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和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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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地瓜終於安靜下來,坐著開始睡覺,陳昕兒才有時間仔細打量這輛車子與前麵開車的人。這車子的檔次顯然中等偏下,後車座狹窄得很,坐在後麵伸不開腿,且前麵開車的不是專職司機,而是簡宏成的前助理。她估計這就是助理的車子。陳昕兒不知這種有別於以往的安排是什麼意思,但她向來知道簡宏成做事少有閒筆,這種安排肯定意味著什麼。她剛才麵對簡宏成時心潮澎湃,來不及判斷與留意,此刻隻能問前麵的助理。

陳昕兒思量了半天該如何開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道:「請問,簡宏成有什麼吩咐要你轉達給我嗎?」

前助理在前麵簡短清晰地回答:「沒有。」

陳昕兒愣了一下,又問:「他這麼爽快就把小地瓜還給我,是什麼意思呢?」

前助理禮貌而疏遠地道:「陳小姐,我車技很差,一上高速就不敢分心講話,不好意思。」

陳昕兒讓一個軟釘子碰了回來,可依然不死心,小心地探詢:「我不在這幾天,簡宏成對小地瓜好不好?」

陳昕兒問出話後,等半天沒等到前助理的回答。她探頭看看前麵駕車人的臉色,一臉淡漠,仿佛沒有聽見她說話,隻好忍下一肚子的問題,眼睛看向小地瓜。

寧恕打車來到約定的飯店。因為不用駕車,他可以一路很自由地前後左右觀察。他沒看到有固定車輛跟蹤,因此下車時渾身放鬆,走進飯店時腳步也輕鬆起來。可才走沒幾步,他頭腦中又有警報拉響,他感覺到似乎有誰在特別留意他,難道盯梢的人這麼神?寧恕假裝不在意,特意晃到一處光亮的鏡麵前,忽然站住。果然,鏡麵裡出現一個收腳不及的人,可那人竟是他的熟人程可欣。寧恕最近滿心的風聲鶴唳,見到鏡子裡的程可欣,一時心中一團疑問生起。

倒是程可欣走上前招呼道:「真是你。瘦了好多,剛才看見都不敢認了。」

寧恕忙故作驚訝地回頭,與程可欣打招呼,又迅速扭回頭審視鏡子中的自己,道:「瘦倒是沒瘦,隻是這幾天很憔悴,兩團黑眼圈讓臉顯瘦了。」

程可欣輕鬆地笑道:「哈哈,熊貓一點兒不顯瘦啊。很忙?」

寧恕道:「很忙,又睡眠不足,這幾天腦袋遲鈍得很,可一進門,還是很敏感地捕捉到一種熟悉的氣場。」他又看向鏡子,鏡框狹窄,正好隻圈入兩個人。他看著鏡中的程可欣,而鏡中的程可欣也微笑看著鏡中的他。寧恕忽然忍不住道:「我媽媽在中心醫院icu,我臉上有沒有點兒強顏歡笑的意思?」

程可欣驚住,看了寧恕好一會兒才道:「對不起,我還開你玩笑。」

見程可欣如此吃驚,寧恕釋然,顯然程可欣不可能被收買了在跟蹤他,要不然這麼大事不會不知情。他忙道:「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我不該拿自家的事影響你心情。可我又不能不解釋,免得被你誤會我是不是忽然染上不良嗜好。隻是我有個約,得準時到,回頭再詳細解釋。」

程可欣忙道:「你去忙吧。」

寧恕點頭走開,可才轉身抬腿,又忍不住回頭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打工仔,沒辦法。」

程可欣見寧恕愣頭愣腦地又來一句,心裡不禁軟軟的,溫柔地道:「是這樣。快去忙吧。」

寧恕很想停下來跟程可欣說說話,他已經憋了一天,想告訴程可欣他心裡有多難過、多煩躁,還有更多的是憂心忡忡,擔心媽媽的病情。可他真沒時間。轉身之間,他再度看見鏡子中的自己,看見麵目全非的一張臉,感喟:「難怪你不敢認我,果然是一臉奸佞。但我發誓,這隻是表麵。」他擠出一個笑臉,「我上去了。」

寧恕走進電梯,留下程可欣站在原地發呆。程可欣呆了會兒,拿出手機給一個朋友打電話:「我一個朋友媽媽急病住院,我去幫忙,你們可以回頭討伐我,今天我隻好缺席。」說完,就折返出門。

寧恕上樓,一眼看見鄺局長站在窗口看著夜色吸煙。他便不急著去包廂,大步走向鄺局長,走近了,乾咳一聲以提醒。鄺局長聞聲轉頭,笑道:「真是年輕人,明明累得眼圈墨黑,還渾身精神抖擻得每個毛孔都嗞嗞往外冒力氣。」

寧恕笑道:「隻要有事做,好像總有使不完的力氣。但不能躺下,躺下就雷打不醒。」

鄺局長笑道:「真羨慕。走,隨便吃點,咱們連夜趕路。我後天有個任務,明天得去蘇南看幾個新區城建打底。我想暫聘你做隨行行家之一,有沒有時間明天陪我一天?明晚趕回來。」

寧恕不禁一愣,明天,一整天!

鄺局長擺擺手中的香煙,道:「沒關係,你要是忙,就別勉強,以後有的是機會。」

寧恕忙道:「可這麼好的開眼界機會,難得啊,必須去。我得立刻打幾個電話安排一下。」

鄺局長笑道:「好,好。這塊風水寶地讓給你打電話,我進去了。」

寧恕恭送局長,等鄺局長走遠了,立刻打電話給陳昕兒:「你怎麼樣了?」

陳昕兒見到是寧恕的電話,有點兒不好意思,可更多的歡喜讓她毫不猶豫地接了電話:「唉,寧恕,正要找你呢。謝謝你幫忙,我把小地瓜要回來了,非常順利。」

前麵的前助理一聽「寧恕」兩個字,兩隻耳朵立刻豎了起來,靈敏得如雷達一般。

寧恕大驚:「這麼容易就要回來了?還是……你得帶著孩子離開上海才能算數?」

陳昕兒忙道:「正在路上呢,晚點兒就能到家了。我也沒想到能這麼順利,真的,律師函一拿出去,就不一樣了,要隻有我自己上門,連簡宏成的麵都見不到。」

寧恕道:「噢,恭喜。談了小孩子的撫養費沒有?對方固定收入的10%到20%。一般很多人吃不消這一刀,到時候你與簡宏成有的談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人共同的孩子,對方當然要出撫養費。」

陳昕兒為難地道:「我當初堅決要把孩子生下來,死活不肯打胎,跟他表過態,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他無關,絕不會要他出錢、出力。」

寧恕問:「你一個人養得活?如果簡宏成有點兒良心,應該自己提出來,要是他沒良心,你盡管向法院遞訴狀,讓他自己屁顛屁顛地找你,跪著求你。」

陳昕兒眼睛一亮:「他會找我?」

寧恕立刻聽出點兒味道:「對。即使是下限的10%,也是好大一刀肥肉,簡宏成怎麼可能不心疼?你等著他上門便是。好了,我忙,就這樣吧。我估計你下午答應我的,那什麼,明天幫我去醫院看我媽媽一整天的事是不是又得泡湯了?跟孩子團圓要緊,嗬嗬,回見。」

陳昕兒急得大叫:「別掛,別掛,我明天一早就去醫院陪你媽,到晚上八點,行嗎?但你也得幫我幫到底。」

寧恕道:「對你,我還真不敢信任。這樣吧,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你隻要有一分鍾離開icu走廊,我立刻說什麼都不會幫你。」

陳昕兒忙道:「你放心。我這不是已經把小地瓜要回來了嗎?不會再有別的要緊事,我保證。」

寧恕抿嘴收線,給寧宥發去一條短信:「媽媽怎麼樣了?明天我有事脫不開身,已經請一位朋友過去照料媽媽,明天早上七點到晚上八點。見諒。」

寧宥看見這條短信,氣不打一處來,直到見到程可欣。她抱臂站在媽媽病房玻璃窗前張望,直到肩上被拍一下,回頭見到拎著名貴果籃的程可欣。寧宥忽然意識到寧恕短信裡說的,他請來明天照料媽媽的朋友可能是程可欣,這個曾經在水庫邊見過一麵的美麗大方的女孩。寧宥就像天下所有容易輕易諒解孩子的媽媽一樣,立刻沒了脾氣,甚至還試圖替寧恕解釋。

「是那邊數過來第二張床。下午媽媽從手術室出來後一直沒動靜。我站在這兒總有幻覺,似乎媽媽眼睛在動,可其實我知道自己視力的極限,看不清那麼遠的動靜。可即便是幻覺,也是好的。」

程可欣聽著惻然。她試圖眯起眼睛,看得更清楚一點兒,看清裡麵寧母眼皮的動靜,嘗試了一下,便放棄。實在太遠,燈光又不是很亮,她也看不清:「我也看不清。要不,姐姐,你去坐著,我替你站會兒?」

寧宥搖搖頭:「其實醫生跟我說了,這是持久戰,不會很快見分曉,我媽昏迷的時間會很久。而且人進了icu,家屬完全插不上手,在也是白在,有事護士會第一時間給家屬打電話。留的第一個電話是寧恕的,那些付費啊什麼的事都是他在跑,我腦袋已經糨糊狀了。我在這兒隻是礙手礙腳,不理智地想離媽媽近點兒,希望第一時間看見媽媽蘇醒。」寧宥不知怎麼會跟幾乎完全陌生的程可欣說這些,她覺得就像是在跟寧恕說話。能答應代替寧恕來照料媽媽的程可欣一定與寧恕關係非同一般,估計就是寧恕的女朋友。寧宥眼裡已不把程可欣當外人,把這些她不肯在朋友麵前顯露的軟弱多情都說了出來。

程可欣體貼地道:「既然是持久戰,姐姐也得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到時候還得照料醒過來後出icu的病人呢。」

寧宥點頭:「是這理。我問同學要了半套戶外裝備,同學過會兒就送來。總得強迫自己睡覺。」

程可欣不禁想到剛才所見的寧恕滿臉憔悴,嘆道:「是的。」她再張望一下等候區的環境,裡麵各色人等俱全,環境顯然不適合一個嬌柔女子獨自守夜,其實守夜的事更應該由寧恕來做。可她是外人,自然是不好張嘴。她隻好道:「注意安全。」

「我會的。所以特意打電話打攪老同學,問老同學討裝備。老同學還特意飛車趕回來幫我。」寧宥說到這兒頓住,似乎見到媽媽掛吊針的手動了一下,忙揉了揉眼睛,貼近玻璃仔細地看。

程可欣也忙跟上,但看了會兒,小心地道:「似乎……沒在動。」

寧宥的眼神黯淡了,掏出紙巾擦掉不小心印在玻璃上的額頭印,回頭對程可欣道:「你也看到了,其實家屬在這兒一點兒事都沒有,隻是坐著發呆,坐累了到走廊裡走走,不累。我明天還會待這兒,你不用來接替我,我吃得消。寧恕真是胡鬧。」

程可欣扌莫不著頭腦,怎麼回事?

「寧恕剛剛跟你說的?」

寧宥也被程可欣問得沒頭沒腦:「他剛剛短信我……」寧宥看著程可欣的表情,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忙道,「你看我現在心煩意亂的,幾個短信一起來,就把腦子攪渾了。沒事,沒事。」

程可欣也沒多問,陪寧宥又站了會兒,就告辭了。寧宥看著她的背影,心中想,寧恕短信說的明天來接替的朋友是誰呢?

但程可欣立刻回去飯店,來到大廳,一個電話打給寧恕:「我在剛才我們見麵的鏡子前,你能下來一下嗎?」

寧恕猝不及防,道:「我剛剛離開飯店,有什麼事嗎?」對程可欣,寧恕的語調不自覺地溫柔下去。

程可欣意外,但欣慰地問:「你去醫院了?」

寧恕不敢否認,「嗯」了一聲。

程可欣道:「那好,我這就趕回家,收拾一些女生用的清洗護理用品,給你姐姐送去。見麵再說吧。」

寧恕隻得道:「我正趕路,去蘇南,大概明晚才能回來……」

程可欣大驚,愣了一會兒,沒有回答,就果斷掛斷了電話。她意識到自己在寧恕顯得可愛的愣頭愣腦麵前犯了糊塗,差點兒又忘記自己在寧恕手下吃過的虧。等她清醒過來,再回想,有誰會在親媽手術當天還出門應酬?有誰會將親媽扔在icu不管不顧?有誰會將重擔都撂在姐姐身上,甚至不顧姐姐的安全?他要多沒良心,才做得出來?她不信這是趙雅娟所迫,趙雅娟不會連這點兒人情都沒有。程可欣取出手機,將寧恕的手機號拉進黑名單。

雖然手機早已提示掛斷,可寧恕依然舉著手機,貼著耳朵,沒有放下。他心知程可欣鄙視他了,很可能,程可欣不會再溫柔對待他。寧恕心中依依不舍,緩緩將手機放進口袋裡,愣了會兒,將身子坐直了,臉上露出決絕的神態。他已跋涉至此,不可能為任何人放棄了。

前助理到一高速服務區,借口上廁所,離開車子,找僻靜處給簡宏成打電話,報告他聽到的陳昕兒與寧恕對話的隻言片語。

簡宏成聽了,道:「我知道陳昕兒背後有寧恕,才會爽快地把小地瓜交給她。」

前助理問:「還要不要把這個月的撫養費給陳小姐,還是等她打官司再說?」

簡宏成道:「給她吧,要不然小地瓜得喝西北風了。」

前助理憤憤不平地答應了,回到車上,越看陳昕兒越氣憤,不顧前麵說過的他開車水平不佳的話,開出幾步,就將一個信封遞給陳昕兒:「快到家了。這是兩千元,這個月的撫養費。簡總讓我以後每個月給你送去兩千元撫養費。希望你專款專用,不要克扣孩子的奶粉錢。」說完,便手一鬆,將信封不屑地往後一丟。

陳昕兒一愣,眼看著信封掉到地上。兩千元,她正需要,她錢包已經快見底了。可是聽著前助理教訓似的吩咐,她有點兒伸不出手去撿,覺得屈辱:「你老板知道你這麼羞辱他孩子的媽嗎?」

前助理道:「羞辱?嗬嗬,我說的是事實啊。要不我說明確點兒?你別克扣你孩子的奶粉錢去買你的名牌包。怎麼,你做得,別人說不得?」

陳昕兒一口氣噎住,答不上來。

前助理一臉鄙夷。

簡宏成轉手就一個電話打給寧宥:「寧恕要挾陳昕兒明天去醫院照料你媽,你要有思想準備。」

寧宥目瞪口呆,即使否認了程可欣,可寧宥怎麼都不會想到寧恕會把陳昕兒要挾來醫院,短信裡說的朋友原來是陳昕兒:「他存心給我添堵。」

簡宏成道:「對,給你雪上加霜。看起來陳昕兒為了跟我打兒子撫養費的官司,心甘情願給寧恕當槍使。」

寧宥感嘆:「這得多少深仇大恨,才會連媽媽病床前都不放過。他知道我現在腦子最亂,最無招架之力。」

簡宏成道:「懦夫總是向最親近的人捅刀子。我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嗎?我也被我姐捅得千瘡百孔。好吧,本來我想平復一下心情,明天再過去找你們,現在看來隻能連夜趕來了。」

寧宥道:「不用,我再混亂,應付陳昕兒還是綽綽有餘。我有時候想,誰讓我一手拉扯大寧恕呢?也算種因得果,咎由自取。」

簡宏成道:「氣糊塗了吧,他又不是你生的。好了,我上車了。」

寧宥發現,雖然事情並未解決,寧恕說明天不來管媽媽,就是不來,明天陳昕兒倒是必定來報到添堵,但跟簡宏成說說後,她心氣兒平順了。

這幾乎是個無眠之夜。習慣保護隱私的寧宥在等候區裡根本睡不著,睜開眼就能看見陌生人的環境讓她提心吊膽。整一晚上,她都辛苦地將雙肩包抱在睡袋裡,幸好她長得纖細,這個信封式睡袋才能容下她一個人和一隻包。好不容易,寧宥的守候時長替她掙足資格,她搶到一個靠牆的位置。終於,她可以睜眼隻看見一堵牆了,這才掩耳盜鈴地小睡了一會兒。

簡宏成到中心醫院時,天蒙蒙亮。他睜開睡眼蒙矓的眼睛,對司機道:「這條線路你顯然已經跑得熟能生巧,比以往快了一刻鍾。」

司機笑道:「還想簡總睡得這麼沉,總能坑蒙拐騙一下,還是不行,哈哈。」

簡宏成與司機告別,直奔icu。即便等候區裡橫七豎八都是人,簡宏成依然能心有感應地一眼捕捉到寧宥。他悄悄走過去,俯身靠近寧宥被頭發遮去大半的側臉。隻是,此時的寧宥已非當年進京麵試時的大孩子,此時的她隻要周遭稍有動靜,便能感知,立刻警覺地睜開眼睛,看過來。等一眼看清是簡宏成,她飛快地伸出手捂住臉。

簡宏成看著笑了,蹲下來道:「情況還好嗎?」

寧宥不理他,費勁地從沙灘椅上起身。她雙手說什麼都得捂著臉,人又讓睡袋裹著,起來不方便,再說她一向體育運動很落後,而且她還得一氣嗬成地在起身中做出背對簡宏成的動作,因此起得非常艱難。簡宏成在旁邊看著,恨不得伸手推上一把。寧宥好不容易對牆打坐,坐得像丹麥的小美人魚,才道:「沒進展。你怎麼來了?」

簡宏成道:「先過來看看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然後趁陳昕兒還沒出發,找她談判,她就不會再來給你添堵。」

寧宥捂臉,飛快地回頭看簡宏成一眼,又扭回臉去麵壁:「我這兒還好,你忙你的去吧。」

簡宏成沉吟一會兒,道:「寧恕陪一個局長考察去了。」

寧宥驚訝:「你怎麼知道?」

簡宏成道:「我也這麼問寧恕得罪過的阿才哥,阿才哥讓我別問,說我還是不知道為好。看,你擔心上了。」

寧宥低下頭去,嘆道:「昨晚一個好女孩來探望,我誤以為她已經是寧恕的女朋友了,高興得一下子連寧恕扔下媽媽不管都原諒了。你說我犯賤不?你也是,你說你來這兒乾什麼?」

簡宏成道:「我哪有時間計較?反正我樂意,我擔得起,我就做。」

寧宥不由得又捂著臉扭過來,雙眼透過指縫,定定看住簡宏成一會兒:「嗯,是這理兒。」

簡宏成道:「那你還不把手放下?」

寧宥道:「你有沒有想過,陳昕兒費勁折騰,目的就是為了見你,接觸你?也是她樂意。」

「她擔不起,所以她那叫瞎折騰。好吧,你在趕我了。」

簡宏成倒是爽快,丟下一包吃的,甩手走了。等他走不見了,寧宥才放下捂在臉上的手,趕緊洗漱整理,整理出一身仿佛剛走出家門的利落。

簡宏成敲門進入田景野的公寓,將行李往地上一扔,整個人摔入沙發。

田景野作勢欲踢:「才幾點啊,大哥?」

簡宏成看著田景野睡得亂七八糟的臉,道:「你能不能矜持一點,把臉捂住?」

「矜持你個鬼,想睡就這沙發,三個小時後再煩我。」

簡宏成點頭到中途,忽然醒悟過來,指著另一扇緊閉的臥室門,道:「誰占了我的房間?女的?哎喲,我立刻滾蛋,我可講道理了。」

田景野道:「寧宥兒子,這幾天跟我過。」

簡宏成看看臥室門,「嗬」了一聲,但沒說什麼。

田景野警告道:「小孩子三觀還單純,你別搞腦子。」

簡宏成附耳輕道:「你才搞腦子。這孩子以後是我的責任,我怎麼可能亂來?」

田景野完敗。

但簡宏成並沒有睡覺,他鑽進衛生間洗漱完畢,抓起手提包整整齊齊地、悄悄地出門。他到陳昕兒住處樓下時,天才正式亮堂起來。

田景野的舊宅。陳昕兒簡直不敢相信門外的人是簡宏成。她驚慌失措地站在門後,不知該不該開門。她冀望簡宏成來找她,跟她會談,可

當簡宏成忽然出現在她門口時,她反而怯場了

簡宏成不管麵前豎著一道門,道:「你等下去醫院,小地瓜交給誰管?」

被早早叫起床、正賴在床上打滾耍賴的小地瓜一聽,就激動地大喊「爸爸,爸爸」,外麵簡宏成都能聽得見。簡宏成的臉不由得抽了一下。

陳昕兒隻好打開門,讓簡宏成進來。

簡宏成進門都不看房間布置,隻站在門口等小地瓜跑出來,便抱起小地瓜,親親小地瓜的臉,再問:「等會兒小地瓜交給誰管?以後你上班,小地瓜誰管?」

陳昕兒忙道:「我跟我媽聯係了,等會兒把小地瓜送過去。以後我上班時間都這樣。」

「田景野的房子,你怎麼可以不明不白地占用?」簡宏成嚴厲地責問。

陳昕兒低下頭去,不敢回答。

簡宏成繼續問:「小地瓜下學期開學到哪兒上學,確定了嗎?香港戶籍的問題怎麼解決?」

陳昕兒被問得麵紅耳赤,道:「我會一件件地解決。」

簡宏成道:「你收拾好小地瓜的用品、你的用品,給我搬出田景野家。哪有讓主人家搬去租屋,你什麼都不付出,就占著房子的道理?我車子在下麵,我先送你們去你媽家,然後你跟我去香格裡拉,我有話找你談。我先抱小地瓜下去。」

陳昕兒本來唯唯諾諾地聽著,聽到後來發現不對,立刻猛撲上去,擋在門鎖麵前,驚慌地道:「不行,你不能帶走小地瓜。」

小地瓜嚇得死死勒住簡宏成的脖子。簡宏成忙拍拍小地瓜的背,對陳昕兒怒道:「要搶也不用等今天了,你長點兒腦子!我在下麵等你。」

陳昕兒失魂落魄地看著簡宏成,可依然堅決地道:「你等等,一塊兒下去。」說完,她掏出鑰匙,將門反鎖,然後趕緊收拾出一包小地瓜的東西和她的衣物,又回到簡宏成麵前,「走吧。」

寧宥衣著齊整,帶著口香糖的清新口氣,詢問護士一夜來媽媽的狀況。護士雖然忙,但依然願意配合。不過寧宥一眼看見陸副院長從電梯裡匆匆走出來,一下子心跳過速,反應不過來。才不到早上七點,離上班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一個工作非常繁忙的副院長就來巡查病人,對病人而言,意味著什麼?寧宥睡眠不足的腦袋很清楚地想到,這意味著媽媽的病情比她原本所做的最壞打算更嚴重。她呆呆地盯著室內的陸副院長拉上簾子,不知在裡麵操作什麼。

隔了會兒,護士推醒寧宥,輕道:「陸院長讓你進去探視,但原定下午三點的常規探視取消,你同意嗎?」

寧宥趕緊點頭,盡力壓製心慌意亂,可穿鞋套都能差點兒摔倒。她堅持著穿戴完畢,跟護士進去監護室。

陸副院長招手吩咐:「你用最平常的口口勿跟你媽說幾句家常話。你不要激動,深呼吸。」

寧宥趕緊點頭,想背轉身去,目光卻不願離開媽媽的臉,隻好掩住嘴巴,深呼吸三次,費勁地稍微蹲下去,與媽媽大致齊平了,道:「媽,我宥宥啊。不早啦,太陽都曬屁股了,該起床啦。我和灰灰都等你起來吃飯呢,吃什麼好呢?海鮮疙瘩麵?媽媽,你做得最好了。」這話是媽媽以前叫他們起床的話,現在早被寧宥用到灰灰那兒,偶爾媽媽聽見,還能母女倆會心一笑。這是寧宥昨天等待時想好的一段話,是她查閱病情資料之後做好的準備之一。但寧宥失望地看到,媽媽臉上什麼動靜都沒有。她抬眼看向陸副院長。陸副院長皺眉,握拳做出重重砸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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