說上,嘴巴湊到田景野耳邊一字一句地道:「回寢室看,別在這兒影響軍心。」

田景野掩嘴而笑,立刻從善如流,收拾收拾跟簡宏成出去,到了教室門外,才笑道:「這不是怕你點名嘛。我琢磨著寧宥也是被你管煩了,躲寢室避難呢。班長,你要是能把寧宥捉回來,我保證放下古龍,考完再看。」

簡宏成不以為然:「你跟她比?切!」說完,甩下田景野,跳上自己簇新的自行車。田景野妄圖揩油搭車,卻拍馬難及,索性找一處樹蔭鑽進去,隱蔽地繼續看他的古龍。這下,即使簡宏成用心搜,也未必找得到他了。

當然,田景野知道,此時簡宏成絕對沒時間管他,簡宏成此時的心裡隻有寧宥。簡宏成也很不爭氣地完全被田景野猜中,飛奔到寢室區,一幢年代可追溯至民國的磚木結構老樓。暑假的寢室區人跡稀少,連門房都不知躲哪兒去了。簡宏成順利到達女生寢室二樓,順利得簡直不敢想象。當然,如果有門房在,他也照樣順利,他的臉在全校是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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