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跟班(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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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兒,簡宏成笑道:「你們沒留意到我早上沒吃早飯嗎?我不得不節衣縮食啊,嗬嗬。你們回家後立刻找你們爸的律師談談,一方麵了解真相,一方麵與律師一起努力,設法幫你們爸輕判。我估計律師是你們爸自首前自己找的,但從你們兩個的表現來看,在外麵與律師接觸的你們姑姑可能不大靠譜,存私心,還需要你們努力。」

張家兄妹最先一邊聽,一邊還試圖反駁,可是越聽越無言以對,隻一個勁傻傻地跟著簡宏成排隊,往前挪,因為簡宏成說的這些都是他們想都想不到的,但可信度又顯得很高。聽到最後,張至清索性拿出手機,記錄要點。

張至儀索性問簡宏成:「可是我們不認識律師,都不知道是誰,我們該怎麼辦?」

張至清補充說明:「姑姑不可信,媽媽肯定對爸爸恨之入骨,不肯幫忙。我們回去該找誰?」

簡宏成沒回答,先岔開手,讓自己和小地瓜過安檢,過了後等兄妹倆過來。等兄妹倆也過了安檢,他領著三個孩子一邊走,一邊道:「這件事我挺不情願給你們出主意的。以前你們爸媽用他們做好的抽逃出資和偷稅陷阱來陷害剛大學畢業沒多久的我,害得我逃離家鄉好幾年,等賺了錢回來補繳稅款,並認重罰後,才敢回家。你們爸媽趁此機會,全麵霸占了公司。我們有仇。」

張至清終於能問出一個問題:「那個陷阱,你已經說第二遍了,到底怎麼回事?」

「我畢業工作在北京和深圳,很快存了筆小錢。我當時有項目,出公司後打算自己發展。但當年注冊公司需要注冊資金驗資,還得走很麻煩的程序,最關鍵的是第一年經營,沒法開增值稅發票。當時你們爸找上門來,把他手裡的一家公司轉讓給我。雖然是高價轉讓,但我考慮到很快就能運作,就認了。但我隻經營那公司一個月,你們爸媽就以抽逃出資和偷稅,分別向工商局和稅務局舉報我。而其實,抽逃出資和偷稅都是他們在經營期間做下的,偷稅更是他們在轉讓公司前兩星期內做出的。他們故意抽走發票,重新記賬,讓我查不到有這麼一筆需要納稅的收入,然後再舉報我。因為我當時已經是公司的法人代表,稅務稽查都是不管如何,先找法人代表罰款,我當時拿不出錢,隻能背著黑鍋逃走,幾年時間不敢回家。他們的目的是取消我這個簡家唯一有能力與他們爭奪公司的人的競爭資格,他們做到了,簡家的公司於是全部落入他們兩人手裡。我這回跟你們爸媽都是開誠布公地明說,我要拿回屬於我的那部分。如果我真是你們以為的那種人,依照我當前的實力和我手中掌握的某些資源,我可以一分錢都不留給你們爸媽。但事實,我隻拿了20%。所以於情於理,我隻能幫你們到這兒了。」

小地瓜到了開闊地帶,就到處亂竄,簡宏成隻得一邊說,一邊隨時發動,將兒子捉回身邊。他覺得這簡直是最佳減肥方法。

張家兄妹聽得將信將疑,張至儀更是直接道:「如果……肯定是媽媽乾的。」

簡宏成笑了:「忘了說他們那麼做的原因。我家重男輕女,我爸確實打算將公司傳給我,你們爸媽如你們姑姑所說,隻是橋梁。他們當然不甘心。尤其是你們媽覺得自己在婚姻上做出這麼大犧牲後,卻隻能當橋梁,更不甘心。他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在我什麼都沒做的時候,對我先下手為強,而且是直接栽贓,把我往監獄裡送,太說不過去了。至於是誰乾的,我想應該是兩人合作,你們媽一個人還沒這種策劃水平。但我還是建議你們回家聽聽你們媽怎麼說她的那段婚姻。」

張至清問:「為什麼你不跟我們說那段婚姻呢?你幾乎把別的好的壞的都說了。」

簡宏成笑道:「那一段畢竟不是我親歷,我能告訴你們的隻是我的調查、我的猜測、我的理解。由當事人跟你們說,更妥當。」

張至儀道:「但重男輕女本來就是錯,你爸爸,哦,我外公,他最先犯錯。」

簡宏成道:「對的,他先錯,然後是我媽,你們外婆錯,再然後是你們爸媽錯。往頭頂一看,我上麵的親人都在不顧親情地彼此仇恨,很是令人心寒。所以我一直在處理那些老問題時,堅持要求自己盡量將仇恨截斷在我這兒,盡量化解矛盾,盡量原諒,盡量彌補。而不是追究,追究,追究到趕盡殺絕。可我還做不到完全原諒,人非草木嘛。我沒法替你們出主意幫你們爸,抱歉。」

簡宏成話說到這地步,張家兄妹都隻好放過他。再說,也登機了。

前後艙隔絕,簡宏成終於耳根清淨了兩個小時,有時間應付自己的兒子,回答兒子大哥哥、大姐姐那兩個人究竟是怎麼回事。但簡宏成發現,回答兒子無厘頭式的問題更痛苦。

終於下飛機了,簡宏成等到後麵出來的兄妹倆。張至清見麵就道:「舅舅,你不能不幫兩個外甥。」

簡宏成笑道:「舅舅幫兩個外甥做什麼?救你們的父親?不!」

張至儀開始耍賴:「你不幫,我們就跟著你,直到你答應為止。」

張至清臉一紅,雖然做不出耍賴狀,可覺得妹妹的主意不錯,就默默跟著。

簡宏成最先以為兄妹倆說說而已,歸心似箭的,能跟多久。結果,兄妹倆居然不屈不撓地一直跟他跟到了與寧宥見麵的咖啡店。

而寧宥,同樣地,身邊也有個小跟班,乃很想見班長叔叔的兒子。寧宥看到簡宏成率領眾小孩進門時,驚呆了,忍不住扭頭看向自己的小跟班,瞬間覺得讓兒子跟著是非常合理的事情了。

郝聿懷看見簡宏成有些失望,飛快地跟媽媽輕語:「班長叔叔長得不好看,可比田叔叔稍微好看點兒。噢,雖然胖點兒,但一白遮百醜。」

寧宥終於忍不住,撲哧笑了出來。

見此,簡宏成也忍不住地笑。這算怎麼回事?兩人還怎麼說話?想好要說的一句都沒法說,還得假裝正大光明。實在太荒誕,令人無法不笑。

坐下前場麵很亂。小地瓜一看見郝聿懷,就從爸爸手裡掙了出來,撲到郝聿懷麵前,討好地說:「哥哥,哥哥,我今天不哭了,你陪我玩遊戲吧。」

目測是全場倒數第二大的郝聿懷試圖盡力撇清,表明自己是大人,連忙道:「可今天我是大人,不能玩遊戲了。而且我沒帶iad,沒法玩啊。」

寧宥一直坐著沒挪窩,隻是在簡宏成走近時,稍微欠了欠身,見兩個孩子扯在了一起,微笑解釋道:「灰灰喜歡跟班長叔叔說話,今天是以成年人的姿態來麵對班長叔叔的。」

簡宏成隻覺得眼前這電燈泡柔和美麗之極,笑著伸手,要與郝聿懷握手,郝聿懷忙站著,鄭重其事地與簡宏成有力握手。簡宏成很隨意地問郝聿懷:「明天出行的準備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郝聿懷乾脆利落地回答:「我的行李我自己打包、自己扛。明天出發時間與路線都是我定的。我還確定了在美國需要參觀的地方。」他月匈口一挺一挺的,仿佛月匈口紅領巾更鮮艷了的樣子。

另一邊,寧宥客氣地招呼跟著簡宏成來的兩個青年隨意點吃的喝的:「飛機上吃中飯了嗎?這邊的日式套餐不錯。這兒有菜單。」

簡宏成看了寧宥一眼,又看向郝聿懷,目光真誠地表揚道:「不錯,有行動,而且行動迅速有力。明天去機場的車子落實了嗎?」他隨即扭頭對寧宥道:「介紹一下,這兩位是簡敏敏與張立新的孩子。」他說完,忍不住嘴巴一抿,似笑非笑地看寧宥的反應。

郝聿懷笑道:「媽媽有司機,明天早上會來接我們的。」他言語間頗為媽媽驕傲的樣子。

寧宥聽到簡宏成的介紹,心裡本能地一緊,心髒狠狠地抽了幾下。可她終究是修煉得道,臉上不會露出來,隻橫了簡宏成一眼,看到簡宏成的臉色,心裡揣測了一下,便也似笑非笑起來,仔細打量對麵的兩個孩子。

張至清很快覺察出有異,問寧宥:「你認識我爸媽?」

寧宥冷淡地道:「不認識。」她說完就拿那兄妹倆當空氣,扌莫出手機,招呼小地瓜玩。

簡宏成忙與郝聿懷說一句「你媽媽很厲害」,他立刻扭頭跟寧宥解釋道:「兩個孩子希望我幫忙救他們爸爸,我什麼時候答應,他們什麼時候放過我。嗬嗬,這一招很厲害。」

寧宥輕聲細語地沖兄妹倆道:「從年齡上看,你們已是成年人,不再是可以胡鬧的孩子。這麼為難一個人不好。簡宏成當年被你們爸媽迫害到口袋空空,有家無法歸。他如今沒把你們爸媽好好發落了,是他做人有氣度。但若利用他的氣度而廝纏不休,就是用心不良了。」

張至清的臉一下子紅了,可又不能同輕聲細語的寧宥爆粗,爆不起來,人家態度太輕柔。他隻好把寧宥的話全吞下去吃了,憋出一額頭的汗。而張至儀一下子哭了出來,道:「可我們怎麼辦呢?姑姑還在騙我們,說什麼都沒了。我們能找誰呢?爸爸又見不到,我們會不會一回家就被關起來啊?」

郝聿懷被張至儀哭得不知所措,看看媽媽,再看看班長叔叔,想說什麼,又忍住了。他身邊的簡宏成也輕輕踢了他一腳,又微微擺手,提示他不要插手。

寧宥也看著張家兄妹不語了,心裡明白簡宏成這是對兩個看似成年、實則還是孩子的外甥狠不下心來,可又非常不甘心,關鍵是不甘心救張立新那個當年害他的罪魁禍首。可卻又是那個張立新,當年從簡敏敏手底下救了她。寧宥看向簡宏成,見簡宏成皺眉,看向別處,顯然有萬般不情願在心中掙紮。她想了會兒,道:「找你們媽,通過她,找她的律師。那律師來頭很大、能力很強,是你們舅舅托人情找來的。那位律師是唯一可以通過正當法律渠道,強有力地幫到你們的人。」

簡宏成不禁扭過頭來:「你怎麼知道?哦,田景野怎麼什麼都跟你說?」

張至儀止住哭,看看寧宥,再看看簡宏成,最後看向哥哥。張至清則是最後看向妹妹。他從簡宏成與寧宥的互動中,看出確有其事,寧宥的話可信。可是,找媽媽?那個他們都厭惡的媽媽?兄妹倆的眼睛裡都是疑問和猶豫。

簡宏成隻得推了一把:「去吧,停車場找司機送你們一程。現在出發,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張至清站起來,拉起妹妹,終於對著簡宏成說了聲「謝謝」,又沖寧宥說了聲「謝謝」。張至儀也跟著一起說,說完,才一起出去找簡宏成的司機。

簡宏成悶著一張臉,看兄妹倆離去,才回頭對寧宥道:「這兩人還好,沒太長歪。謝謝你幫我說出來,我是真不願意。」

寧宥道:「我是想到唐處的媽媽。要不然,我比你更不願意,他們是簡敏敏的兒女。」

郝聿懷在旁邊看著納悶:「你們高中同學怎麼都這麼要好?我們小學同學如果不是進了同一所初中,最先還在網上聊聊,才一年就不大說話了。」

簡宏成不由得微笑道:「隨著人的成長,你會變得越來越有思想。這時候看見同樣也很有思想,而且想法差不多的同學,就非常喜歡,隨著經常交流,分享思想,好友間的感情會越來越深,思想會越來越默契。高中時期正是一個人思想發展的大爆發時期,很多思想在那時候萌芽,那時候一起交流的朋友便紮根在腦子裡了。當時我家境最好,我買來很多書與同學們分享,慢慢發現田叔叔和你媽看的書跟我最合拍,雖然你媽當時是老封建,不肯跟我們男生說話,可是隻要知道她借的什麼書,看了多久,分析一下,就能知道她喜歡哪一本,是吧?」

郝聿懷聽得連連點頭,很是憧憬自己高中時期可能交到的朋友。他看向小地瓜,道:「小地瓜媽媽,陳阿姨跟你們不合拍吧?」

已經很久沒被溫柔對待的小地瓜本來正乖乖地倚著寧宥喝酸奶,聽到這兒,頭一抬,迷茫地看著大人們,問:「媽媽?我媽媽呢?」

寧宥忙道:「是哥哥在喊我呢。」

「可是我媽媽呢?」小地瓜不肯放棄。

郝聿懷扌莫扌莫坐在旁邊的小地瓜的頭,道:「爸爸跟媽媽分開了,孩子隻能跟一個過。我跟媽媽。你爸爸挺好的,比媽媽好,你乖乖跟你爸爸吧。」

小地瓜點點頭,可還是堅持:「可是我想媽媽。我要見她。」

郝聿懷道:「甭想啦,你才這麼點點兒大,你想沒用的。你媽媽要是想你,她會很努力地變得更好,很努力地來看你。要不然啊,你媽媽說什麼都白搭,都是嘴皮子。」

小地瓜不解:「為什麼啊?可是爸爸可以帶我去看媽媽呀。我爸爸可能乾了。」

郝聿懷道:「不為什麼,反正別想了。」

小地瓜依然不解,可乖乖點點頭,竟然答應了。兩個大人都沒想到這事能這麼解決。

寧宥聽得傷心,看向簡宏成,見簡宏成也驚愕地看著她。兩人都不敢吱聲,幾乎是屏住呼吸,聽兩個小的交流,等兩個小的不說了,才敢挪走眼光。小地瓜依然在喝酸奶,郝聿懷則疑惑地看著他們兩個大的。郝聿懷問:「你們怎麼了?」

寧宥忙道:「我們大人沒盡責,害你們孩子們……這樣。」

郝聿懷撇嘴:「總是乾壞事的從來不反省,做對事的卻來不及地先檢討起來了。大人其實跟我們初中生一樣,我們班有些同學反正做錯事都是賴別人。我同桌考試考不好,賴我答題太快,翻試卷聲音嚇得她腦袋空白,其實是她這學期不用功。」旁邊小地瓜不知是不是聽懂了,但滿臉敬佩地拚命點頭,表示贊同。

寧宥哭笑不得:「你看,做媽真難。小時候還能哄嚇騙拐,現在還是他們看得清楚。」

簡宏成笑笑,沒說話,滿意地看著對座長沙發上的三個人,寧宥坐右邊,郝聿懷坐左邊,小地瓜坐中間。他覺得很滿足,滿足得懶洋洋地不願動彈,隻想這種時光能持久。

可是,郝聿懷不讓他歇著,熱情地問:「班長叔叔,你要跟媽媽商量什麼?」

簡宏成一愣,趕緊將腦袋運轉起來,道:「商量你媽弟弟的事兒。隻是不大方便在你們麵前講。」

郝聿懷一聽,就沒勁了:「啊,沒興趣,你們講,我們去隔壁店吃甜品。媽媽,這個費用得你出。」他手一伸,問媽媽要錢。

簡宏成飛快扌莫出百元大鈔,交給郝聿懷。但郝聿懷一把將錢退回去:「我比小地瓜大,該我請小地瓜客。既然我請媽媽的客人的客,就得媽媽掏錢。」

寧宥本來見簡宏成掏錢了,就把包放了回去,聞言,隻得又拿了出來,將錢交給郝聿懷,又是哭笑不得地道:「每天算計我的錢。」

簡宏成笑道:「邏輯相當清楚。」他看著郝聿懷領小地瓜出去,笑得看不見眼睛。

寧宥這才霸道地道:「我弟又怎麼了?」

「寧恕三天沒好好睡覺了。他不敢回家住吧,大概怕連累你們媽,這幾天都住在賓館。他得罪的人到各個賓館放話,發現他的車,報上來就給五百塊。那些保安工資才多少啊,踴躍得不行。他得罪的人就每天每夜地跟他裝神弄鬼,嚇他。」

寧宥聽得臉頰一抽一抽的,眼睛早轉了開去,無法直視簡宏成。

簡宏成看得清楚,沉默了一小會兒,道:「我有分寸。」

寧宥聽了,抬眼看向簡宏成,嘆道:「寧恕其實很會辦事,腦筋很好,我從小就佩服他的機智。」

簡宏成完全是看在寧宥的麵上,言不由衷地道:「是啊,他智商挺高。」

寧宥隻得給個白眼:「不要假惺惺的。」

簡宏成笑道:「明明不是假惺惺,而是功利。」

寧宥想笑,又不想讓簡宏成得逞,鼓了鼓腮幫子,硬是忍下了,而忍下了,就很快笑不起來了,這話題之下,她心裡怎麼都輕鬆不起來。「可是寧恕做出決定,乾出事之後,卻不願承擔責任。可能承擔責任又瑣碎又無聊,還很辛苦、很不好玩,反正從小都是我掃尾,誰讓我是姐姐呢?可現在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連我都不肯再幫他承擔了,你又『有分寸』個啥?還是管好你自己,寧恕窮途末路時的破壞力有二十多年前的事做參考。」

簡宏成依然笑容可掬地道:「承擔責任這東西,向來是虱多不癢。我有分寸。」

寧宥無奈地看著簡宏成,拿出手機,點開剛剛與小地瓜、郝聿懷一起拍的照片,攤在桌上,給簡宏成看。

簡宏成一看,就由衷地道:「現場明明還有一個我,這麼好的照片,怎麼可以把我漏拍?」

寧宥不理會簡宏成的話中有話,盯著簡宏成,將照片放大,移位,很快屏幕上隻留下小地瓜的大頭像:「承擔責任這東西,向來是虱多不癢?」

簡宏成看著手機不語,但從進門起一直輕鬆愉快的笑容隱退了,代之以嫻熟的、職業的笑,雖然都是笑,可瞞不過心細如發的寧宥。簡宏成笑道:「是啊,又當爹,又當媽,才知道養個孩子,比上班還累。」

寧宥嘴角噙笑,款款地道:「陳規矩整個高中三年都在試圖改造我,為此她利用職權跟我搬到一起,利用職權跟我上下鋪了三年,利用職權試圖約束我,不讓我使壞。我從來都心裡譏笑她不自量力,一直煩她,也一直調戲她。可我這陣子經歷很多事,很多感慨,再回想起來,她總是為我好吧,尤其是她得克服多少心理障礙,才能試圖為我好。我已經越來越甘願幫她恢復正常。」寧宥按了一下手機,小地瓜的頭像從屏幕消失,屏幕又恢復黑漆漆的一塊。爾後,她笑眯眯地看著簡宏成:「而你,跟陳規矩男主外女主內,默契了整整三年。」

簡宏成想了會兒,道:「不如,你直接就罵我禽獸。田景野見麵就罵我臭渣男。」

寧宥收起笑容,果斷指出:「直到我親眼看見小地瓜。」

一向腦子活絡的簡宏成愣是又想了會兒,才道:「你那條『是人嗎』短信……講的是這事?不是我猜的其他意思?」

寧宥冷靜地道:「別試圖打岔。」

「但這條短信在我眼裡非同小可,我必須弄清楚。」

寧宥的臉一下子紅了,伸手按下手機,打開頁麵,又調出小地瓜的頭像:「事關人品,我也必須弄清楚。」

簡宏成問:「事關誰的人品?為什麼不問我猜的其他意思是什麼?」

寧宥被問住。她可沒簡宏成臉皮的厚度,迅速將手機收回包裡,而後對著簡宏成微微一笑:「拜托你,我媽的安全。」

簡宏成忙彈起身,坐直了:「別一言不合就打算走。你我都是一臉笑嘻嘻、一肚子小壞水,好不容易都有時間能坐一起說說話,我珍惜萬分呢。別走。」

郝聿懷老遠地隔著玻璃看見這邊兩人的肢體語言,不由得道:「我媽和你爸吵起來了。」

小地瓜頭都不抬,繼續吃他的甜品:「我爸爸肯定贏。」

郝聿懷看一眼小地瓜,嘿嘿一笑。他還沒見他媽媽輸過。他在心裡給那邊的局麵下了賭注。

寧宥道:「我又沒走,等灰灰他們吃完回來。」

簡宏成隻得攤開手道:「我這人不喜歡藏秘密,但對秘密守口如瓶。你隻要相信我的人品,ok?」

郝聿懷在遠處一敲桌子,笑道:「我媽贏了。吃完了嗎?結賬,可以回去了。」

寧宥拿正眼看了簡宏成會兒,點頭,又鄭重點了一下頭。

郝聿懷大惑不解:「和解?」

小地瓜趁機大聲聲明:「肯定我爸爸贏。」

郝聿懷睥睨著小地瓜道:「不可能。但你是小孩子,我不跟你爭。」

簡宏成鬆口氣:「這多好。再解決下一個問題,你的『是人嗎』短信究竟針對什麼?」

寧宥扭過臉去,一臉厭倦地道:「人這玩意兒最大的罪過是沒情趣。」

簡宏成想了半天,才媚笑道:「那當然,跟你怎麼比呢?」

寧宥不禁拍案而起:「爭點兒氣好不好?」

簡宏成道:「我在爭取明天送你去機場,我敢得罪你嗎,寧總?趕緊打電話,讓你公司的司機明天別來了。」

寧宥笑了笑:「你不是贊許我兒子教得好嗎?」

「是啊,很多人到二十歲參加工作了,都分不清產權歸屬,那種人做事必然一團糟,你兒子跟你算賬,那責任、權利分得多清爽……」

寧宥輕聲細語,卻不容置疑地道:「那都是我一刻不敢懈怠,循序漸進地教出來的!明天你若再出現,會影響他建立正確的三觀。」

「你不可以這樣,你兒子能理解的。」

「寧恕已經被我教壞了,交給你,你給我修理。」

「讓我乾髒活兒之前得給我塊糖,我隻要你哪怕明確地說出一句話:你心裡非常希望我送,但是兒子在,不方便,他還不能接受什麼什麼的。」

「再逼,我翻臉了。」

簡宏成審時度勢,隻得煩躁地將臉埋進手掌裡,忍了會兒,才問:「高考前我從二樓摔下來,你是不是哭了?」

「沒哭。」

「明明有一滴眼淚掉在了我臉上。」

「啊,那肯定是喜極而泣。」

簡宏成認真地問:「對了,那時候你很恨姓簡的人,是不是?」

寧宥原本隻是磨嘴皮子,聞言一愣,知道自己失言了,忙端正了姿勢,想了半天,道:「簡宏成,你……不可以胡說。」

簡宏成鬆了口氣:「按說到了高三,你不應該再恨我。那是真哭?」

「麻煩你還有多少問題?能不能寫在一張紙上,我回頭一齊答復你?」

簡宏成肯定地道:「不肯回答,肯定是真哭!」

「我現在讓你氣哭!」

簡宏成笑道:「也是,多大的人了,對答這麼幼稚,你不氣哭才怪。」

寧宥哭笑不得:「簡宏成,你真的沒一肚子小壞水,你不風趣。你別使勁了好不好?我寧可你俗氣地拿錢砸我。」

簡宏成尷尬地笑道:「田景野自己長得又黑又瘦,還每天打擊我的長相,你也來這一腳,可別人都說我……」

「剛才我家灰灰說你長得比田景野好。」

「就是說嘛。兩個孩子怎麼不多吃會兒?這麼快回來。抓緊時間再說一句,跟你吵架也高興。」

簡宏成話音一落,郝聿懷領著小地瓜進門了,簡直是無縫對接,兩個大人一下子連吵架的機會都沒了。簡宏成隻得言歸正傳:「你弟那兒……田景野也跟我說起過,你幾乎是你弟的半個媽。」

寧宥輕柔地起身,道:「你不用投鼠忌器。」

正好倆小孩也過來了。小地瓜追著問:「爸爸,你們誰贏了?」

簡宏成被問得扌莫不著頭腦,但毫不猶豫地道:「寧阿姨贏。」他抬眼見寧宥的眼睛在他父子的兩張臉之間打轉,忙一把將小地瓜抱進懷裡,讓小地瓜背對著寧宥。

寧宥一笑,領兒子道了再見後走了。

簡宏成看著那母子的背影走出店門,再仔細看小地瓜的臉,皺皺眉頭,又抱進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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