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反轉(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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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聿懷卻隻是一個「噢」。

寧宥狐疑地問:「你不多問幾句?」

「爸爸做壞事的時候,沒想過我們好不好,我還在猶豫要不要為他著想;奶奶為了做壞事的爸爸來麻煩沒做壞事的媽媽,我也在猶豫要不要為奶奶著想。就像昨天我們離開外婆家,我就沒跟外婆和你弟說再見,我得告訴他們我很生氣。媽媽,你可以學我。」

寧宥溫柔地解釋:「可是奶奶身體不好,爺爺高血壓,還有外婆,他們年紀都大了,有時候得讓著點兒。」她一邊鎖門,一邊說,與兒子一起出門。

「可媽媽你膽子小,力氣小,太累的時候會頭痛……」

「我有這麼糟糕?」寧宥不禁心虛地看看鄰居的房門,「你媽好歹是副總工呢,還是大公司的。我隻是覺得,一家人之間別計較太多了,是吧?」

「要計較。他們要是愛你,才不會總讓你讓著他們;他們要是不愛你,你也不用愛他們。你要是不愛他們,我不怪你。你得計較啊。」

電梯來了,寧宥見電梯裡有人,就不再說什麼。但她忽然感覺小手指被鈎住,低頭一看,原來是兒子的小手指鈎住了她的。這是他們母子間的小秘密,拉鈎意味著達成一致。寧宥心裡溫暖,連忙彎起手指,與兒子鄭重地拉鈎。郝聿懷這才滿意地笑了。等兩人在路口分手,他還是叮囑一句:「說好了哦,別讓爺爺奶奶欺負啊。」

寧宥想到兒子就笑眯眯的,什麼弟弟的破事之類的,已經影響不到她。即使到婆婆家商量郝青林的事,也影響不了她的心情。她笑眯眯地敲開了婆婆家的門。

郝母開門就滿臉堆笑地道:「昨天回來很晚了吧?本來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的,總得休息休息。這一路上趕火車的,兩個人的行李都得你背著,太辛苦。」

「還好,灰灰背著他自己的行李。上星期灰灰還替我買大米呢,把我吃驚壞了。」

「唉,青林要是不進去,你們母子倆也不用這麼吃苦。那都是該他乾的活兒。」

寧宥一聽,心裡立刻警惕上了。她一邊小心提防著,一邊道:「還好,還好,有灰灰呢。」

「灰灰……想爸爸嗎?」

寧宥若無其事地道:「剛剛和他分開時說的就是灰灰爸呢。」

郝母一聽放下心來,這才小心翼翼地道:「都盼著青林能早點兒回家呢。那個……顧維維……不知怎麼找到我們家來了,我得通報你一聲。你知道她嗎?」

寧宥心裡立刻有點兒線索了,她裝傻問:「青林讓她來?」

郝父從主臥探出腦袋看看,又縮了回去,一臉憂心忡忡。

郝母也是一臉為難地道:「她自己扌莫上來的。她說她有證據證明青林的清白,但要我們答應她一個條件。她透露了一點兒證據,好像有點兒眉目。」

寧宥不禁氣得笑了:「她希望我離婚,讓出位置給她?」

「那倒沒有。她想都別想,我們也不允許。她隻是提出,你在你們公司當眾向她道歉,她就拿出證據洗清青林。我們想與你商量……」

寧宥冷笑:「她?她跟你們說的是前幾天還到我公司鬧,被我報警讓檢察院抓了她的事,是吧?她要是手裡有證據,早在檢察院就拿出來擇清自己,順便擇清了郝青林,還等得到現在來跟我談條件?」

「可……可萬一她真有呢?」

寧宥心裡清楚,郝家二老擺明了肯為了莫須有的證據要求她做出犧牲。她一怒之下,指桑罵槐:「她顧維維不是口口聲聲說愛郝青林嗎?她怎麼不擔心把我逼急了,我落井下石呢?誰手頭沒一兩個證據啊。」

說完,寧宥便甩手走了。郝父想從屋裡趕出來勸說,已經追不上。二老在屋裡後悔,更是擔心不已。

寧宥氣沖沖地走出郝家,旋風一樣地刮進自己車裡。郝父的電話已經追過來。電話裡,郝父好聲好氣地道:「宥宥啊,這事是青林媽糊塗了,她心急兒子……」

寧宥打斷郝父的話,正色道:「這事灰灰奶奶做得確實糊塗。大難臨頭,本該是大家一致對外的時候,有外來宵小試圖趁機渾水扌莫魚,誰碰到,誰把關,不讓宵小有可乘之機才是,現在卻是自亂陣腳,把我這個不姓郝的先拋出去,我很心寒。」

「宥宥,別多心,我們不是這個意思,隻是跟你商量個對策。」

「你們的轉達已經表明你們的態度,何必呢。」寧宥掛斷了電話。回頭一想,原來還是兒子看得明白。

親媽如此,親弟弟如此,更遑論郝青林與郝青林父母了。寧宥灰心喪氣之餘回頭看看,幸好還有兒子,不,還有同學、朋友也是無條件維護她。寧宥嗬嗬一笑,知足了。她挺起月要杆,給顧維維打了個電話,約請見麵。

寧恕想到他有很多事要做,暫時卻又無從著手。可身後有虎狼步步緊逼,容不得他停下喘息。寧恕有些無心工作,怎麼都無法專心看案頭的材料。他看似篤定地指揮誰乾什麼,誰與誰聯絡,可他心裡一團糟。他在心煩意亂之中,寫了一個「忍」字,又耗時耗力地細細用鋼筆描成粗體,放入抽屜,方便自己隨時警醒。

好在新的一周,新的開始,幸運降臨到了寧恕頭上。他的老同學呼著「好酒哥」,將簡宏圖的「宏圖公司」的資料發到了他的郵箱裡。寧恕連忙打開文件來看。對著電腦屏幕,寧恕臉上的表情豐富多彩,總體驚訝大於其他。他看了好一會兒,心裡的疑點越來越大。即使公司的工作也是火燒屁股地追著他,他卻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須立刻回酒店公寓,再度有針對性地檢查一遍儲存的偷拍錄像。他仿佛看見曙光就在前頭。

即使心裡忐忑得就像揣著十七八隻野兔,寧恕走到外麵大辦公室,還是先將小童支去市政府辦事,不讓小童在他無心把持的真空環境裡乘虛而入。這一切,寧恕做得得心應手。

但寧恕在地下車庫遇到了無法應付的人:他媽媽的小兩廂車正正地停在他的車子前。寧恕一看見就遠遠地止步了。可他走也不是,站也不是。他媽媽的車子燈一閃,已經沖著他開來,完全由不得他。

寧蕙兒將車剎在兒子麵前,黑著臉道:「你還真搬出去住,不怕你老娘一晚上不合眼?昨晚住哪兒?」

寧恕心虛,可他心急火燎地要去求證,真是一點兒時間都不願耽擱:「我昨晚問朋友租了酒店公寓,住得蠻好。媽,我要出去辦事,很急。回頭我忙完了立刻找你。」

「帶我過去看。你再急也得先帶我去,否則你老娘氣急攻心,一口氣接不上來,你這輩子再見不到你老娘。」

「媽,我有事,真有事。你看我還背著電腦……」

「你有事我就跟著你,跟到你沒事為止。昨天一個個招呼都不打就走,當我家是公共場所啊?晚上都不給我個電話報平安,都想乾嗎?不認老娘了?帶我去看你的公寓。」

寧恕被罵得沒辦法,隻好鑽進老媽的車子,指揮老媽開車。

寧蕙兒見兒子上了車,氣就沒了,仔仔細細地打量一下,見兒子沒傷到、沒蹭破的,就放心了,將一隻密封盒遞給兒子:「早飯吃了沒?盒子裡是蔥油餅。」

寧恕接了盒子,但沒吃。他哪有心思,此刻急得都團團亂轉。眼看答案就在前麵了,媽媽卻攔路搶劫,害得他坐在車裡兩隻腳都放不穩,屁股像是坐在錐子上。

寧蕙兒見兒子是真急,她怎麼可能真的為難自己兒子?她嘆口氣,將方向盤一轉,送兒子回到他的車子前。她擔心了一晚上,反正也看到兒子了,隻要兒子還囫圇的就好。

「你忙去吧。晚上回家睡,我不怕。反而你在外麵租房睡,我一整夜都睡不著。答應我。」

寧恕忙將車門打開,一腳踏到地上了,才道:「媽,你放心。但我晚上還是睡公寓。星期三我們大老板要過來,接待任務重,我這兒容不得有些許差錯,我還是住保安嚴密的公寓為好。大老板住一夜就走,我就回家。」

「唉,去忙吧。」寧蕙兒不再強求,無奈地離開。

寧恕都等不及他媽媽的車子轉彎,就立刻躥上自己的車子,趕緊趕去公寓。

在公寓裡,寧恕拉上窗簾,對照以前的審核記錄,快進著再度查看視頻。這一回,他有的放矢。

西三數碼店裡,田景野早早上班,站在櫃台裡與店長商量這幾天的銷售,以及準備進些什麼貨。他做人活絡,渾身似乎長滿觸角,總是不動聲色地關注著周圍的動靜。忽然,他感覺不對勁,抬頭一看,果然是陳昕兒從櫥窗那兒經過,準備走進店門。他一看,逃是來不及了,立馬踢開櫃台下的滑板門,刺溜一下鑽進櫃台下麵。

陳昕兒手腕上係著一條靚麗的絲巾,非知情人都不會想到那絲巾下麵是醫用紗布,還以為是時髦的裝飾。陳昕兒臉色蒼白,眼圈墨黑,看上去卻極不靚麗。而且,她的眼光直勾勾的,整個人看上去不太正常。她進店就逮住迎麵櫃台的一個女孩問:「請問田景野在嗎?」

女孩看看店長,見店長沖她搖頭,便道:「對不起,我們上班說跟生意無關的事要扣獎金的,你要麼問店長吧。喏,那位。」

陳昕兒放過女孩。而店長則是趕緊走出原本所站著的這圈兒櫃台,將陳昕兒堵在離田景野遠遠的地方:「這位女士找我?」

「我找田景野。」陳昕兒沒力氣跟店長說話,直接扌莫出手機撥打田景野的手機。

店長一看,臉都黃了。果然不出所料,他剛離開的櫃台下麵傳來手機鳴叫聲。田景野躲急了,根本來不及想到關閉手機。

陳昕兒一邊扭頭尋找聲音的來源,一邊大喊:「田景野,出來!」

眾人都以為這個女人是田景野的野女人什麼的,也不知她跟田景野的關係發展到什麼程度,都不敢太得罪,可更不敢讓她找到田景野。店長隻好把自己當肉盾堵在陳昕兒麵前,焦急地道:「老板不在,你有什麼事可以留個口信。」

「他手機在響,他躲哪兒呢不見我?田景野,出來,我隻想跟小地瓜說幾句話,你幫我聯絡簡宏成。」

店長支支吾吾地道:「這兒沒小地瓜啊。」

陳昕兒不理店長,挑一把離手機聲源最近的椅子坐下:「田景野,你不出來,我就在這兒坐等,等你出來。」

田景野隻好無可奈何地鑽出來:「你乾嗎總找我?聚餐之後我已經發誓你們的事我不管了,你自己把路走絕,別人愛莫能助。」

「可我還能找誰呢?我一個當媽的都見不到兒子了,連聽個聲音都聽不到了,求你幫個忙,我隻要聽聽小地瓜的聲音。」

田景野都不敢看向陳昕兒,他直接撥通簡宏成的電話,開了免提讓陳昕兒聽著:「班長,書記來找,要聽小地瓜的聲音,怎麼辦?」

簡宏成道:「她別想再見到小地瓜,有疑問讓她找律師跟我打官司。」

田景野看看陳昕兒,將手機收了。陳昕兒的眼睛隨著手機轉動,直到手機落入田景野的口袋,她的眼睛一下子失焦,而眼淚汩汩地流了出來。

田景野鬱了,他開門做生意,讓陳昕兒坐門口這麼一哭,進出的客人臉上都掛上了狐疑。他道:「要不,我送你回你爸媽家?」

可陳昕兒完全聽不進去。簡宏成剛才電話裡冷酷無情的話,以及未來許多天都見不到小地瓜的可能,印證了她這兩天待在父母家裡的胡思亂想。她是真把路走絕了,卻什麼局麵都沒扳回。她現在眼前就是死路一條,哪兒還管得著別人。

田景野隻好給陳昕兒爸媽打電話。接電話的是陳昕兒的媽,她媽說:「啊,她在你那兒?那我就放心了。讓她在外麵走走吧,要不然整天悶在家裡更胡思亂想。」

田景野簡直要暈了:「可阿姨啊,我這兒開門做生意啊……」他還沒說完,那邊陳昕兒的媽就把電話掛了。

田景野看著陳昕兒欲哭無淚。毫無疑問,他這個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的人,被人當甩包袱的地方了。即使今天他想辦法將陳昕兒扛出去,隻要他的店門還開著,陳昕兒隔三岔五地還得來,經常來。要命了,他怎麼辦才好?田景野隻會圍著陳昕兒繞圈子了。

看了一個多小時的視頻,寧恕的眼睛都快瞎了。他按了暫停,坐到沙發上透口氣。可他的臉上已經密布了笑容——他心裡大致有結果了,完全想不到瞎貓抓了死耗子,基本上沒太指望的一筆,反而畫出最重的砝碼。他攤開四肢坐了會兒,懶懶起身,用鉛筆有力地寫道:周三,歡迎大老板;周四,送走大老板;周五,約談簡宏成。寫完,寧恕將筆一扔,扌莫出手機,翻出那條短信,給簡宏成打電話。

簡宏成接通電話,那一邊的寧恕都沒寒暄或者別的,直接道:「星期五下午兩點,金融公寓1203室,單獨會談。ok?」

寧恕約的時間與簡宏成預計的差不多,簡宏成也乾脆地道:「星期五下午兩點,金融公寓1203室,單獨會談。ok!」

兩人都沒多說一個字,同步掛了電話。

但簡宏成與寧恕稍有不同的是,他當即給寧宥發了一條短信,報告了這個約定。

寧宥此時正坐在上回約見簡宏成的咖啡店裡。這一回,她坐在上次簡宏成坐的位置上,正對著店門,等顧維維的到來。她看到簡宏成的短信後,不禁嘆息。寧恕和簡宏成手裡都抓著一把必殺的牌了吧,周五的會麵必然是白刃肉搏。可時至今日,她不願看到任何一方輸掉。她隻想閉目塞聽,或者到什麼時空隧道待會兒,等結局出現的時候她才嗖地回到現實,反正她唯有接受最終結局的份兒。

顧維維出現時,寧宥下意識地看了眼手表。於是,顧維維一撩長裙,在寧宥正對麵坐下時,很理直氣壯地道:「遲到了。本市的交通,你懂的。」

寧宥沒反駁,隻是平靜地看著這個年輕卻並無多少姿色的女孩,道:「你手裡有證明郝青林無辜的證據?」

顧維維顯然也是有備而來,強硬地道:「對!但任何事情都有代價,你無中生有把我送到檢察院住了幾天,你需要付出更高的代價才能得到證據。」

寧宥點點頭,但狐疑地問:「你真有證據?為什麼我沒有聽說過?」

顧維維鄙夷地道:「那需要問你。你跟郝科是怎麼溝通的?你們之間溝通的渠道為什麼中斷了?女人連丈夫在外麵做什麼都掌握不了,做人太失敗。」

寧宥心裡飛刀射了無數遍,麵上卻誠懇地道:「這是真的,兩年前,我跟郝青林已經沒什麼話說了。我這幾天反省了一下,我大概就是你眼中那種典型的大婆吧,又老又殘又壞又蠢,還不溫柔,郝青林不被我逼出門那才怪了。他不跟我說他在外麵做的事,倒是順理成章。可是他有什麼好?他比你年紀大多了,而且隻是個小公務員。不,等他出來,連公務員身份可能也會被剝奪,你還要他嗎?」

顧維維譏笑:「切,你還會反省啊?在你眼裡,郝科隻有這些嗎?或者說,你眼裡能看到的隻有這些!」

寧宥虛心地道:「這也是我反省的一部分。結婚生孩子之後,我更關心生存,而郝青林關心生活。比如書架上的好多書,他看了,我不是沒時間看,就是沒興趣看。你一定感受得到郝青林的博學。」

「對,你這種人,除了柴米油鹽,怎麼感受得到郝科建立在博學基礎上的幽默?你真是配不上他。」

「我與郝青林已經不適合一起生活了。但等郝青林出來,可能他的公務員身份沒了,收入不穩定了,你還會愛他嗎?我需要弄清楚這點,才能把他交出去,畢竟他是我孩子的父親。」

「我愛他,但不需要向你證明。愛是存在於兩個人之間的私事,與外人無關。」

寧宥這才冷不丁地放出一根刺:「你既然愛他,為什麼我在為他洗清罪名的時候,你不僅不主動提供證據,還人為設置障礙?」

顧維維針鋒相對:「憑你?你是巴不得把他送進監獄,就像你二話不說,什麼理由都不聽我分辯,就叫來警察。你這種人,從不會檢討自己在婚姻生活中如何忽視丈夫,隻知道用婚姻捆綁一個大活人,你最無辜,別人都對不起你。我怎麼可能把證據給你?給了你,你還不故意昧下?」

寧宥冷冷地道:「你這話就誅心了。我請的是最好的律師,我把能發揮的——」

「你找過關係嗎?我隻問你一條,你找過關係嗎?你親自出馬找過關係嗎?」

寧宥硬生生地忍住,不肯說出宋總為她所出的力,而是一臉失措地道:「我找過,可我隻是個技術人員,又不是本地土生土長的人……」

「呸!沒有走不通的關係,隻有不肯走關係的人。我早知道你絕不肯為郝科出力,你就是想借這件事懲罰他,而且他被判得越重,你以為你越會配得上他,你就是黑了良心的女人。」

寧宥拍案:「你汙蔑……」

顧維維卻激烈地搶著道:「我汙蔑?被我戳穿了你的用心,是不是?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你除了汙蔑,還能說什麼?你說得越多,暴露就越多!你壓根兒就不希望給郝科減刑,你巴不得他被重判。你還指望我把證據給你,休想!」

寧宥氣得跳了起來,可忍了忍,又坐下,冷笑道:「你張狂什麼呢?可你就是沒資格替郝青林奔波,連你遞上來的證據都得經我的手,因為你是小三。對於郝青林而言,你在法律上就是個零,是不存在,嗬嗬。」寧宥說完,冷笑走了。

顧維維厲聲追罵:「我早知道你用心險惡!」

寧宥走出大門,卻是撇嘴而笑,回頭輕輕對大門道:「顧維維,你可以去郝家積極爭取資格了。快去,快去,哈哈。」

以前,打死寧宥她都不會使出這一招,因為起碼郝聿懷身上流著兩家人的血。她以為知書達理的郝家父母怎麼都會把住原則的關口,現在知道,原則麵前,還有個親疏有別,更有狗急跳牆。那麼,她順水推舟。

西三數碼店,一位顧客看中一款智能手機,可她看著不知為什麼哭泣的陳昕兒,忐忑地問櫃員:「你們這兒售後沒問題?」

櫃員道:「怎麼會有問題?你看看我們的規模,我們的實力……」

「可是,她為什麼趴在你們櫃台哭?」顧客隻是設問,並不要答案,說完,便毅然將手機放回櫃台,扭頭走了。

田景野看得暴跳如雷,跳到陳昕兒身邊道:「陳昕兒,我送你回家。你已經哭走我五個客人了。」

可陳昕兒哪兒聽得進去,她連兒子都沒了呢,她哪還管得了其他?

田景野無奈,隻得祭出簡宏圖。可他才剛一聲「宏圖」,陳昕兒立刻撲上來將他手機搶了。田景野火冒三丈,卻看到陳昕兒握著手腕滿臉痛苦,顯然是拉到了傷口。他不忍心,扭過頭去,背著陳昕兒才能說話:「你們兩家人的事乾什麼一定扯上我呢?我讓宏圖過來處理不是更直接?你要不想見宏圖,那我給你在門口叫車,反正宏圖是肯定要來的。」

陳昕兒嚇得連忙起身,但忍不住淒楚地道:「雖然我知道這個世界很勢利,可是,田景野,我沒想到你翻臉這麼快。不勞你攔車,我坐公交。我現在沒錢,卡被凍結了。」

田景野吐著黑血看陳昕兒離開,想解釋,卻忍了。勢利就勢利吧。可他坐牢的時候,怎麼沒見陳昕兒很不勢利地探望他呢?他現在的為人準則很簡單,他坐牢時沒去探望的,他理解大家各有苦衷,出來後繼續山水相逢,花好朵好。但他把那幾個持續探望他的人都放在了心裡,並不顯山露水地表達衷腸。

陳昕兒前腳才走,簡宏圖後腳就不請自來了。他搬來老大一個紙箱子,進門就將箱子重重扔地上,呼哧呼哧地道:「田哥,剛才怎麼喊我一聲電話就斷了呢?我想反正我也快到你這兒,不給你打了,免得讓交警抓住扣分。」

「剛才陳昕兒在我這兒哭,我隻好搬你這救兵了。我拿她沒辦法。箱子裡是什麼?」

簡宏圖連忙撲過來貼著田景野道:「都是這兩年的賬本,還有憑證。這才是第一箱。我哥說,寧恕跟他約下時間了,星期五對決。我哥說,聽寧恕口氣,好像是抓了我什麼把柄,他最擔心的就是我的賬本,讓我送過來給你過目一下。我說你早看過了,他說再針對一下。他也會派專職審計師過來看,但需要你做總負責。」

「哦。」田景野想了會兒,「你把你歷年做過的手腳列個明細給我,我看看你屁股揩乾淨沒有。」

簡宏圖神秘地道:「做過的手腳怎麼可以白紙黑字留下文字?要是不小心丟了,那就是鐵證啊,田哥哥。可我每年都讓稅務師事務所審計一下的,每年都沒查出問題,應該不會有錯。我哥太龜毛。」

田景野道:「我前陣子也看過你的賬,沒看出歪心眼來。你先把這堆東西搬我辦公室去,我問問你哥。」

可簡宏成在電話裡說:「雖然讓稅務師審計過,可我想寧恕不是陳昕兒,不會什麼撒手鐧都沒有就約見我,是吧?從他繞著宏圖的倉庫打轉來看,他盯住的是宏圖,不是新力集團。我估扌莫著一定是宏圖被他抓了辮子。」

田景野想了會兒,道:「萬一他是聲東擊西呢?你想想寧宥的手段,總是不動聲色讓大家都順心順意地把事情辦妥了。寧恕手段也不會差。」

「聲東擊西……繼續在我姐那筆債務上下手?你那阿才哥跟我都比跟你還親了,他有什麼手可下?不過,寧恕並不知情。」

「簡宏成,我現在也感覺你在打一場沒準備的仗了。不如你那天直接示好,表示投降。」

簡宏成想了會兒,嘆道:「你讓宏圖原路返回吧。與寧恕的對話遲早要來,屆時我硬著頭皮麵對。」

田景野想了很久。他將自己店裡的事情料理完後,直接奔赴寧恕的公司。寧恕不在,田景野耐心地坐在會客室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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