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窮途末路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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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宏成坐在田景野的西三數碼店裡,親自動手往新買的手機裡倒數據。他一直鬱鬱不快,低頭麵對著牆壁,懶得應付田景野侄子。收拾好他的新手機,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刷卡付款。然後他又默默地對牆坐了會兒,低頭離開。田景野的侄子看得很是吃驚,打電話給田景野匯報。

田景野心裡當然有數,但沒時間跟侄子多說,他正麵對著他的前妻。他候在前妻工作的儲蓄所,等她下班,沒打電話預告,怕前妻想太多、太雜,影響會談。因此,他前妻出來時一眼看到他,一愣之下,便立刻改換姿態,滿臉笑容地走向田景野。田景野也是笑,但當然是客套地笑。

「一起吃個飯?」田景野指指不遠處他的車子,「我開車。」

前妻猶豫了一下,道:「去我媽家接上寶寶吧,不遠。」

田景野道:「你的提議我考慮了,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前妻一下子警惕起來。她環視一下周圍,看看已經關閉了的儲蓄所後門,道:「在這兒說吧。」

田景野便直截了當地道:「我不放心你帶寶寶,決定拿回撫養權。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協商解決,二是訴訟解決。協商是指你可以要求我給予經濟補償,或者要求工作調換,我盡量優厚地答應,因為我有虧欠你的地方。總之,我誌在必得。你知道我的性格。請你認真考慮後給我個答復。」

「免談!」前妻轉身就走,臉色墨黑。

田景野沒追上去,隻冷冷地道:「你考慮清楚。為了你的飯碗,為了寶寶的前途,為了大家都過得好。」

「你……什麼意思?威脅我?你不怕我告訴寶寶你是怎樣一個人?」前妻不得不止住腳步。

田景野道:「我就是反感你拿寶寶要挾我,還竟然敢當著寶寶的麵跟我談條件。你不怕教壞寶寶,我怕。既然你打開談條件的口子,我也奉陪,而且奉陪到底。」

田景野平日裡總是笑嘻嘻的,可沉下臉來,便變得有些可怕。前妻不禁後退一步,花容失色:「你想乾什麼?你要是敢胡來,我都告訴寶寶。」

田景野道:「我有什麼不敢的?在牢裡三年,殺人越貨的都成了兄弟。」說到這兒,他一頓,下巴一揚,「我的意見是快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今天速戰速決。」

前妻跳腳大叫:「由不得你……」

田景野打斷:「是,由不得你。明天就讓你們行長停你的職,一年內你別想在本地金融係統就職。我立刻去法院提出撫養權訴訟,你沒有固定工作,你穩輸的。說吧,要多少錢,或者年底競聘時想要哪個辦公室職位。」

前妻指著田景野的鼻子罵:「你……你這惡棍!你耽誤我一輩子還不夠,你還想怎樣?搞死我嗎?要我死給你看嗎?」

田景野當沒看見:「用不著。你把寶寶撫養權交給我。我知道你會不舍得,但你一輩子還長得很,你可以拿走錢,投資你自己,把下半輩子過好。」

前妻忽然哭了起來:「田景野,我已經三十多歲,嫁不出去了。我沒法再跟別人生孩子了,不會再有像樣的人跟我生。不管你想乾什麼,我都不會把寶寶交出來。你要是逼急了,我抱寶寶一起跳樓,我死活都要跟寶寶在一起。你聽見了嗎?你休想。」

田景野手一攤:「好吧,談判破裂。我走了。走之前提醒你,你這麼要死要活,以為你有親情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出來這些日子裡你不讓我見寶寶,在寶寶麵前把我說得一文不值,直到聽說我又發家,才讓我見到寶寶,還拿寶寶要挾我,你有多殘忍勢利。法庭見。」

前妻大叫:「田景野!田景野,可以談……談……」

可是田景野說走就走,頭都不回,直到坐進車裡,才雙頰抽動了幾下,長長吐出一口氣。他看一眼張皇失措的前妻,便走了。

簡宏成拎了一大包吃的來,見寧宥腦袋擱在兒子肩膀上睡得正香。他站住待了會兒,又走過去,敲敲郝聿懷的肩膀,又做個手勢讓郝聿懷別叫醒寧宥。他在郝聿懷身邊坐下,輕問:「睡多久了?」

郝聿懷停下遊戲,怕說話驚醒媽媽,就在手機上打字:「一個半小時。」

「你餓嗎?」

郝聿懷飛一樣地打字:「等媽媽一起吃。」

簡宏成點點頭,將一袋吃的放下,一抬頭,卻見田景野心事重重地來了。他就對郝聿懷道:「叫醒你媽媽吧,一個小時差不多了,否則晚上睡不著。」

郝聿懷老三老四地思索了一下,覺得有道理,就把媽媽推醒。

寧宥睜開眼就看見田景野,愣了一下,撐著坐直一看,簡宏成也在。她一時腦袋轉不過彎來:「你們怎麼都在?」

田景野道:「我來接灰灰。」

簡宏成道:「我給你送晚飯。」

寧宥道:「喲,我睡糊塗了,其實應該問你們倆怎麼都端著臭臉?」她又看看灰灰手機上的時間,「田景野,你不是說吃完晚飯後才來嗎?」

田景野道:「乾脆利落地跟我兒子媽談崩了。」

簡宏成奇道:「你談什麼了?」

田景野道:「讓你下午那一幕刺激了,我就翻臉做惡人,爭取速戰速決,一個星期內拿下,省得造成傷口太大,留一輩子記憶。」

簡宏成悻悻的,無話可說。

寧宥剛睡醒,腦袋有點兒跟不上速度,發了會兒呆,才聽出田景野說的是什麼,又想半天,不知該說什麼。

郝聿懷早餓死了,寧宥醒來,他就扒開食品袋,將菜盒一個個地擺到他原本坐的椅子上,又抽出一次性筷子,掰開塞到媽媽手裡:「媽媽,可以吃了。」

寧宥問兩人:「你們吃了沒?」

兩人都道:「你們吃。」田景野還道:「順便替我想想有什麼要注意的。」

寧宥道:「今天各神經回路塞車,我慢慢想好,再發郵件給你。呃,現在隻想好一條,這年紀的女人不容易,你得給她留足退路。反正你留得起。」但寧宥還是先去窗口看一眼媽媽,才回來吃飯。

田景野沒處可坐了,就站到窗邊發呆去。簡宏成走過去拍拍他肩膀:「有條經驗分享給你,我帶著小地瓜上班、出差,雖然辛苦,可小地瓜很開心,成長很快。你兒子比小地瓜還大點兒,更容易帶。」

田景野苦笑:「他媽媽跟我鬧要死要活呢,還說要帶著我兒子一起跳樓。」

「會不會是真的啊?」

「假的,她做不出來。但我聽著,心裡還是有點。」田景野不願再談,「你這麼陪著寧宥,不大好吧?萬一寧恕來了呢?」

「我跟寧宥說一下陳昕兒的事,該了結了。說完就走,來得及,寧恕還沒上路回來呢。」

田景野略微吃驚:「你可別做犯罪勾當。寧恕不會放過你。」

簡宏成一笑:「我什麼都不用乾,也輪不到我花錢請人去做,寧恕得罪的人多,有人可踴躍了。」

「擦,所以你有錢打包這麼多菜了——人家母子倆怎麼吃得光?」

簡宏成還是一笑:「我又不知道灰灰在,還以為是我跟寧宥吃。現在我隻好餓著,否則太奇怪,灰灰不適應。」

輪到田景野壞笑了:「不怕,剩菜也夠你打掃的。」

過會兒,郝聿懷吃完,才剛跳起身,田景野就走過去道:「寧宥,你也吃完了嗎?我帶灰灰走了,順便替你把這些飯盒帶走扔了吧。」

寧宥不知情:「怎麼好意思?我會收拾。我還沒吃完呢。」

簡宏成踢了田景野一腳:「是人嗎?」

寧宥更莫名其妙。

郝聿懷走到簡宏成麵前道:「班長叔叔,我今天跟田叔叔上班可長見識了。你什麼時候也讓我跟一天好不好?我肯定不吵,不信你問田叔叔。我手機、電腦操作得都很快,我還會做黑客,今天田叔叔忘記了一個密碼,就是我替他找出來的……」

「明天就可以。我還在這兒,你反正也沒人管。」簡宏成答應得很爽快。

「耶!」郝聿懷開心地跳到媽媽身邊,撞了一下。

輪到田景野湊到簡宏成耳朵邊輕輕罵了一句:「是人嗎?」

簡宏成笑而不語。

等田景野領郝聿懷走了,簡宏成終於可以坐下來吃。寧宥大驚,看著簡宏成道:「怎麼回事?你沒吃?」

簡宏成顧左右而言他:「寧恕與大部隊會合了,一幫人現在在吃晚飯,估計吃完才能起程回家。」

寧宥愣了一下:「那得半夜了。」

「嗯。夠我說完陳昕兒的事。」簡宏成忽然覺得現在這氣氛很舒適,他不急著吃,抬頭,忍不住沖著寧宥笑,「下午心情一直很不好,看見你才恢復一點兒。」

「你右臉頰的酒窩居然還在。」麵對著近在咫尺的臉,寧宥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

簡宏成道:「你還不如罵我白胖了那麼多圈,居然還沒填平小小一個酒窩。」

「去去去,說陳昕兒的事。」

阿才哥早已收工上路,心滿意足地在高速路上慢慢享用打包的無錫醬排骨。

而寧恕拿著一袋麵包從高速公路服務區商店裡出來,跳上等在外麵的出租車,讓司機繼續軋著限速線送他去醫院看媽媽。他不擔心媽媽嗎?才不,他心急如焚。

寧恕的車子走後,阿才哥的車子才進來服務區休息。阿才哥等司機上廁所的當兒,給簡宏成打電話:「他們見麵了,東西轉手了,現在該在喝酒慶祝。」

「這麼迅速?」

「是啊,寧恕他們都是熟手,我跟都跟不過來,他們辦手續好像不要等一樣,飛快。我用了三隊人馬才什麼都沒耽誤。後來一想,對了,寧恕說他以前是金牌銷售。我回家了,到高速出口再給你打電話,我們連夜商量對策。」

「行,來得及。」

寧宥等簡宏成結束通話,就問:「我好像聽見寧恕的名字?」

簡宏成道:「對,寧恕還在喝酒。我說到……噢,背到出租屋……」

「喝酒!是人嗎?」寧宥怒不可遏。

簡宏成道:「我是繼續講古,還是讓你生會兒氣?」

「讓我生會兒氣。」寧宥即使生氣,依然能夠克製著款款起身,可又忍不住道,「我今天生了很多氣,可都是悶氣。」

寧宥說完,就去窗口看媽媽的動靜,當然,依然沒有動靜。想想寧恕此刻正朱門酒肉臭,她已經無法解讀寧恕的內心了。

而簡宏成看著寧宥的背影悶笑。隻是這場合太沉重,他不便笑得顯山露水,隻好低頭悶笑。

寧宥回來道:「我自以為很懂寧恕,直到今天之前還有這錯覺。」

簡宏成道:「那是你不忍以最壞惡意揣度他。」

寧宥想了想,點頭認可:「寧恕下午三點打電話來查崗,倒打一耙,說我明知他三點鍾回不來,卻騙他三點鍾必須回,說我借此詭計占據道德製高點以製伏他。他倒是不憚以最壞惡意推測我啊,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惡意?」

簡宏成道:「嗬嗬,雖然我幫簡敏敏解決了一個個的大問題,也多次向她表示友好,可她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必然往最壞處想,想了後還不怕刺激我,必然伴以行動上的戳刀子。眼下我表麵上待她如同正常姐弟,處理問題時也以家庭團結為重,可私下裡處處防備她,不敢鬆懈。她被生活摧殘了,可如果她不自我修復,別人即使再同情可憐她,也隻能遠離她,人力有時而窮。」

「人力有時而窮。」寧宥低聲復述一遍。

「是啊,我最近不斷被打擊,不斷刷新對這句話的認識。對小地瓜,我即使……我即使心如刀絞,可不得不把他交給陳昕兒。我搶不過來,也沒有任何理由跟陳昕兒去搶。很多事情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壞下去,眼睜睜地。我繼續說下去?」

「好……不,我還沒說完。我一直懷疑寧恕拿我當遷怒對象,你們簡家也是。雖然從小家裡的資源大都向他傾斜,可他的童年與少年時期並不好過。媽媽忙,隻有我照看他,我隻比他大三歲,即使自以為盡力了,可對他的照顧質量可想而知。尤其是走出家門後,他的日子更不好過。他又與我不同,我是女孩子,我弱小點兒,甚至裝得弱小點兒,別人隻會更善待我。沒爸爸,媽媽從不來開家長會,都沒關係,我成績好……」

簡宏成實在忍不住補充了一句:「還長得好。」

寧宥「哼」了一聲,不理簡宏成:「反正從老師到同學都善待我,我做什麼事都搭順風車。寧恕則不同,男孩子,豆芽菜體質,沒有孔武有力的家庭男性成員撐月要,注定他在不文明的環境裡要挨打受欺負,男生的世界比較弱肉強食。即使他引以為豪的成績,也有他姐的光輝事跡在前麵壓著,老師表揚之前會提醒他一句以你姐姐為榜樣。直到工作之前,他一直過得很壓抑。我又是他那段黑暗記憶裡對他指手畫腳最多、管得最多的人,唉。除了簡家是他必然仇視對象,就隻能是我了。」

簡宏成道:「這算是對寧恕最善意的解讀了,你到底是他半個媽,可惜不是整個媽,否則他不會這麼怨你。一般來講,媽媽跟孩子什麼都好說,姐弟之間就沒那麼好說了。你看我媽媽那樣子對待簡敏敏,簡敏敏還能三不五時地去看她一趟,板著臉吃一頓飯,跟我呢?你看待寧恕、對待寧恕,也該跳出半個媽的思維局限了,這樣心裡容易接受。」

「還善意解讀呢,他前幾天指責我當年欺負他。天地良心,真是,我氣得月匈悶好半天。」

簡宏成道:「跟我對待簡敏敏一樣,該遠離就遠離,該設防就設防。人大了,心思不單純了。我繼續講下去?」

寧宥眉頭一皺:「你急什麼?我還生氣呢,讓我先講完。」

簡宏成也道:「我這不也是急於跟你說清楚嗎?你先告一段落,我急不可耐了。」

寧宥奇道:「你那事的結果不是明擺著的嗎?」

「結果讓你給識破了,過程匪夷所思啊。我已經忍了七年,你讓我趕緊說出來。」

「是你自己要忍的。」

「真不是我自己想忍的,是不得不忍。」

寧宥隻能放棄生氣,讓簡宏成說下去。

寧恕在出租車上坐立不安。天已暗,他的臉便可以放肆在七情上麵。他心裡就像煮沸的粥鍋。他歸心似箭,可心裡又很清楚到了醫院後將有一場硬仗等著他,牙尖嘴利的寧宥不會放過他,他得預先想好各種應對,以主動出擊來扭轉局勢。可他的心怎麼都靜不下來,他在謀劃著另一件事,想到那件事已經走出最關鍵一步了,再往下走,便是收割戰果,他又無法不狂躁地去想如何收割。可今晚顯然是媽媽那邊最要緊的一夜,而又必須先考慮擺平寧宥,才能安靜地陪伴媽媽。他是媽媽的兒子,當然得暫時將那件事往後麵挪挪。

可走了足有一個小時,寧恕依然無法靜心思考如何對付寧宥,隻得在黑暗中對媽媽抱歉地心想,要不將那件事速戰速決了,才好安心。如此決定下來,他立刻全體腦細胞歸位,很快想好步驟,打出一個電話。

寧恕打電話給遠在緬甸的趙雅娟,想不到趙雅娟真接了起來。寧恕隻是抱著僥幸心理嘗試一下,想不到趙雅娟接起了,他很是高興,忙道:「趙董,我是寧恕。」

「哦,小寧,信號不是很好,你得長話短說。」

「是,趙董。好消息,規劃可以調整了,容積率修改隻剩下最後走走程序。」

趙雅娟開心地說:「噢,好事啊,這麼快,想不到。可惜我沒在家,要不然再晚也得擺一桌慶功酒。」

寧恕當即果斷地道:「謝謝趙董,我總算不辱使命,非常開心。但這幾天忙於工作,耽誤了一件事,我前陣子被人差點兒惡意撞死並綁架……」

「哦,那事第一次見時你就跟我說起過。處理得怎麼樣了?」

寧恕道:「我前幾天在百忙中過去看了一眼,發現那麼惡性犯罪的主事者居然給取保候審了,一打聽,真是錢能通神。我投訴了當事民警,可沒下文。眼看23日這個案子要上法庭,我幾乎已經看到結局,求趙董幫我找人疏通。我不求別的,隻求公正判決,不受乾擾。」

趙雅娟爽快地道:「你把詳細情況發電郵給我,我替你做主。」

寧恕激動得差點兒在黑暗的後座上跳起來。他連日連夜地這麼辛苦,等的就是趙雅娟的這句回答「我替你做主」。對,這就是趙雅娟對他拿下局長大人,拿下容積率修改的回報。

放下這一頭,寧恕才能專心思考醫院那頭。可他專心了會兒,便頭一歪,睡了過去。他太累了。

「卡拉ok經理的話能當真?」寧宥驚得差點兒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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